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禮物

軍火庫的大火一直燒到了淩晨。

盡管經過瘋鼠雇傭兵的全力搶救,但是殘存的武器彈藥依然不足原來的三成,其中大部分都是那些不容易被毀壞的重型武器,而且需要進行檢修和清洗後才能重新投入使用,還不保證能不能達到標準使用壽命。

瘋鼠雇傭兵們一時都懊惱萬分。

一等獎一夜之間變成了安慰獎,不管是誰心情都會不好。

不過,攻占板加的意義相當重大,軍方興奮無比,第一時間支付了所有尾款,並且從軍火庫裏提走了不少武器用於向媒體展示,不少瘋鼠雇傭兵也受到了邀請,約定六十美金一天,充當國防軍的人給那些煩人的記者們做“戰鬥模範”,據說不少夥計都興衝衝去了,不但賺了大錢,還吹足了牛逼,簡直賺發了。

不過,馮祚可沒心思關心這些,因為他現在正被關在原本給俘虜的牢房裏吃著幹巴巴的牢飯。

“吱呀”

牢房門打開了,一個瘋鼠雇傭兵端著飯盒走進來。

“喂喂,用餐了。”

“知道了,放那邊就好,我懶得吃。”

馮祚隨口說道,現在他的心情並不好,完全沒有吃飯的胃口,況且這兒的牢飯一點都不好吃。

可是那個送餐的瘋鼠雇傭兵人卻沒有走,而是大大咧咧一屁股在馮祚身邊的桌子邊坐下來。

“唉,果然是有錢人家出身,這夥食都看不上了。”

馮祚驚訝地扭頭,這才發現送餐者不是別人,而是瘋鼠新來的見習軍醫小柯。此時,她正毫不客氣的坐在餐盒前大快朵頤,麵前四個餐盒,一個裝著燒雞,一個裝著青椒肉絲,一個裝著豬蹄燉海帶,還有一大盒番茄蝦仁炒飯,比平時的牢飯質量高出一大截。

“咦,你怎麽來了?這夥食是什麽情況?”

小柯兩手交替著撕扯著燒雞,狠狠扯出一個雞腿大口嚼著,油脂從她的嘴角猶如自來水般流淌下來,絲毫沒有東方女性溫柔賢淑的氣質,倒更像是剛從難民營裏跑出來的餓死鬼。

“沒什麽情況,隻是一頓斷頭飯而已。”

“斷頭飯?”

“是啊,因為你毆打長官,目無法紀,待會兒就要被拖出去弄死了。老板體恤下屬,給你安排了好酒好肉還有美女陪,快點吃了,別耽誤槍斃時間。”

“………你的臉皮敢再厚一點嗎?還有,這他娘是扯淡的吧!”

馮祚看著眼前一手一臉油膩的“美女”,從心裏翻了個白眼,就算是以他的智商,也能想到小柯又在胡說八道了。

“啊啊,被發現了嗎,那就沒辦法了。”

破天荒的,小柯沒有用以假亂真的騙術段子把馮祚給繞進坑裏。

“不過,說認真的,這次你真是幹得有點過火了,當場就把一個隊長打趴下了,我聽說當時的場麵相當激烈,是嗎?”

“何止是激烈,我都以為自己當時就掛了。”

馮祚說的是實話,一點都沒有誇張。

當時,他急怒之下一腳把丁哥踹翻了,然後按著他拳打腳踢暴揍了一頓,第九突擊隊的人先是目瞪口呆,然後全員立刻大怒,操起槍就頂在他腦袋上了,後麵趕來的第三突擊隊又拿槍對準了第九突擊隊的人,大熊和小光直接就把腰間的手雷拉開了保險銷,威脅誰開槍誰完蛋。

場麵一度亂成了一團,最後,這事被丁哥大吼著給製止了下去,這位大哥當時痛得臉都青了,但是依然堅持壓住了自己的手下,不然一群人真有可能當場展開火並。

事後檢查,丁哥的腸子破了,腸子裏麵全是血,要是馮祚的力道再狠一些,可能丁哥保不準就掛了。

作為懲罰,馮祚被丟進了牢房裏關禁閉。

“真是難得,我還以為你就是個鼴鼠似的家夥,沒想到你竟然會有那麽大火氣。”

“鼴鼠?”

“很難理解嗎?又自私,又貪婪,又膽小,連地表之外的空氣都不敢多呼吸一口,整天埋在見不得光的地下,隻滿足於把自己的小倉庫裝滿。”小柯舉起手裏啃得精光的雞腿骨指著馮祚。

馮祚剛剛架起筷子的手僵住了。

是的,一直以來自己不就過著這種生活嗎,又是卑微,又是可笑,像極了一隻在人們的嘲笑中到處亂竄的老鼠。

可是就在那天,自己掙脫了這個卑微肮髒的身份,向貌似不可戰勝的人動手了,哪怕隻是短短幾分鍾,也足夠讓他驚異萬分。

“V仔怎麽樣了?”馮祚突然想起那個因為救他受重傷的戰友。

“傷得不輕,但是一條小命算是保住了,不會留下什麽殘疾,不過記住了,你欠他一次。”小柯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

聞言,馮祚羞愧無語。

這是他人生無數次失敗中後果最慘烈的一次,讓他差點失去一位朋友。

“不過,很遺憾,那些守衛是完全死透了。”

小柯淡淡道。

“偉偉和另外個家夥是被當場搞死的,至於其他人…………雖然不知道詳細情況,但是毫無疑問,他們受到了殘酷的淩虐,除了手雷爆炸傷害,屍身上基本找不到一塊完好的肉,全是毆打痕跡。”

馮祚突然覺得喉嚨裏的青椒肉絲變得像鐵絲一樣難以下咽。

“那些人………..我的同胞………真他媽是比異族還像王八蛋!”

