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驚動了整個坊中的鄭家旁係。一時間各家都亮起了燈。

鄭鳴院中,那個為首之人心一橫:“趁人來之前,趕緊殺了他,莫要留活口。”

一群人不敢再從窗口進去,扭身來到門口,前麵那人一腳把門踹開後,屋子裏突然飛出一個巨大的影子,前麵幾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撞了個正著。

後麵的人慌忙躲閃,才看清原來是一個類似攻城錘的大樹樁被吊在了屋內房頂上,前麵已經被削尖,現在上麵掛著兩個人,那尖端像穿糖葫蘆一般將兩人的肚子穿透,眼看是活不成了。這時候屋子門口出現四個人的身影,平端著鋼弩就是一陣射擊。

門外的黑衣人趕緊閃身躲開,屋裏的鄭鳴嘿嘿一笑:“這三連弩果然好用,弟兄們,殺出去!”

說完他扔掉手中的弩,抽出狗腿砍刀帶頭殺了出去。

院中的黑衣人冷冷的看著鄭鳴說道:“今日就是為了誅殺你這鄭家叛徒,其他人莫要多管閑事,鄭家的事不是你們能參與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屋裏又飛出一支弩箭。天黑加上這人注意力全在鄭鳴身上,那支弩箭竟然直接刺進了這人的眉心,力氣之大,居然從這人後腦透出。

鄭鳴看著倒在地上的屍體說道:“諸位也是鄭家人,天天給主房的人賣命值得麽?主房的人那我等的性命當狗使喚,你們居然還給他們賣命,真是一群賤骨頭。”

另一個黑衣人冷冷一笑:“就算你說破大天今日也要殺了你,就你們幾個的話,今日說也救不了你們!諸位,上!”

一群黑衣人將鄭鳴他們幾個圍攏起來,用手中的長劍或刺或挑,對鄭鳴幾人進行圍攻。那為首之人對另外幾人說道:“屋子裏還有一個,莫要放跑了!”

鄭鳴揮刀架住一個人的長劍,抬腿一腳正中那人的小腹:

“去死!”

十多個人圍攏在鄭鳴四人周圍,不時就抽冷子準備偷襲。

這時候屋頂上傳來一陣機括聲,準備進屋的幾人全都被釘在了地上,然後幾道身影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殺入人群中。

這時候鄭鳴的院子外麵街道上,已經有不少鄭家人的旁係向這邊跑來。

下午鄭鳴就對他們說晚上或許正房的人會來殺他。當時所有人都覺得鄭鳴是為了博得他們的同情讓他們與主房交惡,誰知道主房還真派人來了。聯想到自己若是有一天也會被主房的人殺死,這些人都坐不住了。聽到動靜就從家中跑了出來,要與主房的人對峙。

局麵很快就穩住了,鄭鳴旁邊的人都是血滴子中的佼佼者,對於刺殺偷襲極為精通。麵對普通的鄭家護衛,這些人甚至連白晶晶教授的合擊之術都沒用上。

等鄭家旁係的人都舉著火把湧入鄭鳴的院子裏,一個輩分比鄭鳴大的老人顫巍巍的走出人群,看著眼前的斷肢殘腿忍不住問道:“鳴兒,你可曾受傷?”

鄭鳴笑著說道:“讓三爺爺擔心了,鳴身體無恙。這些人都是家主派來殺孫兒的,幸虧今晚有幾位洛陽來的朋友在此借宿,否則你我祖孫,怕是要陰陽兩隔了。”

老頭兒雖然是旁係之人,但是在鄭家頗有威信。他聽了鄭鳴的話之後,氣憤的舉著拐杖問那幾人:“可真是家主授命?”

被眾人圍在一起的黑衣人低頭說道:“家主下令,將鄭鳴帶走,若事不可為,當場誅殺。”

老頭兒一聽,頓時急了,舉著拐杖就向這幾個黑衣人頭上敲打:“真是長本事了,連自家人也這麽心狠,信奉彌勒教是不是讓他把良心也捐了?小輩之事老夫本不願管,但是你們主房如此冷血,也別怪老夫多管閑事。千年世家又如何,該散的時候還是要散去。”

老頭說完咳嗽兩聲接著說道:“還有你們幾人,本是旁係之人,結果成了主房的走狗,讓殺誰就殺誰,不穩青紅皂白直接砍人。上次在洛陽還沒吃夠虧麽?老神仙的的師侄也不放過,真以為鄭家很了不起麽?你們倒是當個皇帝試試啊!千年世家的傳承是謙遜和低調,而不是像你們這般猶如亂匪!”

