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苦戰

下午時分,馮祚分發完了最後一批水資源儲備。

明麵上的。

平均每個人隻分得半杯,沒有人再敢一口悶了,像品嚐八二年份拉菲一樣,一小口一小口舔著苦澀的配給水。食品還有一些,可是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幹巴巴的壓縮餅幹,瘋鼠雇傭兵們幹燥的口腔已經根本忍耐不了這種野戰食品了,除非是快餓死了,不然根本沒人想動一下。

雖然已經是下午四點鍾,但是戰場上依然是熱浪翻滾,仿佛坐在大自然的烤箱裏,每個人都覺得身上都冒出了烤豬肉的香味,恨不得一槍把頭頂上毒辣的太陽打個窟窿。

臨近晚餐時分,豬頭偷偷摸到馮祚這兒了。

“老子讓你準備的東西呢?”

馮祚立刻把那個大包推給他,豬頭卻瞪了他一眼,隻抽了一瓶礦泉水和一個罐頭。

“你傻逼啊,老子背著這麽一堆東西走還不露陷了,給我保管好,下次我再來拿!”

馮祚這下可暈了,原本他以為可以把這燙手的山芋直接丟出去了,沒想到豬頭比他想象中還要老奸巨猾,隻好點頭應承下來。

可是他的麻煩還沒有結束,豬頭走後沒幾分鍾,推油大神就風風火火衝進來了。

“好了好了了,物資也發完了,你也別閑著,剛好苦哥受傷了,你快去頂一下機槍位!”

“啊,可是……….”

“別可是了,那些王八蛋都已經攻到鎮裏了,還有口氣的兄弟都開始拿槍了,機槍陣地在鎮西南角插著風向標的平房上,快點快點!”

推油大神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衝了出去,馮祚隻好扯出自己的行軍包,把豬頭的份和自己的那份使勁壓在背包的最底下,然後又找了一大堆雜物把贓物嚴嚴實實蓋好,然後抓起一把步槍當拐杖,一瘸一拐就向機槍陣地衝去。

此時,鎮子裏的戰況比推油大神說得還要嚴重許多,街道上流彈橫飛,幾乎沒法走人,狂熱的聖戰口號此起彼伏,讓人感覺已經陷入了叛軍的汪洋大海,僅僅五六百米的路程,馮祚就遇上了三股叛軍,因為沒法使用步槍,所以馮祚隻能抽出GSH-18小手槍拚命還擊。

幸好,叛軍的槍法奇差,隔著區區三五百米對著馮祚打了上百發子彈,竟然一槍都沒有打中,馮祚一邊還擊,一邊捂著肚子踉踉蹌蹌,蒙頭亂撞,好不容易是衝進了機槍陣地,這時他剛好打光了彈匣裏最後一發子彈。

“咣”

馮祚一頭撞開了房門,結果還每分清楚東西南北就挨了一記掃**腿,在地上結結實實摔了個狗吃屎,然後就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頂在了腦門上。

“媽的,竟然都打到這兒來了,叛軍的本事不小啊。”這是苦哥的聲音。

“嗯,是的。”這是老滾的聲音。

馮祚差點沒吐血,事實上,他剛剛和硬木地板來了一次親密接觸的鼻腔已經更早一步噴出血來了,他張嘴罵道。

“是你媽個頭啊,是我,是我,阿作啊,你們在搞毛線!”

兩人這才發現被打倒的家夥眼熟,急忙把馮祚拽起來,馮祚的鼻子受傷了,更要命的是好不容易愈合了一點的腹部傷口又開裂了,鮮血一點一點滲出繃帶,馮祚就算是菩薩脾氣也忍耐不得了。

“你們有病啊,打自己人下手比打叛軍還黑!”

“還不是你自己找麻煩,誰讓你進門不敲門的,沒隔著門板一梭子打過去就不錯了。”

苦哥二話不說就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看在這家夥是自己師傅的份上,馮祚隻好把一肚子火氣憋下去了,而且他發現苦哥眉頭緊皺,手臂耷在一邊,一動都不會動,上麵纏著的簡易繃帶滲透了鮮血,幾乎要滴下來了,看樣子狀況並不好

“苦哥,你受傷了?”

“嗯,沒防著他們竟然用穿甲彈了,這破牆沒頂住,真是活見鬼了。”

馮祚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在窗框邊有一排子彈孔,可是這明明就是一層單薄的水泥板而已,所有彈洞顯示的都是貫穿狀態。

“苦哥,是你量錯牆壁厚度了吧,這破牆連手槍彈都不一定擋得住啊。”

“淨他媽瞎說,你會不會看了,明明就是穿甲彈打的。”

“可是這裏有十幾個彈洞………….”

“人家就不會壓半個彈匣穿甲彈嗎,別什麽事都想當然,我以前就遇到過這種情況的!”

