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敬我逝去的友誼

似乎是為了印證洛苒冰的想法,蘇曼寧再次重複剛才的話,隻是較之上一次她格外認真,“許諾不是這樣的人。”

洛苒冰像是聽到了今天最好聽的笑話,不禁發出一陣冷笑,“蘇曼寧,你怎麽了?”

她向少見到這樣認真的蘇曼寧,若是換成平時她一定會站在洛苒冰的角度,陪著一起咒罵那些賤女人。

這恐怕是兩人第一次產生分歧,她們相處了將近十年,從未臉紅脖子粗地爭論過什麽事。

今天卻為了另一個女人,要站在彼此的對立麵,這是何其殘忍的一件事。

雖然蘇曼寧嘴上強硬,可是心已經在滴血。

“蘇曼寧,你到底清不清楚你自己在說什麽?”洛苒冰有些哭笑不得,眼前的人像是轉了性一般,“你這麽說,好像多了解許諾一樣。”

對於她的鄙夷,蘇曼寧自心底燃起怒意,“至少在我差點被人做了的時候是許諾打了電話,在我被廣告商推掉通告的時候是傑森給了我合約。”

聽到她的話,洛苒冰立時搶白道,“你這麽說是在埋怨我?”

不得不說洛苒冰是吵架的個中高手,她很快掐住了重點讓蘇曼寧無法反駁。

她略微垂首而後輕啟朱唇,“是。”

這個字幹脆利落地出口,也帶出了蘇曼寧連日來的憋悶。

說到底她對這段情感看得過於重,以至於對方的一舉一動對於蘇曼寧來說都顯得格外重要。洛苒冰的不作為讓蘇曼寧很傷心,她的無所謂,她的不關心統統讓蘇曼寧有口難言。

說白了,蘇曼寧渴望被她關注和關懷,可她所受的那些苦在洛苒冰看來根本不算什麽。

用洛苒冰的話來說,那是蘇曼寧應該承擔的,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道理蘇曼寧當然懂,若是這樣的話出自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口中她一定不會在意,可若是洛苒冰說出地她就會接受不了。

因為在蘇曼寧的心中,洛苒冰不是無足輕重的人,是她視為閨蜜好友以及親人的人。

見她這樣說,洛苒冰的冷笑更盛了,“蘇曼寧你說話要摸著良心,當初出國留學你生活拮據的時候是誰無條件幫助了你?回到國內你說你想做藝人,又是誰在一旁鼓勵你幫你拉攏個中關係?現在你同我將許諾對你怎麽怎麽好,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她的聲音異常尖銳,即便隔了很遠仍是聽得一清二楚。

但場中大多都是在娛樂圈混跡多年的人,皆裝作什麽都沒聽見隻是加快手中的動作,很快眾人便散去。

洛苒冰因為氣憤,整個人有些氣喘,“我真搞不懂許諾那個賤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然讓你同我翻臉!”

話語中有著痛心疾首,可這些話任是蘇曼寧聽了也不太好受。

她的嗓子就像梗了一根魚刺般難受,卻是從來都沒想到在未來的某一天,洛苒冰會將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攤開一一數落。不管那上麵是否陳列了蘇曼寧的不堪回首和傷痛,她統統不留餘地地講出來。

洛苒冰說得沒有錯,蘇曼寧出身寒門,甚至根本沒有門。

她是個沒人要的野丫頭,沒人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

從有能力賺錢開始,她便徹底戒了祈求過日子的方式,即便這樣出國留學的錢也是一位好心人資助的。

可那筆錢遠遠不夠國外的日常開銷,身處異國他鄉的她直到遇到洛苒冰以後日子才好過一些。她會不時接濟一些衣物和食物給蘇曼寧,也是唯一一個正眼瞧她的人。

“蘇曼寧,如果沒有我,你以為你會有今天成績?什麽狗屁炙手可熱女明星,沒有洛家撐著,你就算爬到那些導演床上怕也拿不到一個小角色!”洛苒冰見蘇曼寧始終沒有回嘴,做著最後的嘶吼。

隻是這句話徹底將蘇曼寧的心撕扯地粉碎,她從未這麽難受過,甚至在麵對秦墨軒跟許諾在一起的時候也少有這樣難堪。

洛苒冰說得沒錯,初入社會一心想要成名的蘇曼寧沒了洛家撐腰,確實拿不到那些角色,更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一夜成名。正是因為對方說的沒錯,她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心中才格外難受。

