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談判

第二天,馮祚還在睡眼惺忪時就被鐵老板一腳從**踹了下來。

“起來,跟我去克裏米亞走一趟。”

馮祚手忙腳亂爬起來,穿衣服套靴子,披掛好長槍短炮就往門外衝,但是鐵老板的巨掌卻一把按住他的腦袋。

“站住,誰他娘讓你穿迷彩服的?”

“不是,上戰場當然要穿這個…………”

“誰跟你說要上戰場的,換便裝,什麽好看就穿什麽,還有把臉洗幹淨!”

馮祚這才發現,鐵老板今天竟然又穿回了一身西裝,阿曼尼加上意大利小牛皮皮鞋,把這老兵痞襯托得精神氣十足,這是鐵老板隻有在重大場合才會穿上的衣著,似乎今天這趟出門有點不同尋常。

馮祚胡亂洗了把臉,刮了快長成大草原的胡子,換上了藍色夾克和牛仔褲,把一把GSH-18手槍和兩個彈匣塞進快拔槍套帶走。

“吱呀”

衣櫃門打開,從裏麵露出一排擦得錚亮的機槍,從俄國貨到歐美貨應有盡有,這些都是他費盡心思搜集來的武器庫存。現在如果是在戰區,馮祚的床下都屯著子彈和手雷,衣櫃裏塞著三五把機步槍,隻有這樣他才比較有安全感,晚上才能睡得舒坦些。

馮祚抽出一個長條形旅行包,一開始他試圖把“佩切涅格”式機槍給塞進去,結果卻發現尺寸太大,半個槍托都掛在外麵,隻好退求其次,找了挺M249傘兵型塞進去——這玩意兒還是從民兵軍火庫裏翻出來的,至於怎麽來的,真就隻有鬼才知道了。

大毛二毛這對保鏢自然是早就門神一般侍衛在鐵老板兩側,馮祚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兩兄弟立刻麵露傻笑。不過,讓馮祚驚訝的是小柯竟然也在鐵老板身邊晃悠,這可是太奇怪了,按理說不管是論資曆還是論職務,她都不該出現在這個場合才對。

“好了快點,就等你小子了,磨磨蹭蹭的,他媽的,我叫傻子都沒那麽累!”

鐵老板板著臉把馮祚一通罵,轉而又對豬頭惡狠狠道。

“部隊交給你帶一天,記住,要是出什麽簍子,老子剁了你喂狗!”

“是是是,放心吧老板。”

豬頭點頭哈腰連連應著聲,一邊卻愁眉苦臉看著出現在鐵老板身邊的新人,小柯卻好像沒發覺這種敵視的目光一樣,手攏在嘴邊在鐵老板耳邊說了些什麽,鐵老板愣了愣,然後仰頭哈哈大笑。

這下可好,豬頭的雙眼仿佛快要像超人一樣射出熱視線,看他的表情簡直恨不得掐死她,然後塞進垃圾桶泄憤。

“盯著點這個小狐狸精,千萬別讓她騷起來!”

豬頭把馮祚拉到一邊低聲到。

“不是吧,老板還喜歡女人……….呸,不是不是,我是說,老板好像沒特別好女色這口吧。”

瘋鼠並不禁嫖。關於這方麵,鐵老板隻訂了三條規矩,第一是都戴上套子,第二是執行任務時怎麽上火都得憋著,第三就是絕不許搞未成年人,抓住就吊起來打,所以瘋鼠在這方麵的風氣開放程度並不遜色於白裔和非裔雇傭兵團。

隻是身為這支兵團的首領,鐵老板卻幾乎沒這方麵記錄,他消耗閑暇時光的辦法,似乎隻有呆在他那小辦公室裏,沒日沒夜喝著酒。

“艸,你小子腦子進精蟲了吧,誰跟你說搞那個了,”豬頭氣得豬鼻子都歪到一邊去了,“早幾年,老板的親信裏就有個女孩子,就呆了幾個月功夫,老板就待她跟親女兒一樣,都快被他老人家寵成公主了………..所以,有時候女人的殺傷力可比男人大多了。”

馮祚半知半解記下來,和豬頭打了個招呼告別,另外拜托他注意下V仔的事,轉而登上了噴氣機。

從頓涅茨克出發到克裏米亞,距離並不算太遠。這還是馮祚第一次來到這個大名鼎鼎的黑海半島上,一排排漂亮的歐式風格小別墅看再配上蔚藍如寶石的大海,看得人賞心悅目。此刻,到處到處都掛起了紅藍白三色旗,顯示出這個戰略要地又再一次換了主人。