“好了好了,這些問題就別在意了,”小柯吃飽喝足,悠悠哉地在哢嘰布裙子上擦擦手,“飛機在等了,你最好快點補充些能量。”

“飛機,去哪兒?”

“超級戰爭熱點,東烏,傳說,鐵老板將指揮瘋鼠在那兒展開一場大反攻。”

大約一小時後,馮祚和小柯抵達了簡易機場,那架熟悉的安-24正停在那裏,巨大的機翼上落滿塵埃,警衛隊的成員已經全副武裝集結完畢開始登機,一看到馮祚,他們的興奮勁一下就來了。

“嗨,阿作,回來了啊。”

“下次還要作什麽死透露一下唄,大家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

大家夥友善地開起了玩笑,同時“啪啪啪”地拍起了馮祚的屁股。

馮祚好不容易在飛機裏擠了個位置,把背包放下來重重喘了口氣,可是他一口氣沒喘均勻,一個強壯的人影就從舷梯登上了飛機,一開始馮祚還以為是警衛隊的人,結果仔細一看竟然是丁哥,嚇得他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自從那天把丁哥扁了一頓後,馮祚就再也沒見著丁哥的人,不過對此他也暗自慶幸,畢竟不用見麵就尷尬了。

他也無數次在暗中發狠,因為這事不管怎麽樣都是丁哥這王八蛋的錯,就算見了麵自己照樣噴他一臉口水。

可是丁哥真的站在自己麵前,馮祚卻一下慌了手腳。

“這是道歉禮。”

丁哥卻沒有在意馮祚尷尬的臉色,他匆匆忙忙說著,把一個小小的絨毛袋塞到了馮祚手裏,馮祚覺得入手感覺沉甸甸的,裏麵似乎裝了不少挺有分量的小顆粒。

說實話,馮祚第一反應就是什麽能害死人的劇毒化學藥品。

“這一次,是我的指揮出了毛病,很嚴重的毛病,害得大家夥都那麽慘,你那一拳,我挨得不冤枉。”

丁哥的眼眶上還頂著個老大的黑色淤青,神情嚴肅,麵部肌肉猶如鋼鐵般繃緊。

“但是我依然堅持我自己的想法,我想讓所有中國人都團結起來!”

馮祚覺得自己都快要氣暈了,禁不住學著鐵老板的語氣嘲諷起來。

“大佬,你覺得自己是聖人嗎?沒聖人的命,我建議你就別學聖人的嘴巴說話,否則那會是很好笑的一件事。”

丁哥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變得像是菜市場上,撈出水很久的海鮮一樣黯淡無光,但是他最終什麽也沒說,匆匆下了飛機。

安24的發動機轟鳴了起來,在一段高速滑翔後,緩緩揚起機頭,脫離了跑道。

馮祚皺著眉頭,看著丁哥和他的手下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裏,直到好幾分鍾後,丁哥那堅毅的眼神還留在他的腦海裏。

毫無疑問,丁哥是個強有力的領導者,他用一種和鐵老板截然不同的方式執掌著自己手下的團隊,讓不同出身,不同種族的雇傭兵都對他忠心耿耿,親如兄長,但是他近乎虛妄的理想卻讓馮祚充滿了不適。

馮祚覺得,到成年人還懷抱那種想法的,十個裏就有九個是傻逼。

飛行的過程是相當無聊的,馮祚想起了丁哥贈送的那個小袋子,就掏出來打開看了一眼,結果一看之下,他立刻就勒緊繩子把袋口係上了。

黃金,整整一袋的黃金!

馮祚看清楚了,那都是一顆顆的金粒子,幹淨到幾乎不帶一點雜質,顏色比銀行用來展示的金條都要漂亮不少。

“呼,早就聽說叛軍主要的財政來源之一就是走私黃金,光是國境線上每年就能查獲幾百噸走私的狗頭金,看來,此言不虛啊。”

一邊的小柯幽幽道。

果然,什麽都逃不過這個眼尖女人的眼睛。

馮祚哆嗦了一下,小聲說道。

“老妹,給個麵子,別說出去,我們二八開。”

“嗯哼?”

“咳咳,不好意思,說錯了說錯了,三七,三七。”

“啊哈?”

“四……….四六,你看怎麽樣,這價位已經超高了。”

“呼呼呼呼。”

“…………好了,你他娘這表情真是欠打。”

馮祚忍著心痛,開出了最後的價碼。

“五五,就五五了,再多也沒有了。”

小柯終於長長歎了一口氣,馮祚感覺這口氣意味深長。

“我是無所謂啦,大家戰友一場,給多給少是個緣,最關鍵是,你自己那份你打算怎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