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逍遙子後劉昊他們再次上路。

大唐的老家倒是和後世劉昊的老家位置差不多,後世老家是封丘,這裏的老家是新鄉縣。本來劉昊以為新鄉這時候應該是叫牧野之類的,但顏真卿說大隋時期就已經改名為新鄉縣,原本屬於新中鄉,東晉年間建新樂城,大隋六年改為新鄉縣。

劉昊聽劉三他們介紹說的位置,推斷現在的新鄉城應該在後世輝縣和獲嘉之間,北靠太行山,臨衛河。

天快黑的時候,到了黃河邊,渡船已經回去。看來今天過不去黃河了,眾人商議之下就決定在黃河邊上的一處密林旁邊宿營。

雖是明白洛陽近郊不會有山賊土匪之類的,但是呂嶽還是吩咐兩隊騎兵左右查探,顏真卿在劉昊旁邊小聲說道:“某以為此人隻是個莽漢,想不到行事如此謹慎,將來如果能有機遇,說不得就會成為一代名將。”

劉昊點了點頭說道:“清臣兄言之有理,一路走來,斥候、後衛一應俱全,雖是兩百騎兵,卻有千軍萬馬之勢。我大唐從不缺少善戰名將和治世能臣,缺的隻是一個機遇,一次機會罷了。”

顏真卿歎了口氣:“隻是這樣的機會,有時候甚至一輩子都難遇到。”

劉昊拍了拍他的肩膀:“清臣兄莫要如此悲觀,當日我和浩然先生不是說過關於書院的計劃麽?此次我師叔西去長安之前,我已和他說過此事,而且對於軍事革新也說了一些。陛下魄力不輸太宗皇帝,想來心中也會有些計較,我等靜觀其變便是。”

正說著呂嶽走了過來,劉昊衝他說道:“呂兄,天色尚早,何不讓一眾好兒郎打些獵物,我這裏正好帶了一些炙烤所用的調料,想來味道不會太差。”

呂嶽哈哈一笑:“既然大郎吩咐,還請暫等片刻,大郎且看我兒郎神射!”說完帶著一群手下就進了林子,顏真卿好奇之下,也向一邊的守衛借了一張弓縱馬追去,這時候的大唐文人,君子六藝皆精通,尤其騎射,更是人人可控馬張弦,這主要是大唐尚武的風氣如此。

碧瑤走到劉昊身邊,依偎著他的肩膀柔聲說道:“郎君一路沉悶不語,奴家甚是擔心。現在看來,郎君可是想通了?”

劉昊拉著她坐在一邊的草地上:“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地規則所定,就算家人不在了,不是還有我劉家大郎麽?今生今世,我牧野劉氏定將成為大唐的名門望族。我覺得與其哀歎世事無情,倒不如抓緊時間讓自己變得強大,這樣也對得起劉家的列祖列宗,也能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和朋友。”

碧瑤坐在劉昊身邊,腦袋枕著他的肩膀,與劉昊靜靜的看著滔滔黃河之上的夕陽晚景,如此愜意的時光,真想就這樣坐一輩子。

盡管人不多,但是還是紮了一個小小的營寨,呂嶽帶著一群人打獵歸來,每人馬上都掛著幾隻野味,顏真卿馬上綁著一隻還在滴血的野羊,呂嶽最厲害,馬後拖著一隻野豬,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弄死的。

夜幕降臨,營寨中生起了幾個篝火堆,眾人除了值守的士兵全都圍坐在了火堆旁,學著劉昊的樣子把已經切好的肉塊穿在竹簽上,然後放在從火堆裏扒出來的木炭上方,慢慢烤著,半熟的時候抹一點油脂,撒上粗鹽,直到快烤熟的時候再細細的撒上一些孜然粉。

沒錯,確實是孜然,這是上次劉昊去西市時候,無意中在一個胡商那裏發現的,是當做香料售賣的。那人的孜然被劉昊全部買了過來,這次出門,想著會在野外露營,就帶了一些過來,沒想到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場。

前世和幾個損友經常帶幾個妹子去森林公園舉行自助燒烤,燒烤架子和器械公園裏就能租到,連木炭也有售賣,幾個人去超市買點雞翅羊肉之類的,或者坐公交,或者騎車,直奔森林公園而去,連吃帶玩大半天也就花個幾十塊錢,比看電影神馬的劃算多了。當然吃飽喝足後,眾人就各自為戰了。用劉昊的話說就是“換個地方做點有助於消化的運動”。

車上來的時候裝了一些燒刀子,大家推杯換盞的好不熱鬧,其實吃自助燒烤的精髓就是熱鬧,人越多越好。呂嶽在劉昊和顏真卿的要求下,也破例讓一群兵每人喝了一小杯酒,樂的這群兵痞個個都喜笑顏開。

幾個隨行的道士沒有喝酒,但是烤肉卻吃了不少,顏真卿很好奇:“不是說出家人不殺生麽?諸位道長怎麽卻吃肉?”

