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阿巴斯
沒有任何手續，一大群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直接就在港口登陸，然後連安檢門都不用過就和一大堆武器軍火一起上岸了，馮祚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麽隨便的安檢。
後來他才知道，這是李先生早就打好了招呼，過境的武器人員一律當沒看見一樣，甚至邊檢人員還熱情的和他們打上了招呼。
阿巴斯港是個中型港口，據說從數百年前就已經落成，現在略顯老舊的城區裏還有不少古老建築。雖然臨近冬季，但是港口依然溫暖怡人，空氣中帶著淡淡的鹹腥氣，聞著挺舒服的，可惜華裔雇傭兵們根本沒時間逛景點休閑，所有人一下船就立即投入到繁重的工作中。
在風暴中剩下的軍火在當地駐軍的嚴密監視下被卸下來，大約一半的輕武器和彈藥被拿出來運往機場，直供戰事緊張的最前線，一部分諸如榴彈炮，火箭炮之類的重武器也在李先生的同意下被轉交出去，由下一批“誌願軍”攜往前線轉交。
可是現場留下的武器還有不少，主要是無線電台，反坦克導彈，便攜式防空導彈，反器材步槍，光學瞄準鏡，激光測距儀之類的玩意兒，差不多有足足三個集裝箱櫃的數量。
馮祚忍不住問推油大神。
“隊長，我們幹嘛不直接把軍火全轉給他們運，還那麽多東西我們不得搬死。”
推油大神翻了個白眼。
“艸，你傻啊，雁過拔毛沒聽過？你以為人家會那麽老實幫你白當搬運工，棒子拿來的身管火炮都是些過時玩意兒，正規軍肯定看不上，也不會動。一般彈藥槍械他們本身供應充足，拿個四成走就差不多了，這也算是業內不成文的回扣規矩。”
“但是這些高精尖的裝備就不一樣，有次我們疏忽大意了，把五十枚‘塞子’導彈交給他們運，媽的，結果到貨一看就剩十幾枚了，還打死不認，真他媽混蛋！”
馮祚認真地點頭，把經驗教訓記下來了。
雇傭兵生意也一樣，任何中間商都是不可靠的，隨時隨地都想著刮你的油。。
貨裝完了就開始裝人，氣氛相當緊張，據說這個港口幾乎是二十四小時被老美的偵察設備緊盯著，威力巨大的戰爭兵器——航母戰鬥群就駐泊於在幾百海裏以外，任何長時間的暴露都會產生泄密的危險。於是，一幫華裔雇傭兵還沒來得及體驗下神秘的波斯風情就被匆匆趕走了，搞得人人大失所望。
“日狗了，多停一天會死啊，我還想和波斯美女發生點什麽。”小光抱怨道。
“是啊，聽說波斯姑娘老漂亮了，我還想順路把單身問題解決了呐。”大熊也一臉不情願的應和著。
馮祚抱著他的AEK999機槍翻了個白眼。
“我說二位爺，你們就別瞎想了，別忘了這兒可是宗教執法者滿地跑地方，可不比國內約炮環境寬鬆，想和姑娘發生點婚前性行為不被吊起來打才怪。而且就算你能費盡千辛萬苦把人家娶回家，她這個教規那個禁忌的，一套套的規矩你受得了？”
“切，阿作你他娘就會掃人興致。”
大熊晃著他的大腦袋，突然想起什麽一樣道。
“唉，對了，阿作，聽說你好像被鐵老板升官了，是什麽來著？”
“副官。”
“好像聽高級的樣子，那是管什麽的？”
“不知道。”
“啥，臥槽，你開玩笑吧，連自己管什麽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知道。”
馮祚苦笑道。
名義上，他被鐵老板提了半級，比一般雇傭兵高一些，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權利究竟體現在哪兒，連續幾天都隻是幹著端茶送水遞報告的活，就跟小勤雜工差不多。直到後來他才知道，大毛和二毛竟然早就是副官級別了！
可是這沒有任何用處，每當他詢問時，兩個大孩子總是回以憨厚的笑容。
“大………大家都是一家人，幹嘛…………幹嘛計較那麽多呢？”
好吧，問了等於沒問。
“沒事沒事，現在至少你就是鐵老板身邊的人了，檔次上就不一樣了，沒權也落個清閑，”小光勸慰道，“你看看，丁哥表麵上風風光光當了個副隊長，可是既沒有上級又沒有領導班子，底下完全就是把隊長和小隊長的活也一起挑了，什麽事都要做，還有一大堆人要管著，都快累成傻逼了，哪有咱們那麽休閑。”
馮祚看了一圈，卻並沒有看到丁哥，甚至連突擊隊的人都沒有一個，全是警衛隊的人馬。更重要的是，另一個和鐵老板形影不離的角色也沒有出現。
“咦，丁哥呢，怎麽就隻有我們，而且豬頭也沒來。”馮祚奇怪地問道。