相比頓涅茨克,這兒的景象稍微好一些,雖然滿大街都是荷槍實彈的武裝軍人,但是正常的商業和社會治安還在維持著,旅店,酒吧和咖啡廳外掛著正常營業的牌子,似乎是在努力向外人顯示,這兒還是一座繁榮的旅遊城市。

鐵老板下飛機後一刻不停,直撲費奧多西亞市,“大海”造船廠。

在鏽跡斑駁的場門口,早有一隊“大人物”在迎接了,廠長首先熱情的上來給了鐵老板一個大大的擁抱。

“好久不見看了,陳老板,你的氣色還是那麽好。”

“差遠了,最近生意場上的煩心事太多,到處都是搶生意的。”

鐵老板勾勾手,身後的大毛立刻提上來一個精壯盒子,裏麵是四瓶上好的茅台白酒,廠長一點不客氣,直接收下來,然後帶著客人徑直進入了廠區內,放眼過去,裏麵堆滿了巨大而又陳舊的機械,一些鏽跡斑斑的半成品船殼架在船台上,給人一種在看巨大遺跡的感覺。

“看看,這兒可是當年蘇聯的國寶級單位,附近就駐著部隊,克格勃到處查證,連那些大佬都要事先通報,經過嚴格審查後才能進去,”鐵老板背著手,向幾個手下朗聲介紹道,把調子抬得特別高,“雖然現在衰敗了,但是也是黑海上的重要船廠,毛子好不容易拿回來,護得像個寶一樣。”

大毛和二毛嘿嘿傻笑著,什麽都沒說,馮祚等著聽鐵老板講後繼故事,可是鐵老板卻掐住不說了,他奇怪地抬起頭,卻發現鐵老板也拿眼睛看著他,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好在馮祚的腦袋還沒壞掉,腦海裏一下跳出豬頭的“經驗”,立刻意識到,這是領導讓他吹一波呐。

“虧了老板在江湖上麵子大,朋友多,不然這種地方我們想都別想進來。”

鐵老板哼了一聲,顯然對這一波吹噓並不滿意。

等鐵老板走遠了,小柯湊上來道。

“老板最喜歡的就是誇耀自己的本事和地位,你誇他人脈,他老人家當然不受用了,搞得像是他靠別人給臉才進得來一樣。”

“靠,你才來多久啊,怎麽套路那麽熟!”

“沒辦法啊,生活所迫,從我出生開始,家裏就吃了上餐沒下頓,為了養家我六歲的時候就開始浪跡江湖,上小學時就已經……….”

“停停停,你閉嘴吧,你幹嘛不說你六歲時候就變身成奧特曼了?”

馮祚立刻打斷了小柯即將開始的鬼扯。

這女孩也真是個妖孽,把“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發揮到了極致,說瞎話的時候連眼都不眨一下,不小心就被她繞進去了。

“抱歉,一直沒人打掃,那些懶鬼,一定要我掏出錢來他們才願意幹活,好像他們的體力有多值錢似的,呸,遲早我要把他們都辭退了。”

廠長說著領導式的蠻橫話語,把客人們帶到了碼頭邊,隻見一條碩大的黑色潛艇正停在那兒,單從尺寸上來看,可比瘋鼠裝備的那條033要大多了,隻是模樣相當慘淡,耐壓殼上鏽得一塌糊塗,艙蓋亂七八糟的打開著,也不知道進去了多少雨水和海水,搞得潛艇已經有一部分沉進海裏了。

鐵老板一看貨,頓時氣得個嘴斜眼歪,一把把廠長揪過來。

“媽的,怎麽是690型,還是這副鳥樣的破爛,說好的641型呐?你他娘是不是覺得老子陸軍出來的就認不出艦型,想玩老子!”

廠長被鐵老板噴得一臉唾沫星,又被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半死,急忙解釋道。

“誤會,誤會啊,本來那條641是可以賣的,但是,但是最近不是俄國人來了嗎,看那條641技術狀態還可以,就直接拖走了”

“他媽的,那些陰險的俄國佬,狗雜種,就知道搶劫的垃圾民族,搶老子的貨,我他媽非搞死他們不可,把克裏姆林宮先塞一萬個炸彈,把那些狗娘養的都炸死!”

