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整個工地上人流如梭,幾千人在忙著砌牆。

穿著崔家家丁服裝的男子有的在和泥,有的幾個人抬著和好的泥漿運到砌牆的地方,交給負責砌牆的家丁往已經一米多高的牆壁上倒,有的從河邊來來回回的挑水。整個兩裏多長的牆壁周圍都是人,甚至連那些歌妓舞姬也都沒閑著,滿臉泥漿的在做土胚磚。

呂嶽手下那兩千人有差不多一半也在砌牆,剩下的人端坐馬上,嚴密的來回巡視,見到偷懶的就舉著馬鞭朝那人身上打,這場景讓劉昊想到了二戰時期,那些集中營裏的勞工恐怕情形與這差不多。

土胚牆不僅在古代,甚至現在農村很多地方也用這種方法砌牆,速度快、成本低,而且還方便維護。

蕭十一郎看著那些累的半死的歌妓舞姬,心疼地說道:“這呂兄真是暴殄天物,居然讓這些女子做此下作之事,著實讓人氣惱。”

其他幾位文人雖然沒說話,但是眼中流露出的憐憫和痛惜,對蕭十一郎的話很讚同。

這時候呂嶽光著膀子騎馬過來了,見到李鴻就滾落馬下慌忙行禮,被李鴻攔住了。這位太子指著工地上的女人不滿的問呂嶽:“呂將軍,這些女子從小學的就沒幹過這類粗活,你怎麽如此不懂憐香惜玉?”

沒等呂嶽說話,劉昊就冷冷的說道:“難道你以為那些幹粗話的就是天生命該如此不成?我們的兵士也在幹活,憑什麽讓這些待罪之人歇著?同樣都是爹生娘養的人,難道就因為那些女子會些討男人歡喜的技藝就能網開一麵麽?再說不讓她們幹活兒,攢夠了體力逃跑怎麽辦?”

一席話說的李鴻啞口無言,其他鳥人也不再吭了。

劉昊對崔家一絲好感都沒有,哪怕呂嶽將這群人全部打死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這不光是因為上次在伽藍寺差點被殺死,主要原因就是彌勒教就因為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才得以在曆史上活躍幾百年,整日就會愚弄百姓危害社會。

呂嶽感激的看了劉昊一眼,然後抱拳說道:“這些人從昨晚都現在,已經不下百人試著逃跑,那些你們心疼的歌妓舞姬,占了大多數。逃跑未遂的已被某下令殺死,在屍體身上,居然發現不少人身上都紋著彌勒佛。”

聽了他的話,李鴻幾人更是臉紅不已,剛才吵得最歡的蕭十一郎這會兒抬頭望天說道:“咦?今日的天氣倒是不錯。呂兄這滿身的腱子肉,真是讓某羨慕不已。嘿嘿嘿······”

日,這貨真是讓人無語,臉皮這麽厚的人哪怕將劉昊前世認識的人算上,也沒幾個人跟他能想比。其他鳥人也是慌張四顧,討論著這附近的景致,像是一群來到風景區的土包子一般,看來這臉皮的厚度比起蕭家這個敗類,還是略有差距。

騎馬走到工地近前,呂嶽在劉昊旁邊說著這工地的構造:“這麵牆砌成之後,正好將這座山凹進去的一塊平地包起來,回頭再挖一條水渠,用水問題就解決了。裏麵的房舍什麽的等這些人走後再建,省得將裏麵的布置給泄露出去。這邊的山正好是陡坡,隻要上麵設置一兩個哨塔,安全就不是問題。”

劉昊點點頭,想不到這貨居然是個全才,連這種營寨布置也多少知道一些。旁邊的太子雖然聽不太懂,但是依然充著內行將呂嶽誇了一通,並且囑咐他好好幹,未來定不會虧待他。

劉昊很無語,這種官麵話難道是生來就會?怎麽自己每次安慰下人就隻會拿錢說事兒?現在真後悔前世不考個公務員,否則這種話不就張口就來麽?

回到天上人間的時候,那個中午請來的竹匠這時候已經在等劉昊了,懷裏抱著一個布包,顯然是已經把折扇做好了。

這老頭兒見到劉昊就慌忙跑了過來:“小郎君你可算是回來了,樣品已經做好,還請過目。”說完就將懷中的布包打開,裏麵躺著好幾把折扇。

劉昊拿著一個看了看,做工不錯,右手一抖,“啪”的一聲扇子就打開了,唬得旁邊一群鳥人目瞪口呆的,杜甫和陳世美眼疾手快的一人抄了一把,陳世美拿在手中學著劉昊的樣子準備將扇子打開,不料一抖手扇子沒打開,居然甩了出去,被高適抬手抓住了。

高適抓著扇子,得意洋洋的衝陳世美說道:“多謝世美賢弟厚愛,某就卻之不恭了。”

扇子兩麵都是潔白的紙,裏麵夾的是綢布,這樣不僅美觀,還更結實。杜甫見劉昊拿來毛筆,好奇地問:“誌才可是要題字?”

