半個月後,青劍宗的收徒活動如期舉行。
邊樂作為大師兄理應參與籌辦,但他沒有經驗,隻能站在玄淨身後觀摩。
玄淨和長老們坐在主廣場的高台之上,他們麵前有一麵水鏡,上麵實時播放著前來選拔弟子的實況。
“這小姑娘不錯,有悟性。”
“那個也挺好,有大毅力。”
玄淨隻是象征性的參加一下,他唯一的徒弟折騰的讓他減壽百年,他不想再找一個來折磨自己。
邊樂腳邊坐著毛絨絨的小狐狸,它將身體靠在邊樂身上,懶洋洋的打哈欠。
看著看著,玄淨突然開口:“物欲過於旺盛的苗子不要。”
長老們眼觀鼻鼻觀心,誰都沒開口。
滿宗門隻有一個“物欲旺盛”的,是誰都知道,他們不說。
邊樂默不吭聲,他還想讓玄淨擴展客源。比如說別的宗門什麽的……
玄淨不知道他心裏這些小九九,當他乖覺,甚至還有一絲欣慰。
玄術加持,不管這些弟子自認為經過了多少天的考驗,在現實中不過半天。
半天後,能夠爬到主廣場的弟子就能夠進入青劍宗。
他們或哭或笑,甚至有人因為情緒激動暈了過去。
已經入門的弟子站在廣場邊上竊竊私語,猜測哪個新人會是自己的師弟。
長老們仗著新弟子修為不夠聽不見,一邊端著架子一邊搶人。
玄淨喝了口茶,任憑他們去爭。
反正與他無關。
邊樂看新人體力不足,暗戳戳從儲物袋中掏……
掏不了。
玄淨無言的注視著他,大有“你敢去兜售產品我就將你腿打折”的意味。
邊樂輕輕“嘖”了一聲,後退一大步,離師父更遠一些。
“真是熱鬧。”
一名銀發長發的男人不知何時佇立在廣場上空,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所有人——包括坐在高台主位上的玄淨。
悄無聲息的潛入青劍宗之人絕不是等閑之輩,就算是狂放不羈的長老,也嚴陣以待。
銀發男人的眼角微微上挑,一雙狐狸眼無情似多情。他身後的人臉部較短,一顆鷹鉤鼻占了大半邊臉,極為怪異。
“抱歉,在貴宗的迎新大典上多有打擾。”男人輕飄飄的說著,從天空降落。身後的鷹鉤鼻拿出一個華貴的座椅擺在廣場中央。
男人很享受矚目,他將左手搭在扶手上,右手挑起一縷頭發繞上指尖:“像你們宗門現在的情況,現在想收新弟子,豈不是誤人子弟?”
“哪裏來的鼠輩!竟敢汙蔑我青劍宗!”性子最急躁的長老拍案而起,手中甩出巴掌大的暗器。
銀發男人巍然不動,鷹鉤鼻抬手一揮,憑空掀起巨風,將暗器悉數打落。
“妖。”玄淨開口,表情波瀾不驚:“來我青劍宗所為何事?”
大乘期的氣勢壓的鷹鉤鼻抬不起頭來,但銀發男人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隨後淡笑:“我可是來賠罪的。”
男人眼波流轉,笑意不達眼底:“聽說,青劍宗有隻小狐狸非常受歡迎?”
玄淨下首站著的邊樂頓了一下,他抬頭盯著那男人的銀色長發眯了眯眼。
當初狐狸要變人邊樂沒讓,但按照那個變化趨勢看的話……或許也是個銀頭發?
蹲在邊樂腳邊的狐狸聽到這人提起它,懵懵懂懂的歪頭。
“玄淨掌門事務繁忙,恐怕對門內的事情不甚了解吧?”男人挑了挑眉毛,十分快意的說道:“誰能想到,不過一隻金丹期的妖狐能將你們門內上上下下魅惑個遍,就連自己的弟子都被迷的神魂顛倒。”
狐狸依然懵,這人是在誇它不假,可太誇張了吧?
邊樂被我迷得神魂顛倒,竟有這事?
他黑葡萄一樣的狐狸眼看向邊樂,小聲道:“原來你是這種心口不一的人?”
邊樂表情平淡,眼珠向下一瞥。狐狸懂了:這人果然在胡說八道。
狐狸聲音不大,但瞞不住在場眾位大佬。
玄淨垂下眼皮,臉上是淡淡的笑:“雖不知你是從哪獲得的消息,但看來與真相謬之萬裏。”他起身俯視著男人:“妖族大能……你便是妖王湛崇?”
“掌門好眼力。”湛崇也起身。有了眼線貢獻上來的影像,他自信滿滿。“不過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滿,看看這個如何?”
他將一物拋在半空之中,以狐狸為中心的影像出現在青劍宗主廣場上空。
湛崇抱臂而觀,他看的不是影響,而是玄淨。
最器重、最疼愛的弟子被妖族玩弄於掌心如何?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玄淨目眥盡裂的樣子了!