沒等幾個道士回話,劉昊便笑著說道:

“不殺生隻是那群禿驢的說法,我道家可沒有此規定。那群禿驢張口閉口不得殺生,隻吃素食,豈知天下萬物皆有靈,飛禽走獸為靈,花草樹木也是生靈。人之所以吃飯,隻是為了果腹罷了,假如真的為了拯救生靈,那群禿驢就應該活活被餓死。哼!假仁假義之徒罷了,為了那勞什子香火錢,居然害得信徒傾家蕩產,甚至連朝廷分發的永業田也被當做香火錢被禿驢收走。”

吃了兩口烤肉,劉昊繼續說道:“大唐天下,哪一處寺院莫不都修得富麗堂皇,更是用真金白銀澆注佛像,那些所謂的道得高僧,穿衣皆是絲袍綢緞,哪還有出家人的本分?還叮囑信徒要每日都誦讀佛經,這樣才能去除內心的塵埃。豈止心中有塵埃的不是信徒,而是那些禿驢。當年佛門的始祖達摩,洞中枯坐十餘年,哪裏追求過奢華?哪裏厭棄過塵埃?”

劉昊話剛說完,顏真卿若有所思,碧瑤和靈兒滿眼星星。那幾個道士放下手中的烤肉,齊齊朝劉昊一拜:“師叔祖一語中的,果真是我道家興盛之人,且受某等一拜。”

顏真卿也是嘿嘿一笑:“誌才總是出其不意就能說出至理,佛家之事,某也聽過不少,確實充斥著浮華與驕奢,,沒了出家人的本分!現下老神仙尚在,誌才才學驚人,想來道家興盛,指日可待!”

顏真卿剛說完,就被呂嶽給拽到了那群兵痞之中拚酒,一群大兵都是第一次喝高度酒,有幾個已經開始發酒瘋了,鬼哭狼嚎般的唱著不知名的思鄉曲,憑空讓氣氛多了幾分惆悵。

顏真卿朝一群大兵高聲道:“諸位且安靜,前幾日誌才曾教我一首名為《愛江山更愛美人》曲子,現在左右無事,不若大家隨我一起唱好不好?”

眾人一陣叫好聲,顏真卿清清嗓子,捏著筷子敲打著酒碗,嘴裏唱起了《愛江山更愛美人》。眾人哪聽過這種歌曲,一個二個的都聽傻了。等唱完了之後,顏真卿說道:“諸位剛才記住歌詞的跟我唱,沒記住歌詞的別搗亂。”

然後劉昊見過的最混亂的大合唱開始了,眾人不管詞對不對,都扯著嗓子喊了起來,顏真卿不知道喝多了還是喜歡這氛圍,站了起來一手握著拳頭高高舉起,邊唱邊打著拍子。

劉昊給兩個妞細心地烤著幾個鳥翅膀,她們坐在他身邊,雙手支在下巴上樂嗬嗬的看著眾人的鬧劇。

第二天一早,眾人收拾了簡陋的營寨就早早的來到黃河邊等船。二百多人連帶著坐騎和馬車,讓幾個渡船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才算完事。

渡河的時候,呂嶽手下的那群騎兵讓劉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們的不凡,前麵一隊過河之後,立馬騎馬朝前方狂奔而去,在四周認真查探起來。這邊還沒渡河的左右散開,拱衛著幾輛馬車。

渡過河之後,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就繼續趕路,因為道路崎嶇,馬車顛簸的厲害,算算每天其實走不了多少路。

走了六天左右,終於要到新鄉縣了。顏真卿建議道:“誌才不要忙著趕路,今晚且在這衛河邊上住宿,諸位正好梳洗一下灰塵,莫要為了急著歸家而失了禮數。”

見眾人都點頭同意,劉昊也沒多說什麽。車上帶著不少肉幹,就著幹糧胡亂吃了點東西,劉昊就帶著兩個個妞去河邊洗臉。

快到河邊的時候,劉昊看到幾個巡邏的士兵騎馬歸來,匆匆來到呂嶽旁邊低聲說了什麽,呂嶽的臉“唰”的一下就變了,可能注意到了劉昊在看著他,馬上神色如常的讓那隊巡邏兵趕緊吃飯。

這時候靈兒在河邊催劉昊趕緊洗,他也就沒多想什麽,走到河邊洗了臉就早早的休息了。

早上醒來,眾人已經收拾妥當,劉昊吃了幾口點心就開始出發。新鄉縣這時候隻是個下縣,就連城牆也是泥土砌成,低低矮矮的看著很寒酸。大早上城門處並沒有人來人往的景象,甚至連個守衛都沒有。劉昊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命令車夫加快車速。劉三帶著幾個同是一起去洛陽的護衛,縱馬朝城門而去。

到了城門的時候,劉昊看到空洞洞的門洞像個怪獸的嘴巴,兩邊的城門已經被卸掉不知弄到了哪裏。從門洞內向裏看去,入目全是斷壁殘垣,房子之類的沒一個完整的。

走進門洞,才看到整個新鄉城猶如剛經過一次八級地震一般,城牆裏麵全部是倒塌的牆壁,散碎的磚石,整個一副人間地獄的景象,哪裏有一絲縣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