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處戰場,狀元說完那句我不是對手的時候,陳浮生笑了,笑的要多燦爛有多燦爛,輕輕跨前一步,站在林萬雲身後的老人半眯著眼睛緊跟著換了個姿勢,狀元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頭,陳浮生笑道:“林哥,要不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我陽泉地區的煤礦都交給你,隻要你答應我放了李家孫女並對瘋子和吳俊龍的事既往不咎就行,這種買賣可劃算的很呀!”林萬雲饒有興趣的看著陳浮生道:“據我所知,你所有的人手都派去阻擊我的人了,隻剩下你和狀元現在也在這裏了,至於上海竹葉青這次肯定不會出手,我和那個女人打交道不多,但也知道她是個瘋子,尤其是對你,你說你還有能拿的出手的底牌?應該是沒有,那我就想不通你說這番話拖延什麽時間。”

陳浮生笑的越發燦爛,眼角餘光偶爾掃一下站在林萬雲身後的老頭,看著林萬雲道:“出來混都是為了混碗飯吃,我做什麽也是迫不得已,我是真的願意和解而不是拖延時間!”林萬雲點了點頭,道:“如果再給你幾年時間對上我們王爺也未必沒有勝算,血性有了,隱忍也有了,再修煉個幾年確實有那個資本,不過真是可惜……不過你不妨賭一把,賭狀元能為你在黃老手下爭取那麽三兩分鍾的時間,然後你拿我要挾,說不定你可以躲過這劫,要不試試?”

陳浮生的眼皮稍微動了一下,確實,這個計劃確實不錯,眼神已經不由自主的望向狀元,狀元沒有理會陳浮生,陳浮生撓了撓頭,道:“沒有商量的餘地?”林萬雲嘴角扯起一抹笑容,輕輕吐出兩個字,“沒有!”

陳浮生點了點頭,臉色恢複平靜,退後一步,淡淡的道:“既然這樣,那我……”話音未落,本來眯著眼睛站在林萬雲身後的老人雙眼驀然睜開,緊緊盯著遠處一棟樓房頂上,肅殺之氣彌漫,一個清冷卻不失嫵媚的聲音響起,“黃老爺子在東北多年不理世俗紛爭,沒想到這次也出山了!”狀元的身體一怔,林萬雲略微錯愕,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聚焦聲音的來源!

一個女人,一個漂亮的一塌糊塗的女人,三千青絲披在腦後,一身黑色西裝襯托的她雅致動人,一雙高跟鞋很突兀的彰顯她的嫵媚,隻是眼中的那一絲冷漠卻徹底拒人於千裏之外,手腕上一隻伯爵腕表也讓她與普通人徹底拉開距離,手裏輕輕撫著一串佛珠,與她的冷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說曹蒹葭是妖孽,竹葉青是半朵蓮花半朵罌粟,談心是古典冷豔,錢小琪是底蘊,那這個女人就是一朵鮮豔欲滴讓人忍不住去采摘的黑罌粟,神秘高貴,有毒!

狀元看著這個女人眼中閃過一絲說不清是傷感還是興奮的神采,抬起頭望著女人輕輕的道:“你怎麽來了?”女人的雙眸閃過一絲與她身份不符的狡黠,讓人大跌眼鏡的聳了聳肩,道:“我怎麽不能來?”林萬雲愕然的表情瞬間釋然,看著陳浮生道:“陳老弟總是能讓人出乎意料!”陳浮生笑了笑道:“林哥過獎,現在林哥覺得我的提議怎麽樣?”林萬雲把玩著手裏的撲克牌頓了頓,看著和狀元打機鋒的女人,淡淡的道:“罌粟姑娘既然來了,洪老哥也就不遠了,這場戲越來越有意思了!”說完轉頭對著身後的老人到:“黃老,四海兄似乎還是老樣子,喜歡在樓頂狙擊!”老人那張蒼老的臉上望著黑暗中的樓頂浮起一抹笑容,林萬雲將手中的撲克牌翻轉,道:“沒想到居然能調到這麽一條大魚,確實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陳浮生臉色微變,這種時候林萬雲說這話是裝腔作勢?被林萬雲稱為罌粟的女孩輕輕轉身,看著林萬雲道:“林叔叔還是那麽老謀深算,不如聽侄女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就此作罷怎麽樣?我知道黃老可以瞬間拿下我,可林叔你也得冒被師傅爆頭的危險,這種博弈想必林叔是不會做的!”