原來在這場蘇曼寧格外看重的情感中,兩人的關係就一直不對等。

她竟然還渴望能得到同等的尊重和關懷,想到這裏她不禁咧開嘴笑了,隨之便是一顆淚入口。

鹹澀的味道,竟將蘇曼寧苦到了,於是淚水就源源不斷淌下來。

“你少在這裏裝可憐了!明明是你背叛在先,我才說了沒幾句你就哭哭哭,想哭給誰看?你那些腦殘粉絲嗎?我真是搞不懂許諾到底做了什麽將你收買,我跟你認識少說也有十年時間了,竟然不堪一擊到這種地步,蘇曼寧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洛苒冰說完最後一句話,瞬間轉身離開。

隻是在走廊中碰到韓瑞和傑森,她的目光在掃到那小人的時候不禁露出一絲厭惡。

傑森倒是自始至終目光都盯著蘇曼寧的方向,不曾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蘇曼寧順著洛苒冰離開的方向,這才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韓瑞跟傑森,且韓瑞臉上的表情很尷尬,想來剛才兩人之間的對話她聽得清楚。

蘇曼寧立時扭頭望向窗外,她有些無地自容。

沒錯,過往的種種被揭露之後,蘇曼寧與這圈中女明星又有什麽差別。

什麽依靠自身魅力及努力上位,什麽擁有著360°無死角絕好麵容,什麽天生麗質是做演員的材料都是屁。

她倚靠在欄杆上,手足無措起來。

至於那一天是如何回到公寓的,蘇曼寧毫無印象。

向來喜歡開玩笑的韓瑞也變得異常乖巧,在車上一句話都不說,甚至一到家就開始忙著做晚餐。

蘇曼寧則呆愣地坐在沙發上,待到飯菜上桌也拿不出任何興致。

加上傑森本就不愛說話,場麵很是冷淡。

晚飯匆匆吃完,蘇曼寧再一次呆坐在沙發上。

這一坐就是大半宿,直到傑森起夜仍看到坐在原處一直沒有動彈的蘇曼寧。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邁回臥室的腳步頓了頓,最終走向沙發。

聽到響動蘇曼寧回首,一早上的妝哭花了,樣子難看極了。估計在沙發上磨蹭了很久,頭發亂糟糟的。

這造型絕對有提神醒腦的作用,傑森立時變得異常清醒。

“這麽晚了,怎麽不睡覺?”蘇曼寧沙啞著嗓子開口說道。

傑森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睡不著。”蘇曼寧哭喪著臉老實地說道,緊接著皺了皺鼻子又有要哭的架勢,“我就搞不懂為什麽我在意的事情,別人一點都不在意。”

傑森無奈,說來說去她還在為白天的事情苦惱,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暗起來。

這女人是傻子不成,如果不是傻子,智商也絕不在正常人的範圍。她是以怎樣的頭腦站在今天的位置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簡單扼要地概括,期望蘇曼寧能聽在心上。

“是嗎?可是為什麽我現在才知道?以前我們關係可好了,我們一起逛街,一起泡酒吧,一起美容,一起泡澡,凡是閨蜜做的事情,我們都做過!為什麽突然間就不行了,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說得話也好傷人,她明知道我最在意地就是身世,當著眾人的麵還大刺刺講出來,你說她是什麽用意?”

“又或者是我做錯了,是我惹她生氣了,她才會這樣說。一定是我哪裏做得不好了,惹她生氣了。你說我該怎麽道歉,我道歉她會不會原諒我?”

見到今晚的蘇曼寧,至少有一點傑森得到了印證。

真如書上所說,女人是水做得。

因為自傑森出房間以來,蘇曼寧臉上的淚就沒斷過,就那樣淌啊淌。

他皺了皺鼻子,再看茶幾上歪倒的紅酒瓶子便一切了然了。

這女人之所以會胡言亂語,大約是喝醉了。要是清醒的話,怕是不會跟他講這些廢話。

似乎也意識到這一切,蘇曼寧的目光瞬間暗淡下來,唇角帶著一抹諷刺的笑容,“我一定是喝醉了,不然幹嗎要找一個四歲的毛頭小子求證。”

這樣說著她揚手用力在額前拍了一掌,以示警醒。

傑森到嘴的話忍了忍,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今晚就看在她受傷了的份上原諒她的信口雌黃,這樣想著轉身就要離開,卻在走出幾步的時候頓住了,“為那些不值得的人何苦為難自己。”說完徑直進了房間。

這話著實讓蘇曼寧大跌眼鏡,她再次抬手狠狠拍腦門,“我一定是神經錯亂,這小家夥竟然能說出這麽人道主義的話,一定是醉得不輕,還是說我要上西天了!”

她自言自語說道,複又伸出右手抓起酒瓶倒了一杯。

玲瓏剔透的紅酒杯中,晃蕩著紅色酒釀,蘇曼寧將它高高舉起,“幹,敬我逝去的友誼!”

說著昂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回到房間的傑森背靠著門,隱約聽到這句話之後複又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