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逮住

陳鍾動了動,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束縛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終於看到了站在兩旁的男子,是一個大漢和一個年輕人。陳鍾認出這個漢子就是把自己敲暈的人,立刻叫了起來。

“唔!唔!唔……”

他的嘴裏塞了一團麻布,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哎,你若是要大聲喊的話,我們隻能殺人滅口了。”道鸞說道。

她的話輕飄飄的,帶著一種惋惜,就是這種惋惜讓陳鍾毛骨悚然,立刻就閉了嘴。

“陳氏郎君,我們來談一筆買賣吧?想必,你會很樂意的。”道鸞說道。

“勳、勳哥、哥兒!我、我累、累了。”

小鈴鐺一屁股坐下,那邊男孩子抱著一個鞠跑過來,他擦了擦臉上的汗,看見累得不行的小鈴鐺,心中五味雜陳。

如果現在是在洛陽的話,就能夠跟他的那些小夥伴們蹴鞠了!大家都是男孩子,皮得很,能夠玩很久,一點都不累!小鈴鐺是個女孩兒,而且瘦瘦弱弱的,這才玩了多久,她就累得不行。

難得有了一個玩伴,但是卻不能跟自己玩的盡興。

陳勳抱著鞠在小鈴鐺身旁坐下,他抬頭看著藍藍的天,感慨道:“好想回家啊!”

“家?”小鈴鐺側過臉來,好奇地問,“這、這裏,不、不、是、你的家、嗎?”

沉默了一會兒,陳勳說:“不是。”

他看向小鈴鐺,說:“小鈴鐺,你能跟我拉鉤嗎?”

“為、為什麽、麽拉鉤、鉤啊?”小鈴鐺疑惑道。

“因為這些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陳勳伸出小拇指,“小鈴鐺,你要是跟我拉鉤,保證我跟你說的,你不會告訴別人,我就告訴你。”

啊?那可不行啊,她每天都要跟蕊兒姐姐說,自己幹了什麽……

見小鈴鐺瞪著眼,陳勳有點低落,他隻不過是一個孩子,好多事情憋在心裏,不能說出來,非常難受。現在終於有一個玩伴了,如果不能好好地訴說,他會越來越不開心。

一隻小手牽住了他的小拇指,小鈴鐺很認真地說:“好,我、我不告、告、訴別、人。”

“嗯!”陳勳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兒。

陳勳跟小鈴鐺講他在洛陽的事情,在洛陽的時候,他住在靠西市的坊,經常跟許多小孩子們在市口蹴鞠。南方的商人帶著稀奇古怪的東西去西市販賣的時候,他們也會成群結隊去湊熱鬧。可好玩了,那些東西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還把自己的見聞告訴了家人,大家也覺得……

陳勳突然愣住了,他的目光落到了地麵上營營碌碌的螞蟻上。

“勳、勳哥兒,怎、怎麽了?”小鈴鐺晃了晃他。

眼淚從男孩兒的眼眶中流出,他用手背胡亂地擦掉,強顏歡笑說:“沒什麽,隻是想起了家人而已。”

但是眼淚就是止不住,陳勳甚至想放聲大哭。

“勳、勳哥兒。”一隻小手握住了他的手,“別、別難、過。”

“……我想回去。”

男孩子的聲音淹沒在了午後的樹影裏。

“那、那就、回、回去。”小鈴鐺堅定的說。

她也想要回家,雖然家人拋棄了她,可是她的心裏總是在渴望著一個家。後來阿七和大家一起給了她一個家,雖然吃不飽穿不暖,但是那是她的家,大家都是她的家人。

想到這裏,小鈴鐺也想哭了,她想阿七了。

陳勳以為小鈴鐺是因為他而哭的,他立刻慌張起來,說:“小鈴鐺,你,你別哭啊!我錯了,我不該哭的,不該惹你哭的!”

他胡亂地擦掉眼淚,在小鈴鐺麵前扮起鬼臉來。

小鈴鐺被他逗笑了,噗嗤一下展開笑顏,陳勳也笑起來,此時此刻,他覺得這個女孩的笑容比世上任何事物都要溫暖。

“小鈴鐺……”陳勳低聲道,“我不能回去,我不能回去啊。”

他的話裏帶著巨大的痛苦和糾結,任任何一個成年人,都無法想象一個孩子會說這樣的話。

“為、為什麽?”小鈴鐺問。

他和小鈴鐺已經拉過勾了……陳勳哽咽了一下,說:“如果我現在回去的話,他們就不會放過我的家人。那些人,這些人,都是一樣的人,以為自己能夠掌握別人的性命,以為自己有了權力,有了錢財,就能夠讓別人生不如死,就能夠讓別人惟命是從。一個人,如果連自由都沒有,連選擇都沒有,又怎麽是一個人呢?”

小鈴鐺聽不懂陳勳的話,她愣愣地睜著眼睛,看他。

“那、那找、找女郎!”

一句話,如同驚雷一樣,砸在了陳勳的心上。他抬頭看向小鈴鐺,小鈴鐺沒有讀出他眼神裏的深意,接著很吃力地說:“女、女郎會幫、幫你!女、女郎是好、好人!”

“他們都一樣——”

“不!”女孩子的眼睛亮的嚇人,讓陳勳挪不開目光,“你、你要相、相信,這、這個世、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好、好人!”

陳勳還是搖頭。

小鈴鐺急了,她有點生氣,話裏帶著倔強,說:“女、女郎幫了、我、我們,是好、好人!我、我知、知道,人是沒、沒有好、好壞之、分的!因、因為阿、阿七說、能幫、幫我們的,就是好人!”

她努力地將最後一句話流暢的說出來,卻沒發現眼前的男孩子臉都白了。

“你們?小鈴鐺,你說女郎幫了你們?你……你們是誰?”

陳鍾狼吞虎咽的吃著近日來沒有品嚐過的美食,他總是發出陣陣的喟歎,似乎是對過去生活的感慨。

畢竟,當他還是洛陽陳氏庶子的時候,雖然地位不高,權勢不多,但吃喝住行還是保持著貴族的水準。可是自從出事以來,簡衣縮食不說,還要東躲西藏,那日子過的苦不堪言。

這一頓飯,簡直讓他終身難忘。

道鸞把玩著陳鍾教出來的一個小印章,看見陳鍾差點被食物噎住了,抬手吩咐蕊兒去取茶水。

陳鍾拍著胸脯將吃食吞下,舔著臉說:“不、不用了。”

“這就是陳氏老太爺的私章?”道鸞的手指滑過上麵的刻痕,“你倒是會打算的,這東西留著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