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不大的鱸魚在蒸箱裏整整蒸了一個小時, 魚肉稀碎,連骨架子都軟了。

倆人隻好用勺子舀著吃。

蘇渺白皙纖細的頸子上有不少觸目驚心的紅痕,提醒著對麵男人剛剛的“放肆”。

遲鷹矜持斯文地吃著魚, 又忍不住一而再地望她,眼神帶了些旖旎的味道。

蘇渺撞上他的視線, 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遲鷹將勺子裏的軟嗒嗒的魚肉遞到她碗裏, 沒正經地問:“來了幾次。”

蘇渺不理他,低頭吃魚。

他輕笑了一聲, 似在回味:“我們小鷹…可真行。”

“你好煩哎!”

他又給她夾了一塊魚肉:“補補。”

“……”

過了會兒,蘇渺嚴肅地對他說:“遲鷹, 你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表現。”

他饒有趣味地請教她:“嗯, 女朋友教教我, 我要怎麽表現?”

蘇渺其實也不太懂, 還是努力地給他出主意:“我不知道你和你爺爺相處的模式,聽前幾次電話, 你好像很禮貌。”

“這是當然。”

“禮貌是一定的,但不管關係親疏遠近,他都是你爺爺,所以你一定要多關心他,多多噓寒問暖, 哪怕你知道他身體很好, 這些關心…也是必不可少的。”

遲鷹望著她, 似有沉思, 點頭:“繼續。”

蘇渺見他聽進去了,便又繼續道:“你啊, 你待人周道、也很注意細節, 但這樣的禮貌其實很疏遠的, 對待長輩就一定不要這樣,親熱的問候比任何昂貴的禮物都更讓老人開心的。”

“以你的性格,過度的噓寒問暖肯定也覺得很假、很做作,所以不願意去走這些過場。但遲鷹,你信我…老人家真的需要這個,多少都不嫌多。如果如果…你能適當的撒撒嬌,會更好!”

蘇渺所說的,這些親情教育,恰恰是遲鷹成長過程中最最缺乏的……

他隻會把爺爺當成家族中威嚴的長輩,或者公司裏說一不二的話事人,極有距離感,但真的很少時候會把他當成自己的爺爺,更不了解這位老人想什麽、要什麽。

是啊,他自幼單打獨鬥、一個人長大,很少感受家庭的氛圍,更不知該如何與家人相處。

掌握不了分寸,索性冷淡。

遲鷹挑著下頜,意味深長地望著她:“小鷹,你很懂這些。”

“因為我從小就這麽去黏我媽媽的呀。”

蘇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時候我媽媽不喜歡我的,對我沒好臉色,但是我總跟她撒嬌,媽媽媽媽地叫著她、討好她、關心她。後來她慢慢也喜歡我了,比以前對我更好。”

“能夠想象。”遲鷹看著麵前這乖覺懂事的女孩,給她夾了菜。

在為期半個月同居生活中,她真的很會跟他撒嬌,討他喜歡。

而且極有分寸感,揣度著他的脾氣,小心翼翼。

遲鷹一直覺得這是因為她太在乎他的緣故,今天聽蘇渺的話,才恍然知覺,這與她成長的過程有關。

要竭盡全力地討人喜歡,才能得到那一星半點的愛意。

她對他…也是如此。

遲鷹被她搞得有點難受了,喉嚨裏像塞了一個千斤重的橄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有沒有聽我講呀!”見他走神,蘇渺伸手晃了晃他的眼睛。

遲鷹握住她的手,放到唇下吻了吻,都不知道該怎麽疼她才好了:“晚些時候去給你買包包、還有漂亮裙子。”

“……”

“還有高跟鞋。”

蘇渺不懂這家夥腦回路怎麽如此跳躍,她繼續說道——

“別打岔呀,總而言之,就是說任何關係都需要用心去經營,如果你不經營,你和對方僅僅就是血緣關係而已,如果你願意花心思去經營,你就會成為他最親最信賴的人。”

蘇渺看著遲鷹,“到了那個時候,遲鷹,你想要的一切…水到渠成。”

遲鷹斂眸看著餐盤,指尖拎著的勺子也頓住了。

幾秒之後,他伸出粗礪溫厚的手,握住了蘇渺的手背:“謝謝小鷹教我,懂了。”

“客氣什麽呀。”她害羞地笑著,露出了兩顆虎虎的門牙,很可愛。

“蘇渺,我有很多地方要向你學習,你是我的寶藏女朋友。”

“那我受寵若驚了!”

“我要給你買好多漂亮裙子,最貴最好的,買到破產。”

她笑了,給遲鷹夾了菜:“好好好。”

倆人吃完這一頓柔情蜜意的晚餐。

蘇渺擱下筷子,隨口提了一句,“對了,到時候你是一個人回去嗎?”

