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夏大聲喊人,讓他們去找太醫,自己則將邊樂扛到**。

邊樂意識清醒,隻是眼睛看不清,嘴巴也說不了話。他知道有很多人進到了房間裏,也能分辨出這些人是誰,但他溝通不了。

太醫看到邊樂的模樣之後嚇了一跳:“殿下是什麽時候發病的?晚間可是吃了什麽東西?”

喜夏如實回道:“不清楚發病時間,剛才才發現。殿下晚間吃了不少海鮮。”

“過敏了?怎麽腫成這樣?”靜宜公主匆匆趕來,頭發隻用玉簪簡單挽了一下。

景康帝揪心不已。

小七是這些兒子當中最好看的,現在卻腫成了豬頭。

“你們這群奴才偷奸耍滑、懶惰成性!既然這樣,以後都不用在這裏做事了,通通拉出去!”

邊樂一聽,這可不行。

他哼唧著表達自己的不滿。

太醫離他近,靠近他:“殿下可是有什麽想說的?”

邊樂著急的點頭,浮腫的臉頰隨著動作一抖一抖的。

景康帝知道他想說什麽,擺擺手讓拖人的侍衛退下了。他無奈道:“你都這個樣子了,還不忘維護這群奴才,婦人之仁!”

靜宜公主翻了個白眼。

這群大老爺們有什麽缺點都往女人身上按。

她推開景康帝,袖子裏掏出個瓷瓶:“你兒子可不像婦人,像你這個爹!讓讓,我有治過敏的藥。”

在凜州每年都有不少人因為過敏喪命,靜宜公主身邊常備藥丸,要是某天她遇到的某個男寵也有這毛病,就可以隨時掏出來服用。

邊樂感覺到嘴唇上貼了一顆冰涼的小圓球。

“吃了這個,馬上就好了。”靜宜公主哄他:“有點苦,你忍著點,好了姑姑給你糖吃。”

邊樂緊抿著嘴唇不讓藥丸入口。

“你這孩子,太嬌慣了。”靜宜公主氣悶,捏著藥丸對景康帝道:“你是他爹,你去哄。”

邊樂並不怕苦,而是在想另一件事。

“商城兌換的身體,也會過敏?”

係統也腫的不成樣子,但它是隻小狗,就算被人發現,現在這個節骨眼也不會有人管它。

“不知道啊,理論上不會才對。”它靜靜趴在那裏,渾身上下連同爪墊都痛癢的時候,還是待著不動更舒服一些。

邊樂不斷思考。

係統說的沒錯,要是別的貓狗跟他一起過敏,他說不定真信了。

他將嘴抿的更緊了。

在沒查清病因之前,不要亂吃東西好。

太醫看邊樂的外在與過敏症狀及為相似,但是邊樂不配合的模樣,讓他多想了一層。

“殿下,恕臣冒犯,可否讓臣看看其他地方的皮膚?”

邊樂小幅度的狂點頭。

趕緊看,再拖下去,他真的要窒息了。

靜宜公主以及女眷紛紛避開,太醫拉開被子,扯開邊樂的寢衣。

邊樂紅腫的部分隻延伸到脖子靠下三指的地方,其餘地方光潔如玉,沒有一絲病變。

太醫拽拽胡子,有些難辦。

時運不濟,這種事情怎的讓他碰上了。早知如此,就不和崔太醫換班了!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太醫將手搭在邊樂手腕上號脈。幾息後,太醫一撩衣袍,跪在景康帝身前:“啟稟皇上,七殿下並非吃食過敏。若是吃食導致的,一則紅疹不應局限在某一部分,二則脈象……”

景康帝不耐煩的打斷他:“說那個沒用,你隻說是什麽原因導致的,怎麽治!”

“這……可能七皇子皮膚接觸了什麽東西……”太醫囁囁嚅嚅,勉強給出一個治療方案:“臣會擬個方子,先將七皇子的水腫壓下去。七皇子喉嚨腫脹,再這樣下去,恐有危險。”

“那還廢什麽話,還不快去!”

