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討債
王五手癢得很，好不容易從那大官的宅子裏挖出了點銀錢，他又跑到這賭坊來了！一進賭坊，平日裏到處都是人的熙熙攘攘已經不見，隻有零零落落的賭徒站在不同的賭桌前。
王五揣著手，突然眼尖的看到一個中年男子，對方走到賭桌前，麵不改色地扔下一個錢袋，說：“壓小。”
那錢袋頹下去，漏出一角，赫然是金燦燦的。
王五眼睛都直了。
那財大氣粗的中年人連連賭了好幾把，每次丟出手的都是一袋袋的金葉子。有輸有贏，但他的賭運不怎麽樣，最後還是輸光了。
中年人焦躁的在原地踱步，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他將一個章子拿出來，放到了賭桌上。
“這是什麽？”荷官拿起來看。
“是我叔父的私章。”中年人說，他身子往前，湊到荷官耳邊，“我叔父就是洛陽陳氏的老太爺，這枚章子能值多少錢，你們知道嗎？”
荷官的臉色一沉，他立刻去叫賭坊老板來。
老板是個大腹便便之人，姓關，人稱一聲關老爺。關老爺此時接過了荷官遞給他的章子，仔仔細細地觀察，最終確定下來，對荷官說：“你看著製章的材料，肯定不是什麽普通的人家能用的。再看上麵刻的字……嗯……應該沒錯。”
“這人拿陳氏老太爺的私章出來做抵押，會不會不能信？”荷官擔心的說。
關老爺冷笑一聲，說：“這城裏頭多少士族都跑了，也就一些財大氣粗、葉大根深的還在，那陳氏在朝中有人！咱這賭坊也開不久了，倒不如將他這個私章贏了過來，到陳氏要點錢去南方避難去！”
“這是個好主意，老爺英名！”荷官眼睛一亮。
關老爺清了清嗓子，走到了中年人麵前，說：“你這章子是怎麽得來的？”
“前陣子家裏出了點事，渾水摸魚偷來的……”中年人見關老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他慌張的擺擺手說，“但這章子不假吧？拿去陳氏總不會不認賬吧？到時候，你們拿著章子去陳氏討債不就得了！”
他把自己的債務推到了陳氏身上，絲毫也不覺得赧然。
關老爺的心思轉了轉，說：“不好，你還要寫一張欠條。”
“行！欠條就欠條！”中年人很是爽快，“那這章子就……就抵一百萬錢怎麽樣？”
他一副手癢難耐的樣子，好像現在哪怕是得了一文錢，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壓到賭桌上。關老爺那雙小眼睛笑得眯起了起來，就是要這種人存在，他們賭坊才能夠繁榮昌盛啊！
“行！”
中年人得了關老爺的許諾，放開膽子將這賭坊裏所有的賭法都玩了幾遍。當然，賭坊怎麽可能讓賭徒們贏呢？中年人最終全都輸了，他冷汗涔涔地看著桌上最後一吊錢被荷官收走，眼前發黑。
“簽字了吧！”
一張寫著中年人欠錢的紙張放在案上，中年人拿起來一看，上麵寫著的是“陳氏欠”。他立刻看向關老爺，隻見關老爺冷哼一聲，說：“看你這副鬼樣子，也還不了！不過人嘛，活著在世，或多或少都有些關係。就讓你那瞎了眼的叔父，幫你還這筆債吧！”
“啪嗒”，毛筆掉到了地上。
中年人白著臉咬牙，剛才是他自己說的用私章抵押，難不成能夠反悔不成？他顫抖著手撿起了地上的毛筆，猶豫了許久，卻沒能下筆，大概是因為在這上麵寫上自己的姓名太過可恥了。中年人抬眼，看向關老爺，說：“我……我用叔父的章子……”
關老爺哈哈大笑，這些人啊！
欠條送到洛陽陳府的時候，陳廣正在吩咐府中婦孺們收拾好東西，先去南方避難。
卻見家奴來報，說是熊氏的人找上門來了。
陳廣疑惑不已，這洛陽熊氏乃是這洛陽出了名的惡霸，以他們的惡性，說不定能在胡人攻破洛陽之後當上被胡人賞識的走狗！隻是洛陽陳氏從來沒有和他們有過節啊，為何找上門來了？
沒等陳廣出去悄悄，那洛陽熊氏的弟子熊天就帶著一大群人闖了進來，嘴裏喊著：“陳氏老太爺呢？人呢？還不快滾出來！”
陳廣一聽，氣極，無論他是何人，怎麽可以這樣大搖大擺的闖進來，還出言侮辱他的老父親！
“我陳氏與你們熊氏從無過節，今日前來，出言相辱是為何？”
陳廣站在門檻處，冷著一張臉看著熊天。熊天見他出於出來了，哈哈一笑，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陳氏不還錢，我們說兩句話怎麽了？”
什麽？
陳廣愣了愣，他問：“什麽欠債還錢？我們陳氏欠你們什麽了？”
“不是你們欠我什麽了，是你們欠我義兄什麽了！”熊天伸出手，抖了抖那張欠條，“睜大您的狗眼，看清楚咯，這上麵，蓋的是誰的章子！”
陳廣三兩步走到熊天麵前，一眼將上麵的內容看盡，霎時臉色發白，說：“不可能！”
他的老父親三年前就已經神誌不清，時常記不清事情，怎麽可能跑到賭場去，還欠了一百萬錢呢？！
“看看，看看這章印！”熊天說。
陳廣死死地盯著那章印，他不會認錯，這是父親的私章印子！但是，但是他們已經重新給他做了私章……
“陳鍾……這章子先前被陳鍾偷走了，肯定是陳鍾做的！”陳廣嚷道。
“什麽陳中陳外的！”熊天怕陳廣將欠條搶去，便收回了懷中，“反正這上頭印著是誰的私章，就要誰負責！你們陳氏不是想賴賬吧？”
和熊氏結怨？這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可是現在府裏頭怎麽可能會有一百萬錢能夠給他們？別說是一百萬錢了，能有十萬錢都勉勉強強！要不然，怎麽會算計上落難的西陵陳氏……
熊天看陳廣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拿不出這一百萬錢了。熊天卻不怕，他打量著著宅子，還踮起腳往裏頭看了看，然後說：“兄弟們，往裏頭拿東西，挑值錢的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