天空上,狐狸被眾多人圍在中間,它享受著眾人的愛撫,而邊樂則端著茶水放到狐狸旁邊。
不一會兒,他又領了一波人過來,並對狐狸說道:“這個人看膩沒?看膩了我再給你換一個,這人手大,捋毛毛順。”
狐狸躺在柔軟的棉花窩裏,尾尖輕輕晃晃表示同意。
湛崇驕傲極了:看看,這才是他的血脈,這麽多人都拜倒在狐狸尾巴下!
青劍宗上上下下:“……”
沉默,還是沉默。
半晌,靈印長老對身後的徒弟說道:“那鋪子裏的東西奇奇怪怪,不適合你這個純劍修,你去那消費幹什麽?”
居然還是最高檔的“吸狐”福利,孽徒,到底哪來的錢!
林恣羞愧:“是我太想吸,不小心跟晴柔說漏了嘴,晴柔買東西,我吸。”
靈印長老:“那沒事了。”
弟子中間有兩個人打了起來:“好啊,我上次管你借100靈石你都不借,竟然轉頭就去消費了!友盡!”
“我消費狐狸能給我擼一把,我借給你,你能給我擼嗎?”
像這樣的事情在弟子之間發生好幾起,一時間主廣場吵吵嚷嚷,三兩夥都是打架的。
湛崇隱隱覺得哪裏不對,什麽消費啊、吸啊、擼啊的,聽著好不正經。
但既然青劍宗已經亂起來了,應該按照他所想的那樣發展了吧?
他再抬眼一看,青劍宗掌門玄淨麵色黑得跟鍋底一樣。
“邊樂……”玄淨低沉呼喚。
邊樂飛速滑跪:“師父,徒兒在。”
玄淨幾次張口,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話來罵他。
要說他錯他也沒錯,但青劍宗全被他帶溝裏了!
為了摸狐狸狂野消費,說出去玄淨的臉還要不要了。
湛崇見邊樂跪下,自覺勝利。他添油加醋道:“掌門,可不要太過苛責徒弟了,人的感情豈能由的了自己?”
他衝邊樂身旁的狐狸伸手:“孩子,過來,我是你爸爸。”
湛初看都不看銀發男人,和係統打架的這麽多年,它早把爭寵刻進心裏。看見邊樂秒跪,想著“患難見真情”,它也趴在邊樂腳邊,將頭搭在邊樂大腿上。
“嚶嚶嚶~掌門都是我的錯,是我太可愛了,所以其他人都想摸我,與他無關的。”湛初這會兒還不忘給係統上眼藥:“樂樂你不要怪統統,這時候它恐怕是已經跑了,但這是動物本能,不怪它的。隻有我這樣少數的、用情至深的人才能違背本能。”
考慮到迎新大典豹身觀戰不方便、待在邊樂腦海中的係統罵道:“它又在放什麽狐狸屁。”
湛崇尷尬的縮回手,當做無事發生。
孩子從小離家,不認識他這個爸爸很正常。
不氣不氣。
而且這孩子有天賦,這種時候說這種話,簡直是一石三鳥。
激怒玄淨、讓邊樂愧疚、最後踹開他不知道的某個情敵。
如果不是怕打擾孩子發揮,湛崇現在就想給它抱在懷裏親一口。
玄淨複雜的看著狐狸:“你是自願的?”
“嗯嗯!”狐狸猛點頭:“邊樂說這是人類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我喜歡大家喜歡我。”
玄淨用更複雜的目光看著邊樂:“非人哉!你忽悠同門也就算了,怎麽狐狸都不放過。”
這對話湛崇越聽越不對勁。
那影像明明展現的是青劍宗大師兄有多窩囊,怎麽感覺像自己孩子虧了一樣。
玄淨仰天長歎,用悲憫的目光看著湛崇。
他對眾位長老傳音道:將打架的弟子們控製住,你們快點挑人。至於這人……就讓他嘴硬,挽回點顏麵吧。要是你們自家徒弟或者孩子被別人這樣糊弄,你們誰能忍住不照過來砸場子?
長老的目光也“唰”的變了,用同情且可憐的目光看著湛崇。
嘖嘖嘖,造孽啊。
本來享受目光的湛崇漸漸彎下了驕傲的脊梁。
青劍宗的人怎麽這麽怪,為什麽用那種眼神看我……
玄淨走下高台,比剛才和藹了一百倍不止。
“這裏風大,待著不舒服,去我殿內坐著吧?”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死擰著自家弟子。
狐狸家長都找上門來了,回頭再收拾你。
邊樂乖乖垂頭認錯,心裏在想著另一件事。
這妖怪看起來是個領導,生意能往妖界發展發展嗎?
他捅捅狐狸的後腿:“寶貝?能幫個忙嗎?”
湛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剛才叫我什麽?
難道我剛才的話深深的觸動了邊樂的內心?
“你放心,隻要你把豹子扔了,一百個忙我都幫!”
邊樂摸了摸狐狸的頭:“那不行。”
狐狸:“……”
可憐我一身溫柔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