鐵老板揮著拳頭破口大罵,咬牙切齒,暴跳如雷。就像是一頭被惹毛了的獅子。

這時,突然身邊傳來一個聲音。

“唉,陳鐵,你一發火就喜歡用嘴巴亂放屁的毛病還是沒改掉啊。”

隻見在眾人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了個穿棕色西裝的男人,雖然至少是四十開外的年紀了,眼角已經出現明顯的皺紋,但是依然能看得出來,他年輕時肯定是個很帥的家夥。

馮祚悄悄把手按上了腰間的槍柄。可是男人卻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陳鐵,你是哪裏找來的菜雞保鏢,連出手時機都判斷不好嗎?”

馮祚這才發現,大毛二毛還有小柯都悠悠然站在那兒,根本沒去動身邊的武器。鐵老板不高興地瞄了馮祚一眼,好像是責怪馮祚丟了他的麵子。

“動動腦子,要是要殺我的話,早就可以開槍了,腦殘才會跟我說那麽多廢話……….雖然他也差不多是了。”

鐵老板輕蔑地諷刺著對方,但是並沒有敵意。

不知道為什麽,馮祚覺得鐵老板在心虛,就像是一個外厲內荏的空心黃瓜,原本強悍的鬥誌莫名其妙消失得無影無蹤。

“堂堂安全局六處副處長來這兒應該不是為了度假吧。”

“當然不是,來談點小生意,順便代表高層向你表達謝意,”

“謝意?”

“是的,感謝你在一年前派人在此擊退了白裔雇傭兵,保護了我軍在船長訂做的氣墊船沒有變成俄國人的戰利品。”

馮祚突然想起那天在打印店裏,那些葉塞河雇傭兵對他們高度的敵意,感情是之前就打過一仗嗎?

“哼,順手而已,畢竟我的貨也在廠裏,我也不想讓它有什麽損失,到時候記得把錢打我國內公司戶頭上就行,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可以打個八折。”

鐵老板故作姿態道。

中年人的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異樣的笑意,鐵老板被他笑得有點毛了,不耐煩道。

“你他媽笑個屁啊!”

“沒事,嘴癢而已。”

中年人淡淡道,臉色重新恢複了平常。

“還有一件事,就是我來時,上麵給我傳達了指示,在原有條件基礎上,還可以再退讓一步,安全局不但可以全權承擔你部的軍餉和武器物資補給,還可以抽調現役精銳士兵加入瘋鼠作戰,而且對於像你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兵,可以擇優授予軍銜,最低也是少將起步,單位隨便你選擇………..”

鐵老板冷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好啊,很好,可惜一點屁用都沒有,從第一次談判到現在,我的條件隻有一個!”

“什麽?”

“我要有對瘋鼠的絕對控製權,不能有任何人和命令淩駕於我之上!”

中年人冷靜地搖頭。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陳鐵,上麵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支類似‘葉塞河’那樣的聽話兵團,而不是桀驁不馴的瘋鼠,而且陳鐵,你看看,葉塞河現在的日子也沒過得有多壞………..”

“是啊,好的就像是一條被拴在門口的狼狗,給根骨頭它就汪汪叫去咬人,”鐵老板冷笑道,“回去告訴那些大爺們,瘋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不需要他們多關心。”

“那好吧,那你多保重。”

中年人大概也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淡淡說了一句,轉身就向船廠辦公樓走過去。鐵老板卻一時手足無措,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終於像是忍不住一樣大吼大叫起來。

“喂,媽的,孟方,高陽死了,她死了!”

“我搞死了她,人腦袋就擺在我辦公桌上!”

“艸你媽,裝什麽逼啊,想罵就罵出來啊!”

突然,中年人站住了,緩緩轉過身來。鐵老板突然就不罵了,腰板僵硬著,像一根電線杆一樣戳在那兒。

“在你剛組建瘋鼠的時候,高陽曾經無數跟我哭訴過,說你現在隻是在跟她聊錢,聊資產,聊你的宏圖偉業,而聊到她的時間卻越來越少。你也變得越來越不像人了,說起殺人就像是玩遊戲一樣,她聽著都快瘋了,可是你每次卻越說越興奮,”孟方的聲音變得鋒利,一點點把鐵老板切開,“你大可不用太在意,因為高陽的心早在她的生命結束前就死透了,被你一刀刀紮的,陳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