劉昊點了點頭。抬手在折扇的正麵寫了四個字的扇麵:“難得糊塗。”旁邊李鴻看了他的字。大叫一聲:“好!姑父的字果然如傳言的那般,已然自成一家。”

劉昊沒回話,將扇麵上的字小心吹幹,反過來寫到:“聰明難,糊塗尤難,由聰明轉入糊塗更難。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安心,非圖後來福報也。”

顏真卿湊過來,認真品味了一番讚歎道:“此句甚好!正應了前麵那難得糊塗四個字。不知經曆過世間多少事情,才能領悟到這種難得糊塗的境地,誌才,為兄可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劉昊嘿嘿一笑:“清臣兄謬讚了,我隻是覺得,有時候想做什麽,或者看不慣什麽,卻偏偏無能為力,還不如裝得糊塗一點。人生苦短,何必一直較真兒呢?”

杜甫這時候擠到前麵,拿著他搶來的扇子鋪到劉昊麵前:“誌才,給為兄也題一個扇麵,想不到這小小折扇,居然能題字作詩,說不得將來哪個文人學士不拿一把扇子,怕是沒臉出門了。”

嘿嘿,這話算是說到劉昊心坎裏了,他賺的就是這錢。

等劉昊把他們的扇子都寫好時,將折扇拿在手中,在蕭十一郎麵前反複的打開合上,覺摸著他會了,就將這把扇子遞給他說道:“此扇就給蕭兄了,多練習一下,省得上台之後失手了。”

這位大唐第一賤人自從劉昊寫下難得糊塗之後,就目光呆滯的不知在想些什麽,看到遞到他麵前的扇子不相信的問道:“此扇真的是給某?”

等他接過扇子後,少有的正經了一把,對著劉昊一揖到底:“多謝誌才教誨,此扇某定當好生保管!”

劉昊撓了撓頭,這話怎麽覺得像是有別的深意呢?老子就抄鄭板橋幾句話,啥時候教誨你了?難道有別的隱情不成?

蕭十一郎見劉昊好奇的看著他,隻是淒慘一笑,卻並沒有多說什麽。旋即臉色恢複如常,嬉皮笑臉的向一眾鳥人展示自己的折扇技術,方才的神色,像是幻覺一般。唉!估計是蕭家內的事,既然他不說,劉昊也不好意思再問。

做扇子的老頭兒被一群鳥人團團圍住,拿到扇子的在給賞錢,沒拿到扇子的在交代自己想要的大小及顏色。這老頭兒哪見過這種陣仗,激動說話都不利索了,連連保證回去就趕緊做,做好馬上送過來。

顏真卿湊在劉昊身邊好奇地問:“此扇日後定會風靡大唐,想來會有不少商家也跟風做折扇,不知誌才有何打算?”

劉昊沒說話,隻是笑著拿過他搶來的扇子,指著扇柄處的印刻讓他看了看。

扇柄處刻著一個“劉氏”字樣的篆書章刻。顏真卿仔細看了看,不解的問劉昊:“隻是一個章刻而已,能杜絕別人仿製麽?”

劉昊搖了搖頭說道:“不能,而且我也沒打算抵製別人仿製這種扇子。我隻是讓人知道,折扇隻有劉氏做的,才是最好的。而且以後劉氏的折扇全都限量銷售,每天就賣那麽多。這樣你覺得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顏真卿聽了劉昊的話低頭不語,像是在思索。旁邊的陳世美把玩著折扇嘿嘿一笑:“怕是將來人人都以有一把劉氏折扇而自豪,文人學子也會對劉氏折扇追捧不已。誌才此法甚妙,佩服佩服!”說完還很罕見的對劉昊做了個揖。

看來這悶頭驢又學會了一招商業方麵的技巧。對於陳世美劉昊真是沒什麽可說的,你說他腦子不好使吧,每次說話都能把人噎得半死,而且他很有商業天賦。往往劉昊隻是無意中的一句話,這貨都能推想出這句話在商業方麵的作用。真是個人才!

到了快天黑的時候,劉昊提著一包衣服扔給蕭十一郎:“換上試試,這可是找了洛陽最好的裁縫做的。”

蕭十一郎翻開布包看了看,一件灰色的長衫,一條黑色的褲子。隻是褲腿是後世常見的直筒褲,而不是現在大唐這樣,褲腿寬的像是蘇格蘭裙褲。

蕭十一郎不太情願的換上了新的衣服,嘴裏一直嘟囔著有損他風流倜儻的相貌之類的話,不過當從裏間出來的時候,一群鳥人包括劉昊都愣住了。

沒想到這貨穿了這一身衣服之後,原本瘦弱的身體卻顯得幹練了不少,而且這長衫居然給這不學無術的鳥人憑空增加了幾分儒雅。這位手握折扇滿臉微笑的書生真是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蕭十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