林萬雲看著洪罌粟,搖了搖頭道:“侄女還是那麽聰明,隻是王爺交代過必須請到陳浮生,受人之托自然得忠人之事,更何況還是王爺的吩咐!”洪罌粟點了點頭,看著陳浮生道:“我答應你的已經做到,接下來是你的事了!”陳浮生點了點頭,看著林萬雲道:“林哥,事情沒法善了?”林萬雲點頭,淡淡的道:“除非你跟我走!”陳浮生撓了撓頭,道:“看來不見點血是沒法善了了!”話音剛落,一個靈氣四射,一身陰柔氣十足,一身破爛衣服的孩子從林萬雲身邊如旋風一般跑過,直接撲到陳浮生懷裏,嘟囔著道:“三叔,師傅說你有血光之災!”

遠處另一棟樓頂,一個一身休閑服的青年動作如狸貓一般竄到爬在樓頂的一個背影身後,就在黑影察覺有人接近想要轉身的時候,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黑暗中休閑青年的眼神有著些許的無奈,如果竹葉青在此,自然能認出這個青年就是答應她不插手此次事件的張小花,青年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語還是在告訴黑影,輕輕的道:“我也是沒辦法!”說完匕首一拉,一股血液噴出,輕輕的將黑影放倒在地,迅速接過黑影的狙擊步槍,爬下,瞄準,一氣嗬成!

林萬雲看著撲進陳浮生懷裏的張三千,眉頭皺了起來,他實在想不通本來已經沒有任何人可用的陳浮生會突然間跑出這麽多幫手,這讓習慣掌控場麵的他有點略微的不適應,撲在陳浮生懷裏的張三千轉頭看著林萬雲,略顯稚氣卻極其霸道的道:“誰欺負我三叔,我就殺誰!”狀元聳了聳肩道:“一個女娃娃怎麽也是口口聲聲喊打喊殺?”站在狀元身邊的洪罌粟淡淡的道:“難不成隻許你們男人在外偷情,就不許我們女人紅杏出牆?”張三千也轉過頭狠狠瞪了狀元一眼,狀元聳了聳肩,武俠小說裏說不可招惹小孩,女人,老人,這已經占了兩個,他還敢說什麽!

就在此時,一個渾厚卻不失蘊味的聲音淡淡的響起,“沒想到今天居然這麽熱鬧,雲南洪家,不出世的諸葛老神仙,現在還缺一個內蒙古孫老虎,否則還真可以湊齊一桌團圓飯!”

隨著來人渾厚的話音落下,林萬雲輕輕後退一步,側身,這世上能讓林萬雲心甘情願後退一步的人除了納蘭王爺還能有誰,納蘭王爺一身唐裝,閑庭信步般走進場地,身後再無一人,陳浮生看著納蘭王爺,眼皮一跳,在大山裏和畜生打交道的他對危險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納蘭王爺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著陳浮生,陳浮生手中緊緊握著一枚硬幣,神色依然平靜道:“久聞納蘭王爺大名,今日有幸得見榮幸之至!”

納蘭王爺沒有理會陳浮生的客套,眼神淡淡的掃過不遠處的兩處樓頂,收斂笑容,緩緩的開口道:“如果不是你懷中的孩子像極了我的一位故人就算扛著被四海狙擊我也會殺了你。”陳浮生輕輕摸了摸懷中三千的腦袋,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不置可否。懷中的張三千不幹了,睜大眼睛看著這個敢對他三叔口出狂言的人一聲冷哼,皺起眉頭道:“如果不是我三叔對你客氣,你才早死了呢!”納蘭王爺看著張三千那雙靈氣四射的眸子,笑了笑道:“孩子,你父親是誰?”陳浮生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頭,張三千哼一聲將頭紮進了陳浮生懷中,絲毫不理會納蘭王爺,納蘭王爺不以為意的看著陳浮生淡淡的開口道:“你把這個孩子交給我,我今天晚上放你一馬?”

