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登不上台麵的母子

隻是在沈司北還未將這條消息帶給沈季宸之前,另一個人出現了。

一直以來這人的身份對於沈司北而言都有些微妙和尷尬,沈司北對她的感情更是既愛又恨。

怎麽說呢,一方麵她賦予了沈司北生命,讓他能夠為睜開眼睛看到這世界而感激不已;另一方麵因著她的身份,沈司北在沈家處處受製,一身的才華得不到施展懷才不遇。

從很小的時候沈司北就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甚至在沈瓊楠的允許之下他們會一月見一次麵。

每到這個時候,女人就會一把鼻涕一把淚,不明就裏年幼的沈司北對這種場麵很是畏懼和排斥。於是在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再見過那個女人。

雖然關於這女人和沈司北的身份在沈家是個明令禁止的話題,可沈司北還是透過下人們閃爍的眼神以及說詞察覺到什麽。

當然了,那時的他並不明白所謂的小三是什麽意思,更不知道所謂的庶出和嫡出到底有什麽區別。

直到日漸長大,沈司北才慢慢分出來他與沈季宸的不同。

所有需要沈家出麵的事情,沈瓊楠都不允許沈司北以沈家的名義出現在大眾麵前,直到這時沈司北才明白他的存在是不能見光的,是必須隱晦不能張揚出來的。

在知道這一切之後他變得異常難過,再見那女人的時候心情就更加複雜,有埋怨有憐憫,這種錯綜的情感表現在麵上便成了冷漠。

他用冷漠來掩飾心中的不安,與他記憶中不同地是女人抽泣的次數漸漸少了,她能夠鎮定自若地出現在沈司北麵前了。

這一次應該是時隔半年的會麵,即使不細看沈司北也察覺到歲月在對方臉上留下的痕跡。

從一進門開始,婦人就開始嘮嘮叨叨說個不停。

沈司北也不吭氣,任由她說她的,這麽久不見她定然憋了很多話,說出來沒什麽不好。

隻是話題漸漸從生活中過度到家庭中,“司北,你少跟你爸爸和沈季宸吵架,凡事多忍讓一些。”

見沈司北沒有說話,婦人小聲試探地說,“你真得決定跟沈季宸爭那份家產?”

沈司北側目就看到婦人額頭顯而易見的抬頭紋,眼角即使不用力也有一串皺紋,她是真的老了。估計想過安逸的生活,可沈司北不老他才二十幾歲,他想為這件事拚搏一下。

“怎麽?不可以嗎?”

見他開口說話,婦人立時搶白道,“聽媽一句勸別跟沈季宸爭了,你爸爸會做出安排的。”

側目看到婦人的怯懦,沈司北沒來由地火氣竄上來,“他會安排?”

說著不禁咯咯地笑出聲,“從小到大他連正眼都沒有瞅過我,一直不允許我進ME即使是個閑職,如果不是沈季宸那小子執意要跟許諾在一起,讓那老頭子不高興了,你以為我現在能坐到這個位子上?”

話匣子被打開,沈司北頓時進入吐槽階段,“他恨不能將整個ME,整個沈家都給了沈季宸,又怎麽可能想到我這個庶出兒子!”說到這裏他話語中不禁略帶苦澀。

聽聞他的話,女人臉上的表情怔了怔,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男人如果真的有心,他都離婚這麽多年了,又怎麽會不讓你進門。”話是越說越離譜,可沈司北隻顧著倒苦水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這麽多年即使他單身都不曾想到要讓你進沈家的門,我如果再不爭,你指望老了以後怎麽活?”

他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看到垂首站在一旁的婦人,心中頓時有些不忍。

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沈司北的母親,就算做了再不恥的事情,其他人能夠嫌棄她,但是沈司北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他有些悔恨,卻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妥協。

婦人手上的動作始終沒有停下,她靜靜地替沈司北整理洗好的衣物。將它們小心翼翼地疊起來,放成一摞。這是每次她來探望沈司北都要做得事情,將春夏秋冬的衣物都分門別類的放好,甚至內外衣襪子這些都分開來放,以方便穿得時候尋找。

見她手中的動作始終未停,沈司北有些氣惱,一把將她整理好的一摞衣物掃落在地。

“你總是做這些沒用的事情,你倒是說說為什麽我沈司北就不能奪這份家產!”他被羞愧和氣惱弄得不成樣子,站在婦人麵前大聲吼叫。

這些年所經曆的憋屈,統統在這一刻釋放出來。

天知道他忍受這些有多痛苦,沒人訴說,更不敢與人訴說。

講給別人聽,隻會帶來更好的嘲笑。

婦人仍是一言不發,她彎腰將掉在地上的衣服一一撿起,而後又重複剛才的動作。

沈司北真是要被她逼瘋了,都什麽時候了,她滿腦子就隻有這些瑣碎的事情。留下來隻會徒增煩惱,沈司北幹脆一走了之。

他重重地將門摔上,轉瞬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婦人這才抬頭望著沈司北離開的方向,幾不可見地歎了一聲。

