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昊唱完,高力士讚歎道:“真不愧是袁國師的高足,隻此一曲,就能讓人感覺到誌才的心胸。世人看待那些寄情山水之人,俱是將他們當作失意不得誌或者不務正業之人,但是誌才卻能感知那些人的樂趣。遠離塵囂,行走在山水之間,看日升日落,端的是好享受。”

顏真卿也點頭說道:“能有誌才這樣的摯友,想來太白兄來的路上更加迫不及待了吧。”

蕭十一郎拉著劉昊,神情很是扭捏:“誌才,為兄也想學這吉他,可以麽?”

劉昊笑了笑說道:“肯定可以了,這玩意兒很好學的。兩個月時間,保證你能抱著上台唱歌。”

蕭十一郎一聽頓時來勁了:“真的?那現在就開始吧。”

劉昊衝他擺擺手:“這是教坊的秦先生做的,你直接找他就是了。以後或許這樂器會普及開來,秦先生應該也能賺不少。”

蕭十一郎一聽,立馬說道:“那某與秦先生開個店不就成了。”

劉昊搖了搖頭:“整個大唐應該就我會,但我現在哪有時間?你讓秦先生先做,回頭我教你們。”

劉昊歎了口氣,自己跟吉他還真是有緣,以後真的厭惡官場的時候,自己開個琴行也不錯。想到大唐那些紈絝出門都抱著吉他相互飆歌,劉昊心裏就忍不住想笑。

第二天,劉昊隨高力士一起去看望張嘉貞,這也是高力士來洛陽的原因。張嘉貞上書朝廷,本來沒什麽,致仕老臣賦閑在家憂心憂民,寫個奏折什麽的很常見。但是張嘉貞的奏折是和洛陽大小官員一起的,這就讓李隆基不放心了。他派高力士來洛陽就是看看張嘉貞是不是人老糊塗被人哄騙什麽的。

馬車上,劉昊看著高力士問道:“那道折子陛下怎麽說?”

高力士笑了笑:“陛下倒是挺震驚的,剛開始他覺得這是有什麽預謀的,但是自己仔細一琢磨,奏折上寫的都是實情,最近幾年,確實太過奢靡了。陛下讓為兄過來,就是看看張公身邊有什麽人。陛下雖然反省,但不代表不查此事。賢弟,不管你有沒有參與,你都要記住,聯名上書萬不可取。”

劉昊一聽就不幹了:“為什麽?這樣官員上下聯合,直達陛下案前不好麽?非要一道一道的在中書省就打下來,陛下根本不知道那樣才好?”

高力士搖了搖頭:“為兄說的不是這個,而是官員聯合這本就是陛下所不能容忍的。這次是好事兒,是為民請命,是為了江山社稷。但是萬一有人通過這個聯合官員做其他事情呢?你要記住,要想讓大唐安定,官員絕對不能抱成團,這樣相互包庇,最後受苦的還是百姓,挨罵的還是陛下。莫要好心辦壞事!”

劉昊完全呆住了,原來自己還是把事情想的太多簡單了。曾經看電視上皇帝故意讓大臣鬥氣自己還恥笑皇帝不會當,完全是胡來,現在想想,貌似隻有下麵的人相互猜忌相互提防,朝廷才會安穩,否則聯合起來把皇帝推翻都有可能。

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高力士見劉昊一臉懊悔的模樣,拍著劉昊的肩膀安慰他說道:“賢弟以後記住就行了,別再行如此不智之事。陛下雖然不開心,但是這次聯名上書之人俱是一些不得誌的官員,且為人都還說得過去,陛下讓為兄過來,也有敲打一番的意思,反正李傑他們都很清楚。陛下隻是怕你和張公被人利用,你年輕氣盛,張公年老體衰,若是被有心人挑撥真做了什麽事,你說陛下是收拾你還是放過你?”

劉昊點了點頭,自己真是個官場小白。幸好高力士提醒了,否則就自己這憤青的本性,說不定就被人忽悠成功了。

到了張嘉貞家後,劉昊發現張嘉貞穿著華服親自在門口迎接,高力士緊走幾步摻著他說道:“張公怎麽親自來迎了?某真是慚愧。”

張嘉貞眯著眼睛嗬嗬笑道:“是高內監啊,陛下是不是讓你來傳旨治老夫的罪呢?”

高力士搖了搖頭:“張公說哪裏話,陛下擔心張公的身子,特地命某前來探望。陛下曾言張公為我大唐付出了一生的心血,按理說陛下該是親自來探望,隻是現在朝廷局勢不甚明朗,陛下不敢走開。張公莫要怪罪陛下。”

張嘉貞隨著高力士往裏麵走,他歎了口氣說道:“老夫知道,聯名上書不可為,陛下生氣了?”