如果說這句話的不是納蘭王爺,所有人都會以為這個人是瘋子,試想一下誰敢對著頭頂的兩杆狙還口出狂言?尤其是一杆狙是出自雲南土皇帝洪蒼黃身後的槍匠,呆在狀元身旁的洪罌粟嘴角扯起一抹冷酷的笑容,玩味的看著陳浮生。

洪罌粟聳了聳肩,“我聽說狀元王玄策為一個年輕人打工,好奇之下就去吳山證實這個情況,沒想到居然真是這樣,於是就找上陳浮生咯,反正現在你是我的人了!”狀元皺了皺眉,道:“怎麽回事?”洪罌粟淡淡的道:“這就是我答應陳浮生出手的條件,當然我不會真正出手,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傅的個性,除非父親有命令,否則他怎麽肯出手?”

狀元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如果今天晚上你不出事,師傅是斷然不會出手的。”洪罌粟皺了皺眉,道:“這個年輕人有什麽本事,值得你為他鞍前馬後?”狀元聳了聳肩,道:“就跟我和你見麵一樣,緣分唄!”洪罌粟不再說話,隻是轉頭望向陳浮生,她現在對陳浮生很好奇,一是因為狀元,再一個就是因為他年紀輕輕能惹出納蘭經緯,所以她想看看這個能讓狀元賣命的人有什麽特別之處!

陳浮生輕輕的蹲下身,看著三千道:“三千,你願意跟著他走嗎?”三千撅了撅嘴,道:“三叔,三千想你了,你要不攆三千走,三千誰也不跟誰!”陳浮生點了點頭,緩緩的站起身,看著納蘭王爺道:“您也聽到了,這孩子不願意跟你走!踏不過我的屍體,王爺帶走這孩子的機會不大。”說完將三千輕輕藏在自己身後,直視納蘭王爺,洪罌粟嘴角的笑容更加玩味,納蘭王爺沒有再繼續糾纏三千的問題,望向洪罌粟道:“洪兄不在雲南過他土皇帝般的日子,怎麽讓侄女跑山西來湊熱鬧?”

洪罌粟極其嫵媚的笑道:“納蘭叔叔都不在東北過日子了,侄女怎麽能耐得住寂寞?”納蘭王爺點了點頭,轉頭對著林萬雲道:“我們都老咯,這個舞台終歸是這群年輕人的!”林萬雲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道:“看來王爺今天並不準備殺人,那就沒我什麽事了!”納蘭王爺笑了笑,豪氣縱橫的道:“仔細算來,已經有十幾年沒被人拿槍指過了,今天晚上算沒有白來!”陳浮生聽著兩人的話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本以為至少有一半勝算的他現在突然發現局勢好像並不是如此,就在這時,不遠處兩座樓頂的狙擊同時迅速橫移,瞄向黑暗中的另外兩處樓頂,而此時,另外兩處樓頂,兩個黑影,兩把狙擊也同樣瞄向張小花和四海,納蘭王爺搖了搖頭,這種零和博弈的結局是他最不喜歡的。

陳浮生右手悄然緊握,本以為今晚自己的布局就算不能幹掉林萬雲,但也好歹能收點利息,可沒想到還真是一波三折,閉上眼睛穩定了一下情緒,把張三千推到狀元身邊,道:“不管我怎麽樣,這個孩子交給他師傅!”張三千搖了搖頭,倔強道:“三叔。”陳浮生笑了笑,摸著三千的腦袋,道:“三千,跟著諸葛老神仙好好學本事,三叔還等你出人頭地呢!”張三千使勁點了點頭,道:“三叔,師傅說了,你有血光之災,我讓他出手,可他死活不肯,隻是讓我來山西!”

陳浮生也想不通諸葛老神仙此舉,隻是現在已經來不及想那麽多,當初答應洪罌粟隻要狀元願意跟她走,他就不會阻攔,洪罌粟才答應幫他看著黃老,可現在納蘭王爺再一次黃雀在後,讓陳浮生措手不及,即使洪蒼黃的槍匠幹掉那兩個人,他也沒把握能抗下那個老人和納蘭王爺的出手,輕輕的歎了口氣,看著納蘭王爺道:“放了李正華孫女,我山西所有的生意全部歸你。”納蘭王爺盯著張三千,輕輕呼出一口氣,轉頭看著陳浮生道:“你說的我都不敢興趣,那個孩子像極了我一位故人,我納蘭經緯有恩報恩,但也同樣有怨抱怨,這次就此作罷,希望下次你還能有此機會!”