景康帝被這辦事拖遝的太醫逼急了,若不是還需他治病,他非得給人拖下去打板子!

“是是是……”太醫惶恐不已,頂著景康帝的怒火匆忙退下。

邊樂已經等不及了,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按照那個太醫的速度,他恐怕是等不到藥來了。

他對係統說道:“我現在看不清,你替我看看商城有沒有藥,要最便宜的。”

“好。”

係統現在也好不到哪去,整個身體胖了兩圈不止。它靠著意誌力替邊樂打開商城,學著邊樂拿商城當百度用,按照症狀搜索藥品。

“解毒丸,10探索點/粒;解毒膏,10探索點/盒。這兩個一個內服一個外敷,你要哪個?你這種症狀最好兩個都買。”

“兩個都買,解毒丸直接投我嘴裏。”

“OK。”係統給邊樂買了一粒解毒丸,直接放到他嘴裏。

邊樂咽的很快,任誰看了也隻當是他吞了口口水。

解毒丸藥效發揮的很快,邊樂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腫痛漸輕,現在的他應該能說出幾個句子來。

“解毒膏你自己塗,我好的太快惹人懷疑。”

係統一哆嗦:“你給我買的?”

“嗯,太醫沒空管你這隻狗。等輪到你了,搞不好你這具身體又要沒了。”

係統感動的無以複加,然而它拒絕:“不用,我也變成這樣正好給你們一個參考,分析分析原因是什麽。要說咱倆的共同點,隻有今晚吃的那頓飯。但其他人也吃了怎麽就沒事?”

“不是那頓飯。”

邊樂回想太醫說的診斷,他的意思是自己觸碰了別的什麽東西。但如此大麵積的觸碰,會有什麽呢……

係統翻身,從他腳邊滾到手邊:“你碰的東西太多了,先想我。”

它扒拉著今日行程:“早上吃完早飯跟小長毛貼貼,中午回來吃完飯又去找它貼貼,晚上在那裏吃完之後繼續貼貼。”

邊樂用手指揪著它的尾巴毛:“你貼貼那麽長時間怎麽就沒想帶回來給我吸一口?”

“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今天除了吃飯就是貼貼,咱倆總不能貓毛過敏吧?”

景康帝發現邊樂被窩裏有什麽東西在鼓動。

他走過去一掏,把係統掏了出來。

“這隻狗……”

他對係統有印象,隻是印象中這狗沒這麽胖才對。

喜夏看到係統的模樣甚為驚訝,躬身道:“皇上,這隻狗跟七皇子是相同的症狀!”

邊樂不在的時候,都是喜夏照顧的係統,他對係統的體型有數。再怎麽吃,也不可能一天胖這麽多。

景康帝雙手一鬆,係統重重砸在被子上。

係統仰倒在床,衝景康帝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景康帝:“……”

物似主人形,小七的狗也這麽有個性。

他指著係統問喜夏:“這隻狗今晚接觸了什麽?有沒有可能是這狗傳染的七皇子?”

邊樂認真聽著,有些細節本人意識不到,旁人才會注意。

“這隻狗白日不在殿中,隻比殿下早回一步。回來之後殿下給它擦過身子時候便睡了。”

“然後呢?”

“然後……奴才不知道了,七皇子抱著狗入睡,直到七殿下病發。”

這行程太過簡單,邊樂冥思苦想,突然靈光一閃。

水!

他和係統同時大麵積接觸的過的東西,還有水。

邊樂不敢太過大聲,叫景康帝看出他內在病灶已除,含含糊糊道:“是水……”

絕對是水沒錯。

這樣想,他喉嚨為什麽會腫便有了解釋。他晚上刷牙漱口,用的也是小太監們端上來的水。

景康帝沒聽懂他話中含義:“你想喝水?”

邊樂搖頭,又要讓自己口齒不清,又要讓景康帝聽懂他的含義:“水……有東西……”

景康帝瞬間了然,立馬下令:“來人,封住這裏,任何人不得出去!”然後他扭頭問喜夏:“今晚給七皇子端水的是誰?”