高力士點了點頭:“陛下確實不開心了,不過這件事並沒有在朝堂之上討論,陛下看過折子就囑咐所有人不可外傳,然後陛下下令宮裏開支縮減,包括例錢之類的全都減了不少。”

張嘉貞聽了老懷大慰:“好!陛下能如此虛懷納諫,今日陛下就是讓你來打老夫的板子老夫也認了。”

劉昊跟在後麵,一聽這話差點笑出來。就張嘉貞這顫巍巍的模樣,怕是打不了兩下就得給他準備後事了。明知道沒人動他還這麽得瑟,人上了年紀,果然喜歡倚老賣老。

到了中堂,劉昊扶著張嘉貞坐下後問道:“那藥酒如何了?現在天氣炎熱,想來已經有了藥效。”

張嘉貞笑著說道:“昨日已經喝了一些,雙眼也不那麽晦澀了,另外逍遙子掌教也送了一些塗抹和服用的藥物。一把老骨頭,讓諸位費心盡力的,老夫慚愧啊!”

劉昊拉著他的手安慰他道:“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小子年輕不懂事,還盼著張公給小子指明方向。張公若是再說這種話,小子可不依了。”

高力士也勸道:“張公你或許不知,今年陛下有意來洛陽。誌才的所作所為陛下很是好奇,想來看看。所以這段時間你看著點誌才,莫讓他做出什麽混賬事來。否則陛下臉上無光,張公臉上也無光啊。”

張嘉貞一聽皇帝要來洛陽,頓時就來了精神:“陛下真的要來洛陽?長安那些人會願意?”

高力士坐在張嘉貞旁邊小聲說道:“那些人陛下早就不喜,何況陛下英明神武,豈會讓他人牽絆。那些人越是如此,陛下就越要來洛陽。這對誌才,對洛陽都是一次機會。”

張嘉貞點了點頭:“確實是個機會。那些人仗著從龍之功,在長安為所欲為。關隴世家,說不得就要煙消雲散了。看來老夫還有些用,哈哈!誌才,有時間就來陪老夫吃飯,老夫也給你講一些故事聽聽,省得你見了陛下鬧笑話。”

劉昊心中莫名感動,自己跟張嘉貞交往,隻是敬仰他一生都奉獻給了大唐。誰知張嘉貞對自己竟然如此看重,完全當成了自己家人那樣培養。想到這裏,劉昊雙膝下跪,對著張嘉貞磕了一個響頭:“小子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張公看重。日後小子若有暇定服侍在張公左右。”

張嘉貞哈哈一笑:“你小子給老夫這麽一正經,老夫還真有點不適應。起來吧,以後多念念大唐百姓的苦,就算對得起老夫了。”

從張嘉貞家裏出來後,劉昊和高力士又去了李傑那裏。

高力士宣讀了聖旨之後對李傑說道:“李傑啊,當年你也是從中樞出來的,那時候你我還都年輕,不想轉眼間當年的混小子也成了一方大員授了爵位。某今日哪也不去,就等你請喝酒。”

李傑哈哈一笑:“二十年轉眼就過去,當年的小黃門現在也成了宮中總管。不想你每日侍奉陛下左右,這脾性卻是沒改變多少,還是這麽混賬。”

說完,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劉昊看著兩人樂嗬嗬的勁頭,好奇的問道:“原來你倆認識啊。”

李傑點了點頭:“當年某是中書省的校書郎,每日往禦書房送奏折。那時候高內監是陛下身邊的小黃門,專門負責接收奏折。我倆年紀相若,倒是很融洽。上次高內監來的時候,已經囑托某暗中照看與你,不過你小子應對事情四平八穩,倒是某和高內監杞人憂天了。”

劉昊趕緊拱手道謝:“怪不得李大人對小子了若指掌,昊謝過李大人的栽培!”

李傑擺了擺手說道:“別說這種話,你好歹也是四品大員了,過分謙卑隻會讓人看不起。”

劉昊嘿嘿一笑:“四品的散官而已,小子手中的權力跟李大人可差得遠。”

高力士點了點頭:“能認清這一點,也挺難得。誌才,日後想怎麽做就隻管做,莫要瞻前顧後。今天帶你來也正是此意,萬事有我們給你兜著,陛下就是有心責罰,也不會不管不顧。隻是莫要做那違逆之事。”

劉昊點了點頭:“我還沒那麽缺心眼。對了,軍校開工建設了,是不是讓陛下題幾個字?我計劃是讓陛下掛名當校長,也就是軍校地位最高之人。這樣做的好處就是軍校的學生日後全都是天子門生,誰還敢作亂?”

高力士和李傑都被劉昊的話鎮住了,兩人麵麵相覷,眼中盡是不相信的神情。

半天高力士才悠悠說道:“此事,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