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金陵飯店。[燃^文^書庫][www].[774][buy].[com].d.m

高朋滿座,座無虛席。再看一個個攢動的人頭麵孔似乎也並不陌生,電視裏經常出現這些肥頭大耳的臉孔,還有一些個經常出現在財經雜誌上的“大人物”。文人政客,商家巨賈,平時那些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大人物”們似乎都聚集到一塊了。是誰這麽大麵子讓這些至少能夠在某個或者多個領域內呼風喚雨的角色同時打扮的這麽正式和奢華來參加這場宴會?

大概十分鍾後,一行人緩緩走了進來。為首的赫然是蘇南錢子項,圍繞在周圍的都是江蘇省委和中紀委監察部的官員,在這群人最後還跟著一個在場的即使不認識也都聽說過的男人。一行人走了進來的時候,大多數不怎麽明白這場晚宴怎麽回事的人們都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畢竟他們也都聽說了錢老爺子“高升”的事情。

隻有少數人知道其實這場晚宴並不是什麽江蘇省下屬的一個基金籌辦,而是錢老爺子的義子,也就是走在最後的那個男人為義父送行舉辦的宴會。或許在場的人大概都知道江蘇陳哥有能量,可隻要知情人不說,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知道陳浮生擁有能讓半個江蘇省委賣他麵子的能量!

也由此可見,陳浮生這幾年發展的速度有多驚世駭俗?

等到這行人坐定後,名義上的主辦方開始陳辭,語言簡短有力,馬屁直接赤果,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就是恭祝錢老爺子高升。來參加宴會的人雖然也為錢老爺子高興,可他們花幾萬塊大洋來參加晚宴可不是來恭祝一個已經過時的老頭高升的,而是來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的。

於是,下邊就有了這麽一副畫麵,政客們削尖腦袋想擠上級別高掌實權的大人物們桌上,大商人們也是使出吃奶力氣想擠上政客們桌上,小商人們則拚了老命想擠進那些公子衙內和大商人們的圈子,至於地下世界的大佬們則各自尋找著自己的目標,反正都是衝著同一個目標來的,也不會有誰嘲笑誰,看不起誰這麽一說。

陳浮生被錢老爺子招到了他們那一桌,這讓不少人一陣羨慕嫉妒恨。席間錢老爺子毫不避諱的的向眾人介紹陳浮生,席間的都是明白人,知道這是錢老爺子已經真正把陳浮生當成了自己人,否則斷然不會這麽高調,他們也樂得賣錢子項和吳達一個麵子,很親切的與陳浮生交談。

觥籌交錯,勾心鬥角,歌舞升平,大概形容的就是這麽一副景象。

在宴會到達一個小ga潮的時候,陳浮生壓低聲音問道:“義父,怎麽省公安廳的幾位領導沒有出席?”錢老爺子搖了搖頭,眼裏不動聲色的閃過一絲疑惑道:“我也不清楚,等等我打個電話問問。”陳浮生點了點頭,起身出去抽煙。

在陳浮生來到門口抽煙的時候,祿口機場走出六個人,五男一女。女人身材高挑,神情冷漠,一身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警服更是讓她整個人如一座冰山,手裏拿著一個本子緊緊跟在為首的男人身後。領頭男人大約40多歲,一頭卷發,一身正統的黑色西裝穿在身上將他結實的身材顯露無遺。黝黑的國字臉龐,神情嚴肅冷漠到古板。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威嚴,剛正!

一行人走出機場的時候,三輛掛著江蘇省公安廳牌子的車如臨大敵的停在路邊。周邊路上竟然沒有一輛車,至於到底是沒有車還是怎麽回事,那大概就隻有有心人明白了。為首男人和身後的女人上了中間一輛車,車內布置寬敞,副駕駛席坐著一位一身警服一絲褶皺也沒有的老人,肩膀上扛著一枚銀色橄欖枝和三顆熠熠生輝的四角星花,也就是傳說中的一毛三,(一級警監)江蘇省大概隻有一個人有這待遇,那他的身份也自然就不是什麽秘密,江蘇省公安廳廳長!