“是德才。”喜夏回道。

“去把那個小太監給朕找過來!”

“是!”

不一會兒,德才被押進來。

景康帝開口罵道:“大膽奴才,竟敢謀害七皇子!”

德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冤枉啊皇上!奴才怎麽敢有這種想法。”

“那你說說,你端給七皇子的水裏為什麽會有毒?”景康帝先發製人,若這小太監心裏有鬼,被他這樣一嚇,一定會露出馬腳。

德才驚疑不定。

他端的水有毒?

怎麽可能!那是他親自從井裏打的,從未假手旁人。

“皇上,奴才真的冤枉!這水是奴才眼看著從井裏打出來的,三皇子的宮女扶木也和奴才打了同一口井裏的水,這水絕不可能有問題的啊皇上!”

“三皇子的宮女……”景康帝沉吟。“去打聽打聽,看看三皇子有沒有什麽事,把那名宮女一並帶來。”

德才不停磕頭,為自己申冤。

景康帝沒讓他停下,而是說道:“你若敢騙朕,朕定叫你不得好死。”

周圍所有人將頭低下,這位帝王向來寬和,能說出這種話必是怒極。

德才連道不敢,向天起誓。

太醫的藥終於熬好了,小跑著端來給邊樂服下。中藥見效慢,但邊樂顧不了那麽多了,喝下沒一會兒便掙紮著說話。他恢複的程度讓太醫驚奇不已,以為自己醫術精進了不少。

又過了一會兒,侍衛將扶木帶來了,三皇子也跟在身後。

邊連玉不知道邊樂病了,他早就睡下了,直到侍衛來捉扶木他才知道這個事情。

他走得匆忙,隻套了一件外衫便趕來了。

景康帝見邊連玉無事,沒讓他說話,讓其站到一旁,又問扶木道:“你今日與他一同打水?”

地上跪著的德才額頭滲血,血珠順著鼻梁流到前襟,甚是可怕。

扶木膽寒,但一想到某件事,又生出了勇氣,不慌不忙道:“稟皇上,確實如此。”

她態度不卑不亢,與德才對比鮮明,但越是這樣,景康帝懷疑越重。

一個宮女,遇到這種事情竟然毫不慌張,難道她有靠山?

景康帝不打算一句一句的審問,而是對站在一旁沉默許久的李公公說道:“審訊就交給你了。”

李公公自信領命:“馬上給您一個交待。”

他們別的事情或許做不好,折磨人可有一手。自己就受過這天底下再痛苦不過的折磨,這事還能難得了他們。

落在他們手上,再硬的漢子都得認栽。

扶木臉色煞白。

景康帝竟然直接把她交給閹人?

她忽的轉頭看邊連玉:“殿下!”

邊連玉扯著外衫衣襟的手指一顫,看向她。

為何在這種時候叫我?像是在告訴別人是我害的小七一般。

他找不到答案,幹脆移開視線。

這種拎不清的去醒醒腦子也好。

扶木見邊連玉不看他,更加驚慌失措。她挪動著膝蓋爬到邊連玉身前:“殿下,我是生是死都是您的人,不想被這群閹人玷汙啊!”

在場眾人一驚,齊齊看向邊連玉。

邊樂更是震驚,影視劇裏有皇子和宮女的故事,原來現實真的會有?

邊連玉臉頰通紅,氣得大吼:“休得胡言!”

他殿內宮女眾多,扶木還是他殿裏最下等的丫鬟,平常兩人見麵次數甚少,自己怎麽會和她有一腿。

“殿下?”扶木愣怔,“您為何……這樣對我?”

邊連玉為了自己的清白,吐出了一連串的話:“我不知道你有怎樣的妄想,我告訴你,不可能!”

他後退兩大步,離扶木遠了些,對李公公說道:“麻煩李公公趕緊將她帶走,我與她沒有任何瓜葛!”

