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真卿坐到劉昊對麵歎了口氣:“為兄就是覺得宗室之人如此明目張膽的對付你和李鴻,是不有其他深意?”

劉昊放下手中的筆看著顏真卿:“清臣兄的意思是長安那位王爺故意攪渾水?假如他跟武惠妃聯手推壽王上位的話,李鴻的勝算真的就沒了。”

顏真卿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一個是宗室覺得對他有愧的王爺,一個是陛下最寵幸的貴妃,加上壽王本身又禮賢下士識大體,這樣的組合可比你跟李鴻強了太多。”

劉昊笑了笑說道:“清臣兄,你看問題還是不甚客觀,你沒把陛下的態度放進去。按說壽王現在已經是板上釘釘了,為何陛下還遲遲不宣布太子的問題?還有壽王他們,明明勝券在握,為何還對我們苦苦相逼?你不覺得這裏麵有貓膩麽?”

顏真卿撓了撓頭說道:“你是說,我們的勝算還有很大?”

劉昊搖了搖頭:“勝算大小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陛下在八月份之前來到洛陽的話,一切就會塵埃落定。我有能讓李鴻上位的方法,但是勝算有多少卻不知道。隻能說,李鴻就算當不了太子,也會一輩子衣食無憂。隻有陛下還活在世上一天,李鴻的性命就不會有意外。”

顏真卿一聽來勁了:“誌才有何種方法能扭轉局麵?難道是用老神仙的影響力?”

劉昊搖了搖頭:“皇家之事,師叔也不能幹預太多,最多提醒一下陛下而已。這事兒雖然感覺很神秘,但是說出來就一文不值了。我說的是親情,陛下最看重的就是親情。壽王雖然聰明伶俐,舉止談吐得體,但是小小年紀心機太重,陛下不會喜歡。這就是我們的優勢,或者說是唯一優勢。”

顏真卿不相信的看著劉昊說道:“那軍校呢?兵坊呢?還有你的書坊水泥什麽的,這些都不算?”

劉昊苦笑著說道:“這些隻能算我對陛下的功勞,跟李鴻沒什麽關係。李鴻現在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成績,隻能在親情上下功夫。等著看吧,到陛下來洛陽之前,對方的動作隻會越來越大。清臣兄沒事也別總是過來,對你的仕途有影響。”

顏真卿笑了笑:“這倒沒什麽,某在中書省也隻是整理各種文稿,給大臣們端茶倒水。某的官職太小,沒人在意的。”

劉昊正色的看著顏真卿說道:“那也不行,你看為德先生和子美兄來過麽?現在你們隻能自保,我這邊的動作也不會有很多。加上師叔病重,張公的病情也沒好轉,所以現在這段時期,一定要與我保持距離。軍校那幾千人沒問題,現在就算我撒手不管也搭上了我的烙印。你們不同,你們是官身,不是我的幕僚。”

顏真卿微微點了點頭:“但願陛下早點過來吧,不想某剛剛為官,居然就卷進了官場中最為凶險的爭鬥中了。”

劉昊歎了口氣:“皇子奪儲,自古以來就是最凶險的。現在劉家和天上人間撇清了關係,天上人間由蕭兄打理,有蕭嵩在,他倒是沒人敢惹。商會由世美兄把持,他有張閣老這個外公在,沒人會找不自在。我的那些產業都是我私人的,別人插不進手,兵坊和軍校都是我自己弄的,別人就算進去也摸不清頭腦。”

顏真卿欣慰的說道:“如此一來,不就無懈可擊了麽?”

劉昊一指顏真卿:“我這邊確實是無懈可擊,但是你們幾個有官身的,現在不跟我保持距離,就會成為對方打擊的犧牲品。這段時間,不管外麵說什麽,我都會在家安心照顧師叔。”

顏真卿笑著說道:“既然如此,為兄就要去李傑大人那裏去告狀了,正好也幫他一把。你和蕭十一郎與陳世美三人,為兄可要帶頭潑髒水了。”

劉昊笑了笑:“你我兄弟聯手,共渡難關。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等陛下來了,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官場上的事情,貌似都是這樣遮遮掩掩,有時候潑髒水,就是救人。比如顏真卿離開劉家之後,叉著腰在劉昊門口破口大罵起來,跟往日斯文謙和的形象反差之大,讓對門岑家的人都出來看熱鬧。

岑參的一位族兄出門一看,頓時樂了:“清臣兄?你這是怎麽了?像個潑婦一樣的在誌才門口大罵,有辱斯文啊。”

顏真卿正了正衣冠才說道:“岑兄來的正好,你來評評理。某與誌才也算是患難之交了。當時我等都入股天上人間,今日某來向誌才討點分紅補貼家用,他居然矢口否認,說某的分紅都被算作為某求官身用了,好說歹說才給答應給某百貫。你說說,世上哪有如此霸道之人,還賣官鬻爵,簡直不為臣子。”