什麽人這麽牛叉?居然讓省廳廳長親自迎接不說還得坐在副駕駛席上!

車內燈光不算昏暗,所以此時女人身上的警服和警銜也就不再若隱若現。女人肩膀上扛著兩道銀色橫杠,三枚綴釘三枚四角星花,正兒八經的一級警督。女人看上去大概隻有27,8,這麽年輕扛的卻是正副處級待遇。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麽人?

穿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上車後冷冷開口道:“薛廳長,案件相信你在一個小時前就已經看到了。我想知道廳裏有沒有備案?案犯現在人在何處?”坐在副駕駛席上的老男人臉色雖然還算平靜,可額頭卻隱隱見汗。有點顫抖的說道:“王局長,這些案件我們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案犯因為身份比較特殊,一直處在監控之中,但並未羈押歸案!”

中年男人冷哼一聲,“哼,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有明確規定,隻要有膽敢踐踏法律的人,不管他什麽身份都要繩之以法。就是有嫌疑也應該立刻拘押調查,莫非薛廳長忘了?”坐在駕駛席上的薛廳長額頭的冷汗已經順著臉龐流下。

中年男人沒有再施壓,而是淡淡的道:“拘押令我已經簽署,警力部署現在怎麽樣?”薛廳長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已經全部部署完畢,馬上就可以實施抓捕。”中年男人臉色稍微緩和了點,點了點頭道:“好!那現在開始行動。”

說完車子穩穩開上路中間,薛廳長摁著手機的手按下通話鍵,威嚴的道:“現在開始行動。”

於此同時,北京,中信證券總部辦公室內。李誇父坐在沙發上,不緊不慢的喝著茶,偶爾看一眼辦公室中央大屏幕上的大盤走勢,李石柄則坐在電腦前緊緊盯著電腦屏幕,時不時向外邊發出一道指令。大約十分鍾後,李石柄鬆了一口氣,道:“終於完成了,就等齊東吳上鉤。”李誇父淡淡的道:“這個齊東吳真是個人才,要不是和你有間隙,我還真有心招攬他做私摹。”

李石柄認同的點了點頭道:“確實,齊東吳雖然前幾年是有內幕消息支撐,可也不得不承認他對數據的分析和宏觀經濟的判斷有著別人不可比擬的天賦。不過這次浙江財團退出,他就是再精準也無力回天。”

李誇父沒有再說話,似乎根本不以為意。李石柄當然知道他的這個小舅舅如此不在乎的原因是什麽,此次浙江財團的撤出就是李誇父一手造成的,或許玩經濟李誇父玩不過齊東吳,可玩手腕和城府厚黑三個齊東吳加起來也不夠李誇父看,更不用說李家現在正如日中天,浙江財團當然不會支持齊東吳。再加上他自己這樣一個比齊東吳毫不遜色的操盤手,齊東吳自然沒有半點贏的可能性。

和東吳基金開戰,是在一年前的事。齊東吳從公募界退出進入私摹界,讓李家在證券市場損失給了浙江財團方麵幾個億的資金,當時李石柄被調到華夏證券。也正是因為齊東吳帶來的損失李家才決定調李石柄再次重掌中信,李石柄自然得為他的上任交一份滿意的答卷,就有了這場戰爭。

現在戰爭已經初步勝利,李石柄也不再想它。而是看著李誇父幸災樂禍的道:“小舅舅,你聽說沒?葉大少把兩個曾經看見陳浮生殺人的女人送進了公安部,陳浮生這次算是完了。”李誇父聽到這個消息,皺了皺眉道:“葉燕趙居然真這麽做了?”李石柄點了點頭道:“不僅這麽做了,我聽一個朋友說公安部警務督察局副局長近期內就會趕往江蘇。”

李誇父不自覺的挑了挑眉,那張平淡無奇的臉龐立刻變的極為深邃。要知道警務督察局可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那群人雖然不管任何經濟刑事案件,可級別卻一個比一個高,而且隻對公安部部長一人負責,一個警務督察局副局長雖然是一級警監,可手裏的權力卻比一個廳級幹部大了幾倍。

也許有人會問那他們管什麽?警務督察局負責對公安部所屬單位和下級公安機關及其人民警察依法履行職責、行使職權和遵守紀律的情況進行監督,說的通俗一點就是除了部長本人,下屬各個公安部門不管是廳還是局他們都能監管,權力之大,可見一斑?