扶木跌坐在地,淚如雨下:“殿下,您一直在騙我嗎?”

邊連玉解釋不清,自己是哪裏做的出格了?怎麽會讓她產生這種想法。

難道……有人陷害他?

“父皇,兒臣與她毫無關係,或許這人是別人派來的奸細。兒臣希望李公公嚴加審訊,勿讓幕後之人逍遙法外!”

邊連玉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了,上次的事件後遺症還沒恢複徹底,這次又要為自己辯解。

皇宮,真不是好待的地方。

扶木聽邊連玉拋下自己,還要別人嚴加審訊,當即從懷裏掏出幾張紙:“殿下,這可是您寫給奴婢的書信,怎能說不認賬就不認賬?既然您如此無情,就別怪奴婢了!”

她伏在地上對景康帝深深叩拜:“奴婢要告發三皇子,是三皇子叫奴婢這麽做的!”

“奴婢手裏有證據!”她將書信推到身前:“這是其一。”

“其二,則是靜宜公主手裏的藥丸。”

靜宜公主發懵,這跟她有什麽關係?

“七皇子並非過敏,而是中毒。”

扶木滿是怨恨,誰不知道被閹人審訊隻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三皇子不想讓她好,那她也要拉三皇子下水!

“這種毒並不難解,但隻要吃了靜宜公主的藥丸,藥性相撞,那便是會立即斃命的劇毒!”

扶木的話重重敲在眾人心頭。

靜宜公主頭腦發昏,踉蹌著退後兩步,不可置信道:“怎麽……怎麽會……”

若是剛才小七順從的吃了她的藥丸,那豈不是……

景康帝更是寒毛直豎,不受控製的看向邊連玉。

扶木繼續道:“藥丸的成分是三皇子早早就打聽過的,為的就是今天。而且,這隻是後手而已。”

她將謀害過程揉碎了說給景康帝聽:“第一步,當然隻是偽裝成過敏。三皇子早就打聽好了,七皇子睡覺不喜歡身邊有人。皮膚的腫痛不是目的,目的是要讓七皇子漱口,隻要進嘴,必然咽喉紅腫。無人在旁的情況下,七皇子會在睡夢中窒息死去。”

“若是七皇子途中醒了,這是第二步。驚動太醫之後,靜宜公主一定會認為是自己的錯跑來探望。這時候隻要她將藥丸塞入七皇子口中,七皇子照樣活不了。”

“皇上,藥丸的情報和藥粉的來源都非奴婢一人能做到,均是三皇子指使!”

她指著邊連玉,眼中盡是快意。

景康帝不信三子會做這樣的事情,找漏洞反駁:“你說下在水裏,德才怎麽會一點事情都沒有,他提水的時候總不會一滴都沒濺上。”

扶木陰沉的笑了:“那便是我要提供的第三個證據。我拿了荷花酥給德才,看著德才吃下。那荷花酥裏放了解藥,現在若是去三皇子的書房,說不定還會發現剩餘的呢。”

邊連玉嘴唇蒼白,他不喜歡吃糕點,甚少吃那種東西。但昨日舅舅家來人,給他捎帶了幾塊,他不喜歡吃就順手放在書房,怎麽會……

侍衛迅速將荷花酥帶來了。

景康帝掰了一塊喂給邊樂。

“等等!”邊連玉製止:“她說的未必是實話,裏麵一旦不是解藥……”

邊樂毫不猶豫的塞進嘴裏,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又掏了一塊喂給係統。

邊連玉如墜冰窟。

七弟這是……不信任自己?

邊樂用手肘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對景康帝道:“父皇,不用責怪三哥,這事情一定不是三哥做的。”

景康帝沉沉看他,什麽都沒說。

邊樂用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看向邊連玉,對他說道:“三哥,我信你。”

邊連玉紅了眼眶,險些落下淚來。

邊樂安慰不了他,他很愁。

扶木的心聲和說出口的一致,其他的人的心聲更沒什麽問題,讓他很難斷案啊。

淦!他這BUFF是不是白買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