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離得遠,但主院的絲竹聲、歡呼聲還是傳到了柴房。

秋實掙紮著想坐起來,可他被喂了藥,全身無力,努力了許久仍是無濟於事。

他拚命眨著眼睛,不讓淚水留下來。

今日是他夫君秦文敏娶平妻的大喜日子,可他這個正室卻被鐵鏈鎖著,關在這黑暗冰冷的柴房。

他至今都不明白,為何一向溫和的夫君突然就翻了臉?為何一向和善的庶姐突然就成了他夫君的平妻?

戌時四刻的梆子才敲過,院子裏突然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柴房門被猛地推開,一小廝提著燈籠走了進來。

燈光照亮了黑漆漆的柴房,照亮了蜷縮在角落的秋實。

隻見他身形單瘦,散落的長發柔如瀑布,眉目如畫,麵容絕美。可麵色蒼白憔悴,美如星河的眸子死氣沉沉,沒有半點光彩。

一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走到門口,摸著花白胡子道:“吉時已到,速將此妖孽送去黑龍潭。”

我不是妖孽!秋實抬起眼眸,想為自己辯解,可他張著嘴卻發不出聲,他的嗓子被毒啞了。

兩名壯仆走了進來,像拎小雞仔一般,拖著他往外走去。

鐵鏈拖在地上,發出“叮叮哐哐”的聲音。

經過一位身材高大、麵目英俊的青年身邊時,秋實艱難地抬頭看了一眼。

這是他的夫君秦文敏。可他的夫君此時目光冰冷,麵無表情,看他如同看一個陌生人。

秋實想質問他,為何要這麽待他?

可他有話不能言,被壯仆像拖死狗般拖去了秦府後山禁地,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幽幽的黑水潭邊擺著高高的祭台,祭台下站著秦家族人。灰袍道長燒著黃紙,嘴裏念念有詞:“黑龍神在上,秦氏一族如約獻上人牲一名,望黑龍神佑我秦氏一族興旺發達……”

人牲?秋實心下一驚,是指他嗎?秦家竟然把他當做祭品?

他又掙紮著看向秦文敏。

他想辯解,他不是妖孽,他是人啊!

可他的視線被一道紅色的裙擺擋住了,一位妙齡貌美女子挪著碎步走到他跟前,抬腿踩著他的臉,“咯咯”地笑道:“賤人,你也有今日?”

秋實動彈不得,又說不了話,隻兩眼冒火地看著她。

他很想問:你們……為何要這麽對我?

一個是他夫君,一個是他庶姐,為何要這般置他於死地?

女子加重了腳上的力道,用力碾壓著秋實的臉,眯著眼睛咬牙切齒地道:“賤人,若不是因為你娘,我母親就會是秋夫人。若不是因為你,我就會是夫君正室。你們母子天生的賤種,憑什麽爬到我們頭上!如今不過小小的手段,你母族便完了,隻不過幾服藥,你那個賤、貨母親就無聲無息地死了,現在,你也等著吧……”

秋實拚命掙紮,歇斯底裏地喊道:不……不會的……

女子拽著他的長發,湊近他的臉冷笑道:“夫君娶你,不止是因為你的嫁妝,更因為你的生辰八字。這黑龍潭裏是秦家的保護神,每百年秦家就得獻祭一名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所生的族人,不管是秦家子嗣還是娶進來的媳婦,隻要是秦家人,隻要未滿十八,隻要是處子之身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