“不知道，好像是老板說九隊的人水平不行，這次就別摻和了，讓丁哥繼續帶著他那幫手下訓練，讓豬頭幫著他搞。”
馮祚隱隱約約聽出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豬頭幫丁哥搞工作？你幹嘛不找條瘋狗去幫丁哥，誰都知道這兩位有深仇大恨，丁哥剛入伍第一個揍的就是豬頭，這段時間來豬頭沒少在鐵老板耳邊嘀嘀咕咕，這些在瘋鼠裏都快成半公開的秘密了。
“老板是想讓丁哥遭點罪。”馮祚皺眉道。
大熊憤憤道。
“我就搞不懂了，丁哥不是帶隊帶得挺好的嗎，老板怎麽反而要搞他了，這不是腦子短路了嗎？”
馮祚嚇得不輕，要知道現在鐵老板人就在車隊裏呐，大熊這樣直接開罵不是找死嗎，急忙想出聲製止。但是就在這時，從車廂口傳來V仔的聲音。
“是因為丁哥帶得太好了，所以事情變麻煩了。”
這小子從上車開始就不見了人影，搞得大家夥還以為他跟傳說中的波斯美女跑了，所以眾人看到他就是一通抱怨。
“臥槽，你他媽去哪兒了，我差點都要去跟老板報失蹤了。”
“報毛線，我就在老板那邊幹活。”
“啊哈，老板有什麽任務派給你做嗎？”
“並沒有，我自己主動過去討教些手段而已，畢竟人家是兵王嘛。”
V仔若無其事道，卻把在場的夥計統統嚇得夠嗆。
“臥槽臥槽，你腦子也壞了，我們躲都躲不及，你主動去找罵？”大熊的眼睛都瞪圓了，好像看到了什麽妖怪在自己麵前顯形。
V仔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道。
“這年頭哪有學本事不挨罵挨揍的，小事一樁而已，我們還是說回丁哥吧。他老哥也確實厲害，雖然說他是個小軍官家庭出身，但是他本人一天都沒有進過部隊，更沒有受過正規軍事訓練，可是你看看丁哥的這幾次戰鬥打的，都是有模有樣，現在在副隊長位置上，既沒人幫手，又沒人指點，他隻用了個把月時間，就把新兵老兵混雜，一團散沙似的隊伍給整合了起來，這沒有相當的領導才華根本做不到。”
他這一通分析讓在場的雇傭兵們連連點頭。
這段時間以來，丁哥一直帶著他的突擊隊與警衛隊配合作戰，雖然說這支隊伍的手法很澀，配合也有毛病，但是那隻是時間不夠訓練不足而已，整個隊伍的凝聚力非常強，士兵和士兵，士兵和軍官都緊緊粘在一起，從這一點來說，這隊伍已經有一副堅實的骨架子了。
可是這又和鐵老板有什麽關係，手下多一支厲害的隊伍，對於他來說不是更加歡喜？況且破格提拔丁哥帶隊一開始就是鐵老板的意思吧？
“問題就在這兒，丁哥從一開始就沒有服過鐵老板，當然更不把各位主官放在眼裏，舉個例子，到現在那麽長時間了，他都還沒登門去老板那兒道聲謝，他就完全像是個規矩攪和者，完全無視瘋鼠的一切傳統。鐵老板很欣賞他的本事，但是現在丁哥的行為讓老板有點不安了。”
大熊冷笑兩聲道。
“我還以為那老鬼天不怕地不怕呢，原來也有忌憚的玩意兒，真是嚇人。”
黑暗裏傳出一個回敬般的冷笑聲。
“笑得我屎都要夾斷了，老板會害怕的玩意兒隻怕地球上還沒誕生，年輕人，你他媽這是想笑死我？”
“那就走著瞧吧，老資格。”
大熊重重哼了一聲，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V仔用力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他隻好憋著不說話了。
馮祚靠在車窗邊看著黑暗無邊際的沙漠，偶爾閃爍著幾星燈光讓他不禁產生了在宇宙中飛馳的錯覺，從前部車廂傳來了鐵老板的怒吼聲，斷斷續續被狂風吹來。
“去你媽的大包裹，去你媽的頭盔，該死的，誰還占著洗手間，掉進馬桶裏了嗎？沒看到外麵這麽多弟兄等著………….狗娘養的，到底有沒有人做飯的……….見鬼，來個人，給我把這破門固定好，都是廢物，一個有用的都沒有………”
突然，一句話湧上了馮祚的喉嚨，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說了出來。
“老板不隻是個軍人，或許這就是原因。”
推油大神突然叼著一支煙從人群裏探出腦袋，挑著眉毛，眼神戲謔。
“什麽，你在說什麽？老板不隻是軍人，那他還能是什麽，軍嫂嗎？”
老兵們哈哈笑出了聲來，不止是對於推油大神的笑話，還有嘲笑新人們自認為看清一切的自大模樣。
馮祚有點尷尬，他也沒發覺自己的聲音有點大了，立刻把後半句話吞了下去，把視線重新投向窗外。
列車前方。
最混亂，最殘酷的中東戰場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