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有鏡子的房間

蕉雨沉睡著,有人在小心翼翼的撫摸她的臉頰。

“我想你了……”男人冰冷指尖,帶著濕意,拂過蕉雨臉頰,動作小心翼翼,指腹的薄繭和聽不真切的沙啞呢喃。

可他到底是誰?

又來了,又是同樣的夢境,她想看清眼前之人,可她拚盡全力卻也無法睜開眼睛醒過來。

男人喟歎一聲,話語之間充滿了暖意,但還是萬古不變的那句話,“我真的好想你!”

唇瓣一涼,那吻帶著絲絲涼意,一點點的浸入她心髒,闖入四肢百骸,最終深埋心底。

“這幾天我有事纏身,我暫時不能來看你……”男人輕語的暖言,小心翼翼得讓人心痛。

黑暗中,男人抬頭,指尖撫摸向自己嘴唇時,竟然帶著一抹厭惡,他不該吻她的。

他不該用別的男人的身體去碰她。

……

屋子再次陷入寂靜。

夜深如墨!

蕉雨猛然睜眼,急忙扭頭去看,房間裏除了窗前地板上的水漬,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她身子清爽幹淨,衣服也是重新換上了幹淨的,還帶著股柔柔的清香味兒。

又是這樣,蕉雨疑惑皺眉,每天隻要她睡上一覺起來就莫名的變得神清氣爽,身上莫名的就換了一件幹淨衣服。

而且,每次她醒過來都是晚上八點以後。

她呆愣許久,緩緩摸上自己臉頰,目光疑惑,屋子裏還是沒有鏡子,還是一到了晚上八點就會準時斷電的別墅。

最詭異的是,她總覺得有雙無形的眼睛在屋子裏角落盯著她,監控著她。

“張媽!”害怕的叫喚了一聲,蕉雨等了等,見無人應答,便掀被,下床。

夜裏太黑,她一個不留神撞上擱置在旁的床頭櫃,有什麽東西從櫃子後背滑落了出來,她蹲下一模,接著窗外月光看到了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模樣清秀,像是個大家閨秀。

蕉雨盯著看了許久,表情古怪,甚至有著輕微掙紮,隻是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抵觸,而是奇怪的‘咦’了一聲,“這不是我嗎!什麽時候照的?張媽?”

“哇,好漂亮的女人,這是太太的朋友嗎,以前來過這裏嗎?不過我是新來的,不認識她,太太可以去問問先生,先生馬上就要回來了。”保姆張媽笑盈盈的盯著照片看。

蕉雨卻是渾身冰涼,照片上的人明明就是她啊,張媽怎麽就說不認識呢?

她很怕,強行鎮定過後,再次確認一般問道,“你……沒有見過照片上的人嗎?”

“沒有呢,太太你身子不好,趕緊休息著吧,先生昨天也是這個時間點回來的,我拖完地,就去做飯去,你趕緊去休息吧,你身體不好!”張媽笑容樸實,將照片在圍腰上蹭了蹭,見幹淨著,便恭恭敬敬遞還給蕉雨。

張媽一連幾次強調她身子不好,可她身體明明很好啊!

而且,她的丈夫昨天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這別墅裏她一直見到的隻有張媽,對於張媽口中的丈夫卻是一無所知,明明一無所知,可她腦海中卻有一道根深蒂固的思想,香山是她的丈夫,她是香山的妻子。

會是,經常出現在她屋子裏的男人嗎?

蕉雨臉色又開始出現了抵觸的情緒,可惜她自己沒有察覺,她不言不語,盯著張媽看了許久,發覺她不像說謊,表現的光明磊落也沒有異常。

這才接過照片,垂眸不動聲色的將照片藏了起來,內心慌亂無比,麵上卻不顯,漫不經心開口問道,“這屋子裏怎麽連麵鏡子都找不到,化妝打扮什麽的特別麻煩。”

她必須得看清楚自己的臉。

張媽根本沒有聽到,而是驚呼一聲,“哎呀,這血水是怎麽回事,該不會是先生又受傷了吧?”語畢,整個人都跪在地上,抓著濕毛巾一點點的將血水擦拭幹淨。

蕉雨歪頭瞧瞧,覺得張媽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她的衣服好像染上了其他顏色,還濕噠噠的,剛踏出半步,想一探究竟……

一隻大掌攀爬上蕉雨肩頭,她本就渾身冰涼,此時更是渾身一震,背心隱隱發涼……

雙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無法動彈。

有道冷冽的嗓音似乎就在她耳邊,輕輕呢喃,“蕉雨……回來……”

誰?

想要轉身,卻怎麽也轉不過去,蕉雨急得手心冒汗。

張媽擦幹淨地,回頭見人杵在跟前,嚇了一跳,“夫人,你是哪裏又不舒服了嗎?怎麽臉色慘白?快趕緊坐下,我去給先生打個電話,平時這個時候,先生早就回來了的呀,今天這是怎麽了?”

