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因果緣分

秦墨軒的車子剛走,沈季宸的轎車就停靠在樓下,他不斷鳴喇叭。

許諾便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樓,待坐進車裏不禁開始抱怨,“打電話就好了,幹嘛按喇叭會吵到別人的!”

這一趟出行,沈季宸並未帶著方同,ME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方同需要留在公司代為處理這些事。

很多事情交予別人沈季宸不放心,隻能交給方同。

“我要是不這樣做,你能這麽快下樓。”沈季宸自言自語說道,轉而踩了油門直奔機場。

當年洛雪琴出事,雖然一切後事都是沈季宸和許諾一手操持,可最後陳先生出現以後便將骨灰交給了他。

也遂了洛雪琴的心意,陳先生將她埋葬在家鄉。

這一別就是四年,現在許諾終於搭上這片土地,自然是要去探望一下洛雪琴。

直到航班起飛,許諾整個都僵硬無比。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來麵對這一切,因著沒有見到她在內心中仍不斷欺騙自己洛雪琴還在。

可如果這一次真得見到洛雪琴的墓地,那之前所建立起來的所有城堡都會轟然崩塌。

在巨大的轟鳴聲中,飛機慢慢抬頭,緩緩以大雁起飛的姿勢衝入雲霄。

耳鳴讓許諾不禁輕閉上雙眼,與此同時沈季宸幾不可見地握上了她的手。

許諾的手很涼,與記憶中的溫熱不同。這讓沈季宸的心中多了一份心疼,他手中的力道不斷加重。

這邊被抓住手的人猛然睜開雙眼,卻看到沈季宸已經倚靠著座椅小憩了。

許諾用了些力氣掙脫,對方反倒下了更大的力氣將她緊緊攥住。兩人一來二去了很久,最終許諾放棄了。

她該早點醒悟,沈季宸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手的人。

兩個半小時的飛行後,兩人終於抵達了粵南,這裏較A市更加濕潤和溫暖且地勢多為盆地。一落地就撲麵而來的潮濕氣息,讓兩人皆是冒了一頭的汗。

接下來依照陳先生給的地址,兩人驅車前往小鎮。

這小鎮位於粵南的最南邊市完全的江南小鎮,整個小鎮被一條溪水貫穿,小橋、流水、紅瓦白牆,沒有大城市的喧囂,周遭很靜謐,隻能聽到溪水流淌的聲音。

車子停到小鎮口就沒辦法再走了,兩人隻好下車步行。

接到電話的陳先生就在小鎮口靜靜等候,看到兩人走近之後趕忙迎上去。

四年前匆匆一麵之後,許諾跟陳先生就再沒了聯絡。這次再見,兩人心中皆是不太好受。

“先到屋裏坐一坐,歇歇腳吧。”

兩人在陳先生的引領下,跟隨著他的腳步穿過大半個小鎮徑直朝著小學走去。

陳先生在離開A市之後就在粵南的這個小鎮上做老師,為了方便教學他直接在學校裏吃住。

在最初的幾年裏,粵南小鎮上的人們並不歡迎他這個外人。畢竟他並不是土生土長的粵南人,且年紀不小仍是獨身。

好在陳先生行得端坐得正,又擔任著老師的職責。

很快就得到小鎮上人們的認可,且他為人儒雅。因為小鎮閉塞,鎮上的人們文化程度並不高,對待教育的問題相對保守。

在陳先生將小鎮上一批學生送進大學之後,鎮上的人們才恍然察覺學習是可以改變一生的。

所以現在的陳先生走在小鎮的路上,凡是路過的人不管怎樣的身份和文化程度,都會停下來有禮貌地跟他打招呼。

這一路走下來,陳先生和藹的不停與人打招呼。

學校同樣是平房,打掃地窗明幾淨,隻是條件設施要差一些。

將兩人請進職工宿舍,約四五十平米的小屋,連一張像樣的沙發都沒有。竹製方桌和凳子,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

“寒舍簡陋,還請兩位見諒。”陳先生自廚房沏了一壺茶端出來,“這是小鎮鄉親們曬得茶,雖然糙了一點,但是是純天然的。”