李誇父頓了之後,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可惜了那兩個孩子。”說完看了李石柄一眼道:“你最好不要在插進去一腳。”李石柄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道:“我就是不插一腳他也完了,誰還能保得住他?”

李誇父臉色逐漸陰沉,冷冷的看了李石柄一眼,李石柄頓時噤若寒蟬,對這個小舅舅李石柄可是從骨子裏敬畏。李誇父走出門口後,眼神閃過一絲猶豫,手還是伸進兜裏掏出電話,翻出一個電話號碼,拔通道:“接一下曹野狐。”片刻之後,電話那頭拿起電話,道:“誰?”

“陳浮生可能已經被公安部的人盯上,你們曹家要是還想保住那兩個孩子,最好出手壓一下事態。”說完沒等曹野狐說話就幹脆利落的掛掉電話。遠在印度的曹野狐怔了怔,歎了口氣,他自然聽出了電話中的人是誰,能通過絕密電話打進來的人又不多。

頓了片刻,拿起電話撥出一個號碼。

南京,宴會氣氛達到頂點。

陳浮生的電話鈴聲響起,看了一眼電話號碼,皺了皺眉。但還是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曹野狐幹脆利落的聲音,“你已經被公安部的人盯上,你最好帶兩個孩子避一壁風頭。我現在人在國外,隻能打電話替你壓一下事態,具體事情等我回國再說。”

掛掉電話的陳浮生看了一眼大廳中少的人,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常年在山裏與畜生打交道的他猛然從歌舞升平中嗅出一絲危險。還沒等他有所動作,一道道強烈的白色燈光打在金陵飯店門口,紅藍呼應的警燈和警報聲同一時間響徹南京夜空。金陵飯店內參加宴會的人臉上都不約而同的泛起驚訝,除了錢老爺子一桌的人還能穩住陣腳,其餘人都起身向外望去。是什麽人敢在江蘇省大人物們雲集的時候出動警力?這是要幹什麽?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出現在祿口機場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一馬當先向金陵飯店走來,女人和江蘇省公安廳廳長一左一又跟在男人身後,其後是一隊身穿警服的人,場麵肅穆,威嚴。

國字臉的男人走進大廳掃視一眼,用句吹牛點的話說就是眼神如電,氣場磅礴。宴會的氣氛頓時靜到了極點,就連向來泰山崩於前也麵不改色的錢老爺子臉色都變了變,眉頭皺起。主辦方看著這陣勢,本來想上前交涉的步伐也頓住,連江蘇省公安廳廳長都得陪在左右,那個國字臉中年男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中年男人率先開口,聲音威嚴和有力,“哪位是陳浮生?”坐在錢老爺子對麵的陳浮生臉色變了變,眼神還算平靜,和錢老爺子交換了個眼色,並沒有起身。坐在這一桌的範京華和李梧桐,連同陳春雷看到那個中年男人的時候眼神都泛起說不清是畏懼還是敬佩的玩意。

錢老爺子猛然起身,一身灰白色唐裝的老爺子步伐穩健,緩緩走向那個中年男人。錢老爺子畢竟在江蘇盤踞十幾年,一身獅子搏兔,君臨天下的氣勢絲毫不遜於男人剛正威嚴的氣場,不少人甚至能感覺到兩個人氣場之間的直接碰撞,氣氛頓時又緊了緊。

錢老爺子在離中年男人3步遠的時候緩緩站定,眼睛轉向省公安廳廳長慢慢的問道:“薛廳長,你們這是幹什麽?這位是?”薛廳長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中年男人,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中年男人淡淡的道:“公安部辦案,閑雜人等退場。薛廳長,這些也要我教你?”