張媽一邊嘮叨著,一邊扶著身子僵硬的蕉雨坐到沙發上,走了幾步,蕉雨發現自己能動了,下意識扭頭往回看。

身後空空的,什麽也沒有,好像剛才的呼喚,隻是她的錯覺一樣。

緩緩收回視線,卻中途發現玄關處的門在晃動,微愣,難道剛才有人進來?

還是風吹的?

她失神的瞬間,張媽已經打完電話回來了,嘴裏還不停念叨著,“先生的手機怎麽打不通啊?”

聞言,蕉雨終於回過神來,感覺到了不對勁,從一開始,張媽就不停的強調,先生每天都是要回來的,可她卻一次都沒有看見。

打從她有記憶來,就幾乎無時無刻都和張媽在一起,哪裏看到過外人,她警惕環視了四周一眼,愈發覺得這屋子很不對勁了,“張媽,先生每天都回來嗎?為什麽我一次都沒有看到?”

“什麽?”聞言,張媽嚇了一跳,表情怪異的盯著她。

“你出車禍才剛蘇醒,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在胡思亂想了。”門,毫無預兆的被人從外麵推開。

蕉雨一驚,扭頭。

進來的男人十分英俊,麵色很冷,在燭光下顯得更加清冷了,他就站在門口,直直的盯著沙發上的蕉雨看著。

蕉雨緩緩起身,滿臉迷茫,幾乎下意識就否決了,不是他,她的丈夫不應是他,這個男人是陌生的,可怪就怪在這裏,這個男人明明是陌生的,卻又是存在她記憶當中的,她開口,很自然喚出了他的名字,“香山……。”

香山點了點頭,走了過來,剛走到她跟前,垂眸看了她一秒,抬手,他手伸到一半,正想要摸摸她頭頂。

蕉雨神情抵觸,下意識躲開,她不喜歡這樣。

蕉雨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躲避動作,香山動作一僵,眸色微沉,卻沒有勉強,“你早點休息,明天白天可以出去院子裏曬曬太陽。”

聞言,蕉雨一愣,抬眸,不解蹙眉,為什麽‘那個人’才說不來,他就可以讓她白天出去了?

“為什麽以前我白天不能出去,不,我應該問,為什麽我白天從來沒有辦法清醒?”

聞言,香山瞬間冷臉,冷哼一聲,諷刺道,“潮箏,何必裝,張媽,把夫人關到二樓去,沒有我的允許她不能下來。”

什麽?

關!

他竟然直接發號施令,讓張媽把她關起來,他憑什麽?

一股怒氣瞬間湧上胸口,蕉雨一揮手,張開手臂,想要攔住香山,張媽卻突然從旁邊撲了出來,一把捏住了她手臂。

天氣炎熱,她隻穿了一條砍袖雪紡裙,她手臂上的肌膚很敏感的感受到了張媽掌心的潮濕。

她下意識的以為這潮濕是方才張媽拖地的時候弄濕的,本能的看過去,卻發現不是水,而是血。

臉色瞬間慘白,張媽的手是什麽時候受傷的?

盯著張媽看了片刻,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方才張媽跪著擦拭血跡的地方,那裏的地板已經被擦拭得很幹淨了,可旁邊卻有新鮮的血跡。

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湧上心房,見香山已經踏上第三階梯了,蕉雨喉嚨一緊,慌張的衝著他背影吼道,“這幾天你回來過嗎?告訴我,你到底回來過沒有?”

怕他不理自己,蕉雨心虛的又大吼了一聲補上。

“沒有!”他回答得倒是爽快,語畢,頭也不回的上樓去了。

而蕉雨卻慘了,整個人像是被抽幹最後一絲力氣,毫無生氣外加恐慌,她猜的果然沒錯。

張媽真的有問題。

她就覺得奇怪,聽張媽的語氣,香山是每天都回來的,她卻一次都沒有看到。

還有地上的血跡,明明是張媽自己手掌受傷留下的,她卻大聲驚呼那是先生的……

這……

蕉雨用力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沉澱了一下,再次睜開,看向張媽,張媽的笑臉依然樸實,隻是隱藏在眸地的亮光很不正常,看那樣子是十分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關起來。

她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觸碰到張媽的某根神經,“張媽,先生跟太太都已經上去了,你抓著我做什麽?我還得去做飯呢。”

“什麽太太,你就是太太,青天白日的瞎扯鬼話,你給我老實點,上樓去吧你。”張媽笑臉一收,板著臉拖著她就往樓上走,途中還回頭對著某團空氣指點了一下。

蕉雨的心瞬間都提到嗓子眼兒上了,看來張媽也不好糊弄啊,她還以為她是神經病呢!

張媽‘嘭’的一聲關了門,落了鎖,沒有馬上離開,反倒是站在門口嘀咕著,“剛才跟先生上去的明明是照片上的美女,嗬,想糊弄我,你才是夫人,就你才是夫人,我認準了你的。”

“呀?咦?”張媽盯著自己抬起的手,看到上麵的傷口和血跡,滿臉疑惑,隨即趕緊抱著手臂,臉色慘白,一路神神叨叨的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