熱水灌進茶盅,卷曲的茶葉在水中飄蕩慢慢舒展開來,由水麵再次沉下去,有清涼的茶香沁出。

“她就在後山,休息一下我帶你們去。”說這話的時候陳先生異常平靜。

稍作停留之後三人朝著後山行去,最初陳先生想將洛雪琴帶回家鄉。可他後半生就決定在小鎮生活,將洛雪琴獨自葬在家鄉反倒沒人陪伴,倒不如將她留在粵南,逢節還能祭拜一下。

為了這事,陳先生第一次求小鎮上的人。

入土可不是一件小事,更何況是一個跟小鎮無關的人。

經過兩日的商量之後,小鎮的人們還是同意了陳先生的請求。

陳先生這才鄭重其事挑選了一個吉日將洛雪琴的骨灰葬在後山,一晃事情已經過去四年。

每年清明和洛雪琴的忌日,陳先生都會到後山祭祀,一坐就是一上午。

小鎮的人們也終於知道了陳先生多年不婚的原因,因為洛雪琴是以亡妻的身份被葬在這裏。

三人啟程朝後山行去,約半小時才登上後山。

這裏是典型的盆地地形,放眼望去大半種著梯田,陳先生輕車熟路在前麵引領,許諾將準備好的東西擱在竹籃裏。

待再行十五分鍾左右,許諾就隱約看到不遠處立著的墓碑。

白色在一片綠色中十分搶眼,墓下沒有雜草,看來陳先生經常來這裏。

這一路許諾都強忍著,緊咬著嘴唇。在看到墓碑的時候徹底忍不住了,“洛老師……我來看你了……”

這話才出口她就哽咽地一塌糊塗,站在身後的沈季宸不由自主扶上她的雙肩。

“是我不好……這麽長時間才來看你。”

陳先生始終站在一旁,垂目看著墓碑一言不發。

一番痛哭之後,許諾止住抽泣,心中卻是再次堅定了要將那神秘人揪出來的決心。

“洛老師,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會把事情搞清楚。”她低聲細語。

站在她身後的沈季宸卻是聽得清楚,這件事於他而言並不想許諾繼續調查這件事。但看鄒子安的現狀以及陳沁規勸的話,就知道那人來頭不小。

如果繼續追查下去,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他並不想讓許諾再涉險,四年前跟著沈季宸她就遭了不少罪,他也再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擊。

一番祭奠之後,眼見已到正午,陳先生打過招呼之後先一步回去準備午飯。

隻留許諾和沈季宸兩人頂著熾熱的日頭仍站在原地,許諾有說不完的話,她想將這四年的事情將給洛雪琴聽。就那麽嘮嘮叨叨說了好些時候,大多是關於傑森的事情。

畢竟洛雪琴當年去世的時候還是格外在意這孩子,直到口幹舌燥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間。

兩人這次告別洛雪琴,自來得路上往回走。

這次來得目的算是達到了,許諾和沈季宸並不打算繼續叨擾陳先生。

隔天兩人便提出要離開,陳先生見留不住遲疑半晌從裏屋拿出一個手袋。

將這東西鄭重交給許諾,“這是雪琴生前的遺物,她這大半生都在追查孩子丟失的真相。到頭來在你們的幫助下知道了真相,也算得償所願。隻是她生前有寫日記的習慣,她去世的這兩年我也看了一些,自覺你們也許會需要這些,我便私自留了下來。”

許諾打開手袋,視線所及內裏資料,大多是洛雪琴收集的關於周文豪的材料。

當年洛雪琴一門心思要調查清楚孩子的事情,再加上她本有些人脈,所搜集的資料並不比警方少。最終定罪時也隻拿出一部分確鑿有幫助的證據,這餘下的這些便留了下來。

“雪琴在日記中曾多次提到許小姐的一位朋友,說孩子的事情多虧那位小姐才能達成。暗中她也保留了一些關於那位小姐的資料。”

聽到陳先生的話,許諾猛然垂首去看手中的資料。

果然在其中夾雜著一份文件,正是當年周文豪逼迫她簽署的那份文件。

紙張看上去並不平整像是被人揉搓過,背麵竟有一枚不易覺察的指印。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頓時讓許諾異常興奮,單看這指印與她的對比要大出一圈,顯然並不是許諾的指紋。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當初是周文豪在地下室強迫她簽署的,如果這枚指印不是許諾的,那有絕大的可能是周文豪的。

這樣至少能證明周文豪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那之前他在法院中表示對這件事不知情的證詞就站不住腳。

思慮到這些,許諾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

陳先生在拿到這些資料之後,立即就起了要交給許諾的想法。

隻是那個時候許諾剛剛生產還遠在國外,這些資料交給誰他都不放心,唯有等待許諾親自走這麽一趟才行。

許諾激動地說不出一句,她淚眼模糊哆哆嗦嗦地文件仔細地塞進手袋中。

抽泣著開了口,“謝謝你陳先生,沒有這份材料,可能永遠都無法為她脫罪。”

“不必謝我,這都是因果緣分。如果能幫到你們,雪琴知道了也會高興的。”陳先生起身,“我在學校裏為你們清出一間房,這裏條件有限,委屈你們一宿。”

“陳先生你這說得是什麽話,多虧了你我們才拿到這樣的證據。”沈季宸代替許諾開口說道,他心中不無高興,自是知道這份資料對於許諾的重要性。

隨著夕陽西沉,用過飯後兩人住進了陳先生安排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