爭鋒相對,甚至氣壓一籌。薛廳長汗水再度出現在額頭,一位是直接管轄他的頂頭上司,一位是江蘇省位高權重氣焰彪炳的錢子項,還真是難為。不過孰輕孰重薛廳長還是很明白的,錢老爺子再怎麽也“高升”了,之後說不定落架的鳳凰還不如雞呢,可要是能搭上旁邊這位,以後仕途說不定還可再升一級。

薛廳長腰板直了直,緩緩踏前一步,看著錢老爺子道:“錢書記,這位是公安部的王局長,這次前來江蘇督查辦案。實在不知道今晚居然是為錢書記送行,有影響之處還望見諒。現在……”語氣雖然輕緩和客套,可口氣中的逐客令卻絲毫不減,他會不知道今晚的宴會?錢老爺子聽到那個王局長的時候,眼神一凜,再看薛廳長和那個女人的警銜,大概明白了點什麽。

沒有再說話,陳浮生緩緩起身,慢慢走向中年男人,和剛才錢老爺子的步伐極為相似,輕輕開口道:“我就是陳浮生。”中年男人臉色一冷,身後的女人踏前一步,從手裏掏出一張拘押令,冷漠的道:“陳浮生,你涉嫌謀殺、經濟犯罪以及私藏武器,我部現在奉命拘押你,以等候進一步審查,這是拘押令,請你配合。”

拘押令三個字在陳浮生眼中逐漸放大,拘押,公安部這些字眼直接震驚了在場所有人,江蘇陳哥,那是什麽人?公安部,靠,那是什麽存在?

再牛逼的人,在國家機器麵前都是渣,這不是一句空話。陳浮生就算再不可一世,他也不敢在警察麵前動武,這就是事實,也是最真實的現實生活。

片刻之後,陳浮生眼神恢複清明,他慢慢低下頭。腦海中猛然閃過曹蒹葭常說的一句話,生活永遠比現實更荒誕不經!

陳浮生配合的向前走去,一對警務人員上前雙雙架住陳浮生,他們還算顧及陳浮生的身份,並沒有給陳浮生上銬子。陳浮生的背影在燈光的照耀下,拉的越來越長,蕭索?落寞?

曾幾何時,陳大公子一副宋亮的《寄辛幼安和見懷韻》草書在晚宴中排出近千萬的高價,風光不可限量!就在前幾天,江蘇陳哥這個名字還一時如日中天!可現在呢?

是樹大招風還是槍打出頭鳥?莫非真的是混的再牛逼,也一樣逃不過魏端公一樣的下場?

刺眼的燈光,現實的反諷,氣氛沉默到了巔峰。

中年男人眼神再次在全場轉了一圈,這才轉身離開。來去如風,片刻間大廳中就再沒有一個警務人員,就隻剩下一些被這一幕震驚的無以複加的人們和一片狼藉的現場。

錢子項臉色陰沉到幾乎能滴出水,看了一眼中紀委的一行人。轉向陳春雷望道:“剛才的男人是?”陳春雷古井不波的臉上泛起一陣可惜,歎了口氣道:“浮生這次希望不大了。剛才那個男人是公安部警務督察局副局長王誌剛,人稱鐵麵包公,落在他手裏的人最輕的都是有期20年。”

錢老爺子點了點頭,再不顧及儀態,轉身大踏步向外走去。隨著錢老爺子離開,眾人也開始慢慢退場,隻是大多數人臉上並沒有幸災樂禍,相反都有點沉思的模樣,似乎在思考陳浮生帶給他們的教訓。

一輛警車內,陳浮生手輕微有點顫抖的伸進兜裏,兩個警察緊張的繃直身子。陳浮生輕聲道:“我抽根煙。”兩個警察似乎也知道陳浮生身份特殊,沒有阻攔。陳浮生伸進兜裏的手似乎緊緊握住了什麽東西,眼神出現一陣恍惚,隨後鬆開手,一枚已經褪色變形的硬幣再次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兜裏。

陳浮生點燃一根煙,雙手已經平穩,眼神也恢複平靜。昏暗的燈光打臉上,不知道是兩個警務人員身上銀色的東西反射了燈光還是其他原因,屢屢煙霧下的陳浮生臉色異常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不像一個人類,相反到有點像地底修行千年的妖怪。

夜涼如水,車隊經過的地方似乎隱隱帶起一陣小旋風。仿佛在訴說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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