陳浮生深吸一口氣,平穩情緒,他不是那種逞能的人,但今天晚上的受挫注定讓他銘記於心,望向納蘭王爺,納蘭王爺淡淡的道:“陽泉地區的生意我會全部接手,李正華孫女會毫發無損!”說完轉身離開,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洪罌粟看著陳浮生平靜的臉色,沒來由的覺得有點惋惜,不過這種感覺僅僅是瞬間閃過,並沒有掀起多大漣漪,如果陳浮生今晚要贏了納蘭王爺,那才是讓人側目的事情,要知道氣吞萬裏如虎的納蘭王爺能有今天的成就並不是僥幸得來的,而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那是北方第一大梟,陳浮生輸的不冤!

第一處戰場,就在王虎剩大將軍撲向陳慶之的時候,未央嘴角的笑容凝固,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頓,因為陳慶之右手同樣一把勃朗寧指著未央,陳浮生讓陳慶之練槍絕對不是用來放煙花的,而是殺人的!

而陳紅熊和孔道德的碰撞也同樣分出了勝負,陳紅熊的左拳擊中了孔道德的肩膀,孔道德的腿也掃上了陳紅熊的腿,孔道德的肩膀脫臼,整個人向後飛了出去,陳紅熊的腿哢嚓一聲斷裂,但依然站在原地,望向孔道德的熾熱眼神絲毫不減,孔道德倒飛出去後,嘴角流出一絲血跡,輕輕的掙紮著起身,隻是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傷勢比陳紅熊要重的多!

羅格和唐耀國王解放也同時分出了勝負,就在羅格雙腿踢向王解放膝蓋,右拳搗上王解放的襠部時,王解放迅猛後退,堪堪避過了羅格的襠部一擊,但膝蓋被羅格擊中,悶哼一聲,強忍著著鑽心的痛站立,唐耀國右腳踏上了羅格的後背,遭受一擊的羅格並沒有倒地不起,而是就地一滾,再次起身,揉身撲向唐耀國,肘擊,拳打如雨點般砸向唐耀國,唐耀國強守住羅格的一輪攻擊之後已成強弩之末,硬抗下羅格當胸的一記肘擊,他一記鞭腿也掃上了羅格,唐耀國向後飛出,羅格倒地,但片刻之後,羅格慢慢爬了起來,唐耀國昏迷,隻有站立不住的王解放依然盯著羅格!

未央,陳紅熊,羅格三人對視一眼,就在未央要和白馬探花玉石俱焚刹那,陳紅熊踏前一步。“三位如果不想死在這裏,住手如何?”狀元略微懶散的聲音響起,三人望向洪罌粟,狀元,陳浮生,張小花,張三千,還有一位戴著麵具但卻散發著一股危險氣息的一行人,臉色劇變,陳浮生平靜說道:“滾。”

三人對視一眼,羅格率先轉身,陳紅熊,未央相繼離去,陳浮生看著自己的一行人,眼神閃過一絲茫然,痛楚,心裏想起那個陪著自己在山頂喊我要陪陳浮生抬頭看星空燦爛,心中江山如畫一輩子的女人,心中默念,“蒹葭,讓你失望了!”

小爺走到陳浮生麵前,拍了拍陳浮生的肩膀,沒有說話,滿目瘡痍的戰場,落寞的背影,陳浮生苦澀的笑了笑,搖了搖頭,慘敗!

太原,雲頂國際飯店總統套間內,竹葉青赤腳望著窗外,蒙蟲站在身後輕輕的開口道:“陳浮生敗了!”竹葉青閉上眼睛,良久,拿起胸前的竹葉青,喝了一口,淡淡的道:“敗了是應該的,難不成現在的他就要踩下納蘭經緯?笑話,成長總得付出代價,隻要沒死,一切就還可以重來,他比很多人要幸運多了,能從納蘭經緯手下活下來也算不錯了。”蒙蟲知道自己的主子心情不好,因為她說話一旦超過簡潔凝練這個度,那就說明主子心情不好,輕輕的道:“就怕他爬不起來!”竹葉青嘴角扯起一絲笑容,冷冷的道:“他要爬不起來,我會親自毀了他!”說完蒙蟲退出房間,竹葉青腦海中閃過那個佝僂的背影,近乎喃喃自語的道:“爬起來就天下無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