岑參的族兄點了點頭:“說來參弟從家中拿錢入股之時,家中老人就頗為不喜。明日就將參弟禁足在家,不與誌才來往。他們家中,水太深了。清臣兄,天色已晚,不若到家中小敘,為兄好久沒與清臣兄一起飲酒了。”

當晚,顏真卿在岑家大醉而歸,在岑家下人送他回去的路上,顏真卿幾乎罵了劉昊一路。幾個好事的坊兵跟著馬車聽了一會兒,當即幾人就吃驚的相互看了看然後悄悄的將這些消息很八卦的講給了夜裏宵禁後的巡邏兵。

岑家的後宅,岑參一臉委屈的看著岑家老爺子:“祖父,為何不讓孫兒與昊哥兒來往?難道家中真的缺那點錢財麽?”

岑參那位和顏真卿喝酒的族兄拍著他的腦袋說道:“參弟,你還是太年輕了。這時候與誌才保持關係,是幫他,也是幫我們自己。他不想我們這些人卷入紛爭之中,我們也不想事情越來越大。現在看似誌才被我們孤立了,實則變得無懈可擊。”

岑家老爺子看著這位族兄問道:“這是你的想法?”

這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是清臣兄提點,孫兒才想到這些。”

岑家老爺子歎了口氣說道:“這幾日你沒事可以去那個商會看看。讀再多的書,也不如參與進去學來的多。你看顏家那個小子,年前孤身一人來到洛陽,雖有才名,但卻不顯赫。結識誌才後,才聲名鵲起。繼而幫助誌才做了不少,現在才半年時間,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了。這雖然有他年幼家貧奮發圖強,但是主要還是誌才給了他機會。這些機會,你們兄弟二人也要把握好。”

岑參兄弟兩人點了點頭,同時拱手說道:“謹遵祖父教誨!”

第二天,洛陽城中關於劉昊私吞合夥人的紅利的事情,經過坊兵的八卦之口,已經在洛陽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的。

顏真卿從家門口出來後,幾個好事的坊兵就打聽顏真卿昨晚為何對劉昊失態破口大罵。

顏真卿聽了立馬擺手否認,話裏話外都在強調自己和劉昊是兄弟,隻是笑容看上去十分勉強,這更增加了這件事情的趣味性。

王灣家中,聽到消息的王灣一手拉住要去和顏真卿理論的杜甫:“子美,你現在也是官身了,怎麽如此不經事?你沒覺得這是誌才和清臣在演戲麽?這幾日,莫要與誌才來往,有什麽事情你可去找清臣。記住,你對誌才的態度越冷淡,對我們和誌才越有好處。加上紫陽仙長病重,誌才正好可以閉門謝客,在家安穩的坐等陛下來臨。我們能做的就是不去給誌才添麻煩。”

杜甫撓著頭說道:“這麽大的事情,誌才為何不提前說一聲?還得某險些去找清臣兄動手。”

王灣笑著說道:“這次來傳旨的是一位宗室之人,他明麵上是傳旨,但是來到洛陽之後不見離去,每天都在拜訪各級官員。這是想分化誌才的力量。誌才將計就計,與所有人斷絕來往,看似孤立無援,實則無懈可擊。等著看吧,後麵還有好戲。”

就在洛陽城中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劉昊突然對外宣稱,因為紫陽仙長身體有恙,近日開始,定遠將軍府閉門謝客,天上人間的經營問題不再過問,還有商會的決策也不再參與,現在一心侍奉紫陽仙長,不管什麽事情都等到紫陽真人病好之後再說。

城外的大營中,高適簡單的將劉昊通過順豐速遞傳來的消息給眾人說了一遍。

呂嶽撇了撇嘴說道:“誌才這不是讓我等做縮頭烏龜麽?”

王老五笑著說道:“將軍考慮周全,我等聽命就是。從今日起,兵坊所有的機關盡開,諸位若要進入,可先行呼喊一聲。裏麵有的機關經過郭濤等人的改良,威力大了不少。”

高適笑著說道:“你那裏我等若是無事絕不進去打擾,王老板盡管放心就是。”

洛陽城中一個大戶人家的後院,上次給逍遙子傳旨的欽差抬手將一個茶杯摔得粉碎:“這個王八蛋,居然當起了縮頭烏龜,還有那個李鴻,現在整日呆在劉家,想下手都沒機會,難道某來就是看戲的不成?”

他旁邊一個笑容可掬的富商嘿嘿一笑:“小王爺怕什麽,某倒是有一技,定讓那個縮頭烏龜自己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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