“我會帶宋言歡。”

她驀地一驚,“宋言歡?”

“就是上次跟我一起落機的那位同學,你見過。”遲鷹語調很平淡,似絲毫不覺得有什麽,“頭發有些卷,高個兒,還記得嗎?”

“記得。”

“我和她有芯片的研發合作項目,爺爺對我們的實驗室成果很感興趣,如果我們說服了他,他會有資金投入在這方麵。”

“哦,那真好,她看起來也是很厲害那種姐姐。”

“這個項目我們合作了一段時間,她的確很有能力,思維靈活,給了我很多靈感。”

遲鷹絲毫不避諱什麽,坦坦****告訴她一切。

蘇渺低著頭,筷子在空空的碗裏搗著一根韭黃。

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要不要加飯?”

“好。”

她接過了遲鷹遞來的空碗,起身去廚房邊舀了一碗白米飯。

男人漆黑的視線,猶如鷹隼般追隨著她。

片刻之後,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不是吧。”

“什麽?”

“你吃醋了?”

蘇渺大窘,將碗重重擱他身前,紅著臉用方言道:“哪個吃醋了!亂說。”

遲鷹順勢將她拉入懷中,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你吃醋的樣子,有點可愛。”

“再說一遍,沒有!”

“這明顯生氣了。”

“你誤會我吃醋,我才生氣!”

遲鷹指尖纏繞著她一縷柔順的發絲,仰頭吻了吻她的下頜:“小鷹,這真不至於。”

“沒有沒有沒有!”事關自尊,蘇渺絕不承認。

在遲鷹麵前,她不想再表現出任何自卑的情緒了。

她也很好,也很厲害的。

但遲鷹犀利的目光,還是分分鍾看穿了女孩的心思。

欲蓋彌彰。

他漆黑的眸子緊扣著她的眼睛,認真地向她保證:“小鷹,我們十七歲就認識了,你是我的初戀,我每一次口口都隻想你。這麽多年的感情,嚴絲合縫,誰都插不進來。”

“曉得了。”

蘇渺紅著臉推開他,沒好氣地說,“肉麻怪。”

……

那段時間,有好些個知名中學都向蘇渺投來了橄欖枝,甚至連嘉淇私高的周清華都聯係過她,問她願不願意過來實習。

畢竟她大學本科學曆實在太過於閃光,且研究生在讀,很少有學校能拒絕這樣優秀的師源。

蘇渺最後決定在嘉淇私高和北溪一中做選擇。

十七歲的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嘉淇私高,去更好的學校、更好的環境,接觸更好的老師和同學,憑借著這股好風,飛上她想要的青雲天。

而當她經曆了母親的去世,遲鷹的離開,與雙胞胎兄妹的和解,大學四年的沉澱……

曆經鉛華再回頭,她才明白,真正的勇敢不是逃避,而是直麵不堪的過去。

正視它,直到心底再無恐懼。

她回複了北溪一中的邀請郵件,表示願意過來擔任兼職老師。

蘇渺沒什麽管理學生的經驗,所以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教學上,盡可能地讓課堂充滿趣味。

經過兩個月的鍛煉,她教學的水平倒也提升不了不少。

年關在即,蘇渺去以前家巷子裏的柴火屋薰一些臘肉香腸,讓遲鷹帶回京城給爺爺吃。

秦斯陽喜歡下廚,也酷愛研究各類地方菜係,所以得知她要去熏臘肉之後,便讓她也取幾串熏肉回別墅,過年的時候想試試臘排骨蘿卜湯。

蘇渺索性把在家休假的秦思沅叫過來幫忙燒火,她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秦思沅上半年跑了半年的舞劇巡演,下半年每天遊手好閑待在家裏挺屍,最多去舞房練練舞,沒什麽事兒做也無聊至極。

所以蘇渺一叫她,她罵罵咧咧地說不來不來,把她熏臭了,但跑得比誰都快,沒到二十分鍾就出現在了柴火屋門口——

“秦斯陽想吃臘排骨,你就去超市給他買嘛!你還來親自過來熏,這麽費勁,也是看得起他喲!”

她穿的像個貴婦似的,深褐色法式長裙配燈芯絨小香風坎肩,鞋子鞋跟足有十厘米長。

這扮相…壓根就不是來幹活兒的。

蘇渺將一捆刺柏遞她手裏,拉她坐下來一起燒煙熏肉:“我還要給遲鷹拿幾捆帶回京城,順便就弄了,超市裏買的經常熏不夠味。”

“他回京城幹啥?”

“過年啊。”

秦思沅拎著一根刺柏枝兒,掃了掃鼻尖,八卦地問:“他回京城,那…你在哪兒過年?”

