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喜歡摩卡 現磨的那種

許諾做了一個冗長的夢,整個人陷入黑暗中,難以自拔。

靈魂像是要脫離軀體,因為疲憊,她竟然連抬起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思想卻異常清晰,回憶重新被翻回。

那日滿懷期待的她站在台上,薄紗罩著,視線所及之處都是隱隱約約的朦朧。

戴著手套,兩手無措地拎著裙擺。

作為孤兒,這一天對於她來講顯得過於與眾不同。

在她的潛意識中,自這天起她便不再是一個人,她有了家庭,有了牽掛,有了依靠。

而剛巧那個人是她今生最愛,這情愫冒上來,幸福地讓她暈頭轉向。

若沒有那件事,這一日的回憶她會翻閱無數遍。

牽起她手的並不是江皓,反而是腆著大肚的禿頂中年男子。

隔著薄紗她甚至能看到本應站在她身側的男人,正一臉木然地站在台下,他近旁是一臉嘲弄之色的周梓涵。

江皓的表現好似在參加一個毫無幹係之人的婚禮。

婚禮很倉促,任憑她掙紮反抗,台下幾人都毫無反應。

他們像是被施了無法開口的魔咒,所有人都靜靜觀賞著這一切。

恐懼,這是那時帶給她最大的感觸。

她無故陷入一個怪圈,一個明知是錯,卻無人阻攔的怪圈。

很快有人將她架著進了房間,房門被鎖。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門外是周梓涵酥酥嗲嗲的聲音,“那要怎麽對你?”

“你當我家江皓真得看上你這個土包子?”周梓涵尖酸刻薄地開口,“不過你也不要沮喪,能嫁給我爸,也是你上輩子修的福分!”

這場噩夢像是永無止境。

躺在一側的沈季宸看到許諾微皺的眉頭,想伸手撫平。

頓時又覺此刻這樣溫柔不太應該。

“據我台記者帶回的最新消息,周氏集團所欠債務,因處於婚姻存續期間,由周文豪承擔連帶責任。法院已下達最新通知,令其在一月內填補公司漏洞,否則周氏集團將麵臨破產危機。”

沈季宸手握遙控,盯著新聞發呆。

慵懶躺在沙發上,一雙修長的腿搭在貴妃椅上。

日頭已上三竿,可床上的人卻依舊好夢,絲毫沒有要轉醒的意思。

另一邊,躺在床上的許諾已經紋絲不動將近半個小時,想到昨晚瘋狂的舉動,她懊惱不已。

許諾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勇氣都沒有了,老天,她都做了什麽!

竟毫無廉恥地不斷索求,想要更多,纏著沈季宸不肯讓對方離開。

此時此刻,她寧願裝死,也不願清醒去麵對這一切。

沈季宸的耐性逐漸褪去,恰巧瞧見許諾幽幽伸出的腿。

她幾不可見地挪了挪身子,轉而又沒了動靜。

沈季宸自沙發上站起身,傾身湊上去,在許諾耳邊輕聲道,“怎麽?還在回味嗎?”

仿佛料到他會靠近一般,許諾登時輾轉立起身子。

薄被慢慢滑落,她趕忙伸手去扯,頸間是一片被啃噬的青紫。

此刻,沈季宸就在許諾近前,她幾乎能感受到對方撲麵而來喘息的熱氣。

直麵對方赤膊的上半身,許諾不自覺移開視線。

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散開來,顯然沈季宸這一次並打算那麽輕易就放過她。

兩手撐在許諾頭兩側,靜靜等待。

“你不想說點什麽嘛?”

男人薄唇輕啟,眸子微涼,渾身散發出駭人的氣息。

沈季宸甚至有些期待,這猶如貓一般精明的女子會作何反應。

卻不料許諾綻開滿臉笑意,“江總對我昨晚的服務,還算滿意嗎?”

聞言,沈季宸頓時愣住了。

他想象了無數種情境,全部落空了。

許諾唇邊帶著笑意,可眼中卻清明地很。她本可以抱著沈季宸向他哭訴被下藥的事情,可她並不知道始作俑者是誰,又是出於什麽目的要許諾身敗名裂。

“你那姘頭可沒少搞事情。”沈季宸輕描淡寫地說,一隻手纏上許諾的發梢。

若是沈季宸沒猜錯的話,那男人定然是在門外守了一夜。

這真是讓人相當感動,連沈季宸都唏噓不已。

許諾啞然,不知該說些什麽。

見她始終不肯開口,沈季宸有些惱了,他瞬間起身自沙發上撈起外衣。

胡亂套在身上,徑直出門了。

門外奉命守了一整宿的方同,被突如其來的響動嚇了一跳。

轉瞬反應過來,滿眼哀怨地跟隨著沈季宸離開了。

昨晚可謂是暴風驟雨的一晚。

方同不知房內兩人睡得如何,反正他是一晚未眠,光是盯著那衝動易怒的陌生男人就夠他受得了!