老頭很生氣,不光是因為鄭鳴差點被殺。主要是鄭鳴這回回來變化太大了,而且出手還大方,待人接物有禮有節,對待長輩謙遜恭敬,對待平輩也是照拂有加。加上鄭鳴現在居然是八品的官身了,遙想兩個月前還是個平常護衛,這其中的變化讓鄭家旁係的人看到了希望,出人頭地的希望。

鄭家作為千年世家,某些思想已經根深蒂固,比如嫡庶之分。鄭家人為官,主要是主房一脈,旁係人有才學,最多當個家中的帳房或者管事,大部分旁係都是與平常家丁無二。現在鄭鳴憑自己的努力成為了洛陽那個勞什子軍校的教習,而且還是有官身的那種,讓旁係的人都不淡定了,原來除了在鄭家勞作,他們還能有別的選擇。雖然大家都姓鄭,但是地位的差別讓他們心中早就有了怨言。而鄭鳴,正是引燃他們心中不忿的導火索。

天亮之後,鄭家的旁係在老頭的號召之下,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一起湧入鄭家大院,與家主對峙。

鄭鳴混在人群中,對旁邊同樣喬裝打扮的血滴子小聲說道:“將軍要誅殺主房之人,等會兒趁著混亂諸位可以動手,隻是莫要傷了這些人。他們雖然姓鄭,但是與主房之人血脈稀薄,早就出了五服。如今他們在鄭家,猶如家丁佃戶一般。”

血滴子為首之人點了點頭:“鄭隊長放心,我等定不會走眼。主房之人殺過之後,剩下的事情還需鄭隊長安排,畢竟將軍不願看到一個龐大的家族,陛下也不願意看到。若不是長安距此較遠,陛下定會派金吾衛前來。近日鄭家主房的人在各地的都回家合賬,機會難得,任誰也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鄭鳴笑了笑:“主要是前幾日你們的刺殺讓家主不安,所以將附近的主房之人全都召回,那些外地的就算現在反應過來,也翻不出什麽浪花。滎陽的官員大部分是鄭家人,你等貿然出手,不會給將軍帶來什麽不利吧?”

這人搖了搖頭:“或許會有些扯皮之事,但是陛下喜歡,就算有大臣問責也是不了了之。上次高內監來洛陽傳旨,陛下的一封密信就是讓將軍想盡辦法鏟除世家,這些千年世家,對於大唐,實在是巨大的隱患。主房之人也就那麽幾個,冷不丁出手的話,應該能一擊斃命。若是鄭家有高手在此,鄭隊長千萬莫要出手,省得成為鄭家的眾矢之的。”

鄭鳴隨著人流來到前院,小聲的說道:“待會兒家主現身,某會想辦法製造混亂。成與不成皆在此一舉,望諸位保重!”

鄭家後院,所有的主房之人都圍攏在家主身邊商量對策。

鄭家家主年過五十,頭發花白,長須飄飄,頗有種出塵的味道。

他冷冷的看著主房之人說道:“吵什麽吵?一群泥腿子而已,隨老夫去跟他們理論。老夫倒要看看,這些人吃鄭家的穿鄭家的,居然膽子大到想要造反。真是豈有此理,我千年世家,豈是這麽容易垮的?”

鄭家主房一個比家主年齡稍小的說道:“大兄,要不還是讓小五回去調兵吧,他在滎陽守備營,調兵過來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這時候一個年輕人拱手說道:“家主,某去大營很快就回,這些泥腿子誰也跑不了。”

鄭家家主擺了擺手說道:“不用如此,我鄭家自己的事情,若是讓軍隊參與進來,其他世家會怎麽看我等?千年世家的名頭往哪擱?走,我等去前院。”

旁係的人在鄭鳴三爺的帶領下,與家主等一幹主房之人在鄭家大院中間的一個花園中相遇。鄭家主房人的四周,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鄭家的護衛,個個屏氣凝神,生怕會有人對主房之人不利。

鄭家主房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對鄭鳴的三爺怒斥道:“老三,今日你帶這麽多人進鄭家大院,已經違反了家規。不怕家法懲治麽?”

老頭冷冷一笑:“老夫來找家主理論,你算個什麽東西?小德子,你自己說,自從你當了家主,鄭家有沒有什麽好日子?主房之人整日花天酒地,旁係之人累死累活飯都吃不飽,這就是千年世家的傳承?”

鄭家家主笑了笑說道:“三叔也來教訓某了麽?自古長幼有序,嫡庶有別。你等吃不飽又能如何?家中已經貼錢給你們了,難道讓主房之人像你們一般也去勞作不成?”

鄭鳴在人群中喝罵道:“去你娘的嫡庶有別,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你們憑什麽坐享其成?若是這樣還不如直接分家,各過各的。”

鄭家家主向前走了兩布,怒視著鄭鳴說道:“你就是那個鄭鳴?家族叛徒,你有什麽資格進入鄭家!來人,執行家法,清理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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