“我肯定跟小姝一起啊,如果你爸爸媽媽要回來,我就帶小姝回自己家。”

“他們都組新家庭了,一個在上海,一個在江北,才不會回來!”秦思沅翻著白眼,“我就當他們死球了。”

蘇渺無奈地笑著,戳了戳她腦門:“仔細遭雷劈。”

“不過話說回來,遲鷹為啥沒邀請你跟他回去過年喃。我男朋友今年都在約我去他們家喲。”

“他-們-家?”蘇渺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對啊,初一到初五,一天去一家,真的累死老子了。”

“……”

蘇渺對這女海王也委實無話可說,跟季騫鬧掰之後,她換男友的速度堪稱百米跨欄。

“我和遲鷹這才剛交往,怎麽好去他家,而且他回去還有很多公司的事情。”

“你們都這麽多年了好嗎!”秦思沅要還想幫她哥,唯恐天下不亂,揪著蘇渺道,“除非他不想帶你回去。”

蘇渺用刺柏條刮了刮她的手臂:“少在這裏挑撥離間了你,我才不想跟他回去過年呢。”

秦思沅嚴肅地說:“你想不想是一回事,他邀不邀請你,又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了喲。”

“他回去要做正事的呀,還和宋言歡學姐一起帶了項目回去跟他爺爺匯報,哪有空……”

話音未了,秦思沅尖銳地打斷了她:“啥子哎!他還帶起其他女生回去?你是不是瘋了,這都能忍!我要是你,我就跟他打一架了!”

“……”

看著她一驚一乍的樣子,蘇渺連忙擺擺手,讓她放低音量。

周圍好些個熏臘肉的街坊呢,太丟臉了。

“隻是工作的事。”

“不管是什麽事!他把自己正經的女朋友晾邊上,帶另一個女生回家,這都不正常,好嗎!醒醒吧我的傻妹妹,你還幫他說話。”

秦思沅氣得腦袋都冒煙兒了,手裏摧殘著那枝可憐的刺柏條,使勁兒拍著地,“跟你說,這絕對不能忍,你快回去跟他大鬧一場!打不贏給我電話,我來幫你!實在不行叫我哥也來!”

蘇渺笑了起來:“有什麽好鬧的呀,而且他們隻是共事而已,這方麵我信得過遲鷹。”

遲鷹給過她保證,她不會胡亂吃醋了。

“絕了,你真的絕了。”秦思沅恨鐵不成鋼地揪著她的衣袖,“你說,他們隻是工作關係,遲鷹也不會三心二意,好嘛,那你能保證那女人沒有其他心思。”

“這個…”

蘇渺無法判斷。

她與她隻有一麵之緣,而那一次,她對遲鷹的體貼和關心也是不加掩飾的。

秦思沅見她沉默,便又繼續道:“宋言歡是哪裏人?”

“我不知道哎。”

“好,我們假設她不是京城人,那她跟遲鷹回去,你說她住哪兒,住酒店嗎?”

“肯定啊!”她知道遲鷹絕對不會把女人往家裏領的,“這點基本的信賴,肯定有啊,你也了解遲鷹,他才不會亂來。”

“對,我太了解遲鷹了,所以你說他這種待人以禮又體貼、周到的男人,會不會在年三十把宋言歡一個人甩酒店裏孤零零地過年?”

“……”

“所以年夜飯的時候,遲鷹會不會領著她回去見家長?見了家長,家長會不會把她當成準兒媳。”

她一連串的反問,直接把蘇渺給問懵了:“也許…也許不會見家長,隻是兩個人一起過個年嘛。”

“豁!”

秦思沅直接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蘇渺,“兩個人…孤男寡女在酒店一起過年,你還挺大方的也!”

蘇渺這才反應過來。

的確,第二種情況好像更糟糕。

她不言語了,一個人悶悶地燒著刺柏枝。

一開始遲鷹說帶宋言歡,蘇渺心裏不舒服,但也隻是轉瞬即逝而已。

因為知道倆人事業上有聯係,回去也是為了合作項目。

她信任遲鷹,沒必要去吃這種醋,庸人自擾。

但聽秦思沅這樣一說,再細想來,心裏隱隱有點不是滋味了。

“那他要帶她回去,我也沒辦法呀。”她扔掉手裏的枝條,“人家回去是有正事的。”

秦思沅冷靜了下來,坐在她身邊的小板凳上。

默了片刻,她認真地對蘇渺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好聽,你別見氣,我當你是姐妹才說的。”

“讀書那會兒,你跟我說的那些話,也沒見得有多好聽,我也沒跟你計較啊。”

秦思沅舔了舔唇:“我覺得他根本沒想把你介紹給他家裏的人。”

蘇渺連忙反駁:“以後會的,等我研究生畢業了。”

“還等研究生畢業,那就是三年之後吧。”

秦思沅看著她,“恕我直言,就你們倆這麽多年的感情進度條,早就拉到滿值了。我和你說,如果是我哥…你隻要給他個眼神,他明天就能巴巴地送上戒指,問你求婚。”