這不太平的一晚將許諾也折騰地夠嗆,下地時兩腿酸痛。

即便這樣,她還是麻利地收拾好一切,卻在拉開房門時,被秦墨軒攔住了。

對方滿腹的疑問和惱怒經過一夜地沉澱,仍舊在濃烈地燃燒。

他阻了許諾的路,“你跟他到底是什麽關係?”

無數問題徘徊在心中,最終問出口的卻隻有這個。

許諾抬首看著麵前的男人,雖然憤怒卻仍舊保持理智和冷靜,足以說明秦墨軒良好的教養。

他仍穿著昨晚的衣服,領口的扣子解開了,領帶鬆散地垮在一旁。

雖然極力忍耐,氣息仍舊不穩。

許諾有些黯然,秦墨軒並非壞人,甚至從這具身體本身的記憶搜尋也是相當不錯的人。

他對許諾有意,常常借著哥哥的名義表達愛戀和疼惜,卻始終沒有告白。

既然附著在這具身體上,她自然有責任承擔原主人的一切。

那些過去欺侮許諾,讓她被受磨難的人。作為新的許諾,她都會討回來。

可這情她卻無法替許諾承下,畢竟她不是許諾。

雖然無法向秦墨軒表明許諾已死,可她有必要將話說清楚。

“就是你看到的樣子。”許諾抬頭,目光清冷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在她看來,感情世界裏被拒絕總好過曖昧不清。

聽到許諾的話,秦墨軒怔了怔。

明明眼前的人就是許諾,可又不太像。

這感覺冒出來,秦墨軒不禁嘲笑自己一夜沒睡產生了幻覺。他很快壓下心頭的想法,隨之而來地是一抹苦澀。

“必須是他嗎?”秦墨軒漠然抬頭,目光灼灼。

聯想昨晚那男人將他趕出門時說的話,還有許諾脖頸上隱約可見的淤青,作為一個男人秦墨軒再清楚不過這中間發生了什麽。

隻是這鄰家向來唯唯諾諾的小女孩竟然一夜之間好似換了一個人。

說出這話秦墨軒自覺無恥,可卻出自真心。

走出幾步的許諾停住腳步,她壓根沒想到秦墨軒會說出這樣的話。

從這裏望過去,許諾竟然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些許祈求。

許諾在心中不禁自嘲,這都是什麽世道,竟然還有人搶著要她做情人。可惜,她是一個有職業操守的情婦,一腳踏兩船的事情她做不出。

“不然呢?”

果然話一出口,對麵男人的眸子瞬間黯淡下來。

許諾顧不得那些,趕忙朝分公司會議室趕去。

本應該在九點就召開的會議,因為沈季宸和許諾的缺席一直拖延到十一點才開始。

黑著臉的沈季宸猶如旋風一樣進了會議室,竊竊私語的眾人立時噓了聲。

沈季宸修羅一般瞥了一眼在座的人,大家立時正襟危坐。

凡是在座的皆都知曉今日會議的主題,氣氛本就壓抑,加之不悅的沈季宸,緊張到連喘息都覺得多餘。

約摸十分鍾,許諾才匆匆趕到。

她推開辦公室的門,頓時受到一水的“注目禮”。

許諾冷靜自若地在刁一鳴身邊的落座。

屁股還沒坐穩,就聽到沈季宸清冷的聲音,“許諾。”

聲音不大,卻因為會議室異常安靜而顯得突兀。

許諾抬首望著坐在上位的沈季宸,他周身散發著王者般的氣息。

“我喜歡摩卡,現磨的那種。”

這話一出,眾人更是捏了一把汗。

沈季宸能說出這話,許諾一點都不驚訝,反倒是坐在刁一鳴旁邊的江皓愣住了。

公司內部,端茶倒水的事情向來都是由實習生來做。

即便此刻沒有實習生,還有方助理,退一萬步沒有方助理,還有江南公司的人。

無論怎麽分配,這樣瑣碎的差事都輪不到許諾。

空氣瞬間凝固,沈季宸聳了聳眉轉向眾人,“今天我請客,各位想喝什麽都跟許諾講,給在座的每一位都捎一杯。”

他麵容冷峻,話語尖酸透著跋扈、輕蔑、冷酷。

伸出食指,沈季宸有節律地輕敲桌麵,像是在彈奏死亡進行曲。

許諾在他說完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站起身,不急不緩地說,“大家有什麽需要嗎?”

眾人哪裏敢搭腔,擺明了沈季宸就是要許諾難堪,誰要出頭等於找死。

此刻坐在一旁的江皓心中不免有些奇怪,有些不明沈季宸為什麽會生氣。

見沒人應聲,許諾走到門前,自顧自地說,“那我就隨便為大家挑選了,請大家稍等。”

待許諾開門離開,沈季宸才緩緩扭頭看向身後的人。

醍醐灌頂,方同立即跟了出去。

會議室的門合攏,方同不禁深吸一口氣。

方同在內心哀歎,既然心疼她,又何苦變著法地折磨人家呢。

偏就搞得這麽別扭,真不曉得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轉而去追已經走出很遠的許諾,又再次將沈季宸的喜好一五一十交代給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