如果當年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插足沈瓊楠跟楊秀鳳的婚姻。

說起來這恐怕跟她的生活經曆有關,應貞鈴從小就跟著獨身的媽媽長大。在那個年代,年輕女性獨自帶著孩子是會被說閑話的。

更何況她從來就知道,親生父親是誰。

母親有些文化,是那小村莊為數不多的知識女青年,甚至一度走出過小村莊在外麵的大城市生活。

可突然有一天,她重返小村,從此便安定下來。

眾人揣測她多半是在外受了氣,過不下去了不得不回到村裏。

像是要印證村中長舌婦的言論,年輕女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到後來即便束著帶子也難掩她漸漸隆起的小腹。

流言在村中越來越大,甚至一度要將身懷六甲的女人趕出村莊。

質樸的村民認為,女人的存在是對淳樸山莊的褻瀆。

最終在她的哀嚎和祈求下,村民才達成協定,在孩子出生前準許她留下來。

應貞鈴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生的,她的出生並沒有讓女人感覺到一絲的快樂,反倒為她未來的生活增添了負擔。

在應貞鈴出生的第三天,母親就被趕出了村莊。

沒人知道她是如何在A市落腳,隻是她像換了一個人般遊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間。在應貞鈴的印象中,每晚被帶回家的男人都不同。

母親對她的關心日漸變少,應貞鈴的忍耐終於在有人想要爬上她的床時徹底爆發了。

她與母親發生激烈的爭執之後,卷著鋪蓋走了。隻是臨行前母親眼中的不舍讓她有些哽咽,那恐怕是她長了十幾年中,母親唯一表露出的真情。

懷揣著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應貞鈴開始獨自生活。

卻在剛剛年滿二十歲的時候就遇到了沈瓊楠,那比她足足大出十歲的男人風流倜儻,在無數女人中流連忘返。

他對女人很有一套,初入社會從未飽嚐過情感滋潤的應貞鈴很快被降伏。

“我會跟她離婚,讓你過上好日子。”

“寶貝,我最愛的就是你,沒有你我一天都過不下去。”

……

諸如這類的話沈瓊楠說得不少,應貞鈴就真得信了他會跟楊秀鳳離婚。

待到她的腹中懷了孩子,在得知這件事後沈瓊楠表現地無比冷漠,他直言讓應貞鈴將孩子打掉。

之前所有的美好頃刻間崩塌,隻剩難以置信。

她哭過、鬧過,可說到底沈瓊楠都不鬆口,他依然堅定地要應貞鈴流掉這個孩子。

走投無路之下,應貞鈴選擇將這件事徹底攤開,這是她第一次見楊秀鳳,正如傳言中所說她是個奇女子。在遇到自家老公出軌,小三找上門的時候仍舊表現地相當冷靜。

隻是令應貞鈴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平日裏待她溫柔如水的男人竟然衝上來就給了她一巴掌。

沒錯,響亮的一巴掌,直到現在應貞鈴都記得清楚那感覺。

然後平日裏被她視若神祗一樣的男人竟然雙膝跪地,祈求得到楊秀鳳的原諒。

這是多麽諷刺的一件事,應貞鈴自始自終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卻滿是哀痛。

直到這時她才恍然知曉,眼前這個男人所說的話統統都是假的。他隻看中了她的美貌和年輕,享受與她在一起的纏綿時刻,除此之外他不想負一點責。

思緒飄得有些遠了,應貞鈴不再想之前的事,將沈司北的東西快速整理好就要離開。

卻在經過廳堂的時候撞見了沈瓊楠,她不自覺垂首卻也不願與他打招呼。

這一次反倒是沈瓊楠將他叫住,隻是他口中說出的話再次讓應貞鈴寒心。

“你跟沈司北私下搞得那些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奉勸你收收心,這沈家的財產還輪不到你們娘倆頭上。乖乖呆著我會考慮以後分一部分給你們,如果再這樣折騰下,你們別想拿到一分錢!”他說得犀利,壓根不在意這話會否被下人們聽到。

從心底裏,他就從未想過尊重應貞鈴,她充其量是個永遠都進不了沈家大門的小三。

應貞鈴有些無奈,怪隻怪她當年太年輕才會輕信了沈瓊楠。

隻是沒想到在沈瓊楠的心中,她是如此不堪的人,會聯合沈司北攛掇他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