“……”蘇渺睨她一眼,悶悶說,“你扯哪兒去了。”

“蘇渺,你現在是我的家人,我要提醒你哦,男人心裏啊,事業永遠是第一位,尤其是像遲鷹這種…自小就在和這個世界做對抗的男人,他絕對把他的理想放在no.1。”

“你這麽懂他。”

“廢話,我喜歡了他這麽久,說句不好聽的,我比你都更了解他。”秦思沅篤定地說,“如果你和他的理想發生了衝突,你說他會怎麽選。”

蘇渺不甘心地說:“遲鷹是有很遠大的理想,這沒錯,我也會幫他的,怎麽會衝突呢?”

“你能幫他多少?”

“我會照顧他的生活,讓他健健康康的,不要再生病了。”

“那他為啥不去請個保姆?”

蘇渺有些生氣了,克製著脾氣:“秦思沅,你說話真的很難聽,完全不考慮會不會傷人。”

“能傷到你,是因為我戳到你的痛處了,你自己心裏清楚,其實你並非他的良配,能幫到他的地方,微乎其微。他還有更多更好的選擇,門第、家世,能力…各方麵匹配的女孩,他選擇太多了。”

“所以你說得對,他大可以請個保姆,大可以和宋言歡這種更般配的女孩在一起。但他還是回來找我複合、還追我來著,這說明他心裏有我呀。”

蘇渺還是據理力爭、和她辯論,捍衛著搖搖欲墜的自尊心。

“得了吧,他回來找你,十有七八是想幹你,畢竟是初戀,高中那年又分得那麽意難平。”

“……”

“你說說,你們這些天,你是不是什麽都給他了,他讓你做什麽、你就巴巴做了。”

“……”

蘇渺徹底不想搭理她了,背過身去一個人默默地燒著刺柏條。

秦思沅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話太直白了。

蘇渺不像她身邊諸如楊依依這樣的閨蜜,經曆得多,感情啊、男人啊什麽的都看淡了,特別想得開。

蘇渺不是。

她守著她的孤獨無望的愛情,獨自飲泣了四年。

她愛遲鷹,都愛瘋了。

“行,遲鷹應該沒這麽渣。”秦思沅怕她傷心,圜轉道,“他來找你,也是真心要跟你好。”

蘇渺眼睛都紅了,揉了揉眼角:“你現在又這樣說了。”

“哎呀,你哭啥嘛!”

秦思沅心疼又無奈,“我勸你不要這麽喜歡他了,真的…”

“這都能勸嗎,我都要懷疑你不安好心了。”

“嗬,我跟你說,我的男人個個都舔我,我還能再吃回頭草?絕對不會了。話說回來,你遲鷹舔你嗎?還不是你巴巴舔人家。”

“你這比喻太粗俗了,我跟他感情很好,你別挑撥離間了。”

“那你哭什麽哭。”

“我…”

秦思沅不知道蘇渺這四年是怎麽過的,更不知道她這顆心,早已滿目瘡痍,經不起刺激。

遲鷹是蘇渺最軟弱的部分,用他來摧毀她,一秒鍾都撐不住。

“遲鷹不是你說的那種人,秦思沅,你不要來跟我說這些了,我做什麽都是自願的,我隻想好好和他在一起。”

“我的傻妹妹。”

秦思沅單手搭著蘇渺單薄瘦弱的肩膀,“我隻想讓你看開一下,你記得遲鷹走那年對你說過的話嗎?”

蘇渺當然記得,他讓她…任何時候,對別人的愛都不要超過自己。

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你看,他就是這樣的人,可你還這麽愛他,那他就擁有雙份的愛了,而你又擁有多少?一無所有的人,還是你啊!”

“才不是一無所有!你別再說了。”蘇渺用刺柏條輕拍了她一下,“再多說一句,就不和你玩了。”

“你還不和我玩,你小學生嗎。”秦思沅睨她一眼,“我就是讓你悠著些,別傻兮兮的什麽都給出去。對男人,永遠要有所保留。”

這些簡單樸實的道理,她的閨蜜們都懂,因為她們身經百戰,都是情場高手了。

但蘇渺不是,遲鷹是她的初戀,也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連當年那樣嚴重的背叛都可以原諒。

但凡遲鷹的品行…稍微有那麽一丁點的傾斜。

她將一敗塗地。

可是要賭一個男人的良心,簡直比買股票基金風險更高!

秦思沅知道蘇渺不愛聽,但她還是攬著她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認認真真道——

“寶,如果遲鷹回京城過年之前,沒有跟你承諾婚姻,就帶著那個女人走了。答應我,放棄他。”

蘇渺將一枝刺柏條扔進火裏,聽著劈裏啪啦的響動,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