苦哥究竟是不是真的遇到了馮祚不敢說,反正馮祚是覺得自己肯定是杠不贏苦哥了,他隻好在房間裏東翻西找,最後從廚房拆下來一大塊花崗岩石板,和老滾兩個人一前一後抬了頂在機槍陣地後麵,馮祚這才能安心操縱機槍。

此時,鎮子裏叛軍越聚越多,上百把自動步槍和機槍對著四麵八方亂射,像是在狂歡一樣。

“九點鍾方向,大隊叛軍,有載具,媽的,馮祚這傻逼到位了沒有,是不是跑到月球去了!”

無線電裏傳來推油大神的叫罵聲,馮祚翻了個白眼,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做了回答。

“………..馮祚已經就位。”

那頭響起了推油大神一連串尷尬的咳嗽聲。

兩分鍾後,一支皮卡車隊很快出現在了瞄準鏡中,大約有八輛車,車頂架著機槍,一群衣衫不整的叛軍直接坐在掛鬥上,對著兩側的建築胡亂放槍,也不知道是給自己壯膽還是真的在打仗。

“動手!”

推油大神果斷下達命令。

七八條步槍同時打響了,全部是零碎的單發點射,但是效果非凡,第一輛皮卡車的機槍手被撂倒了,擋風玻璃瞬間噴滿了鮮血,車頭一歪,一下撞倒了路旁邊的窩棚。後麵的皮卡車立刻加足馬力,一邊讓車載叛軍不停開火,一邊不顧一切地向前猛衝。

“噠噠噠”

馮祚打出的第一排短點射崩飛了頭車的保險杠。

“出手快了,至少一百六七十米就開槍,真當自己神射手了?”苦哥靠在牆邊哼哼唧唧道。

馮祚一時尷尬地臉上發熱,他確實又犯了緊張加急躁的毛病,沒到合適距離就開槍了,原本想蒙混過去拉倒,沒想到苦哥聽也能聽出來。

“噠噠噠”

“噠噠噠”

“噠噠噠”

馮祚更加小心地在扳機上加力,現在他慢慢已經熟悉了AEK999的操作,長短點射亂打的情況很大程度上減輕了,隻是他的槍法還是很差,打了一堆子彈才放倒了兩個叛軍,那兩個家夥還差不多是前後中彈的,一頭栽下車來,很快被後隊衝上來的皮卡壓成一堆爛肉。

可是車載的叛軍少說也有五六十個!

兩側房屋裏的突擊手拚命在開槍,可是每個人的子彈都不多了,這種要命的時候也隻能用點射一發一發的扣,對一路狂飆的叛軍停止能力很有限。

“打不到人就打發動機啊,這麽打個東西你還打不中你可以吃屎去了!”苦哥終於忍無可忍罵出了聲。

一語驚醒夢中人。

馮祚立刻轉動槍口,對準皮卡車的引擎蓋一通猛掃,大威力彈頭輕易撕開了單薄的金屬殼,打穿了發動機和蓄電池,皮卡車立刻慢下來,在街上歪歪扭扭地轉動著。後車立刻轉動方向盤試圖繞開,但是也被馮祚抓住機會一通射擊打爆發動機,一頭撞在了前車的車門上,上麵的叛軍七葷八素摔了一地。

這下,原本就不寬的道路完全被堵死了,車隊沒有辦法,隻好打著倒車一路猛退,尋找新的進攻路線。馮祚本來手癢難耐想再開兩槍,可是一想起苦哥還在身邊,急忙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偷偷瞄了一下苦哥。

“哼,還算有點記性。”苦哥閉著眼睛,哼哼哼唧唧的。

在所有瘋鼠雇傭兵的拚死戰鬥下,這一波進攻算是被打退了下去,可是現在叛軍已經大量湧進了鎮子,瘋鼠固守的幾個據點幾乎變成了孤島,隻看到下麵晃來晃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看得人心裏發毛。

讓馮祚感到震撼的是,雖然已經打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把做出這個倒黴決定的豬頭祖宗十八代罵出花來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卻沒有人對眼下的艱苦處境抱怨半句,更沒有人服軟。每個人都像戰鬥機器一樣,竭盡所能,奮力廝殺,哪怕是在瀕死之時也操著武器拚到最後一刻,就為了拉一兩個敵人墊背。

所以,不少瘋鼠雇傭兵都是站著死去的。

他們就像是一群紅著眼睛,齜牙咧嘴的發瘋老鼠,讓幾十倍於自己的叛軍心生畏懼,不敢輕舉妄動。

馮祚癱軟下來,他覺得自己的傷口逐漸開始不怎麽痛了,甚至開有點麻癢的感覺。這可不是個好兆頭,說明傷口已經開始輕度發炎了,如果再不及時進行正規治療,引發敗血症自己就絕對死翹了。

老滾至始至終沒說什麽話,他先安頓好馮祚,然後把失去戰鬥力的苦哥架到神醫那邊——苦哥的手臂挨了三發“穿甲彈”,很可能傷到了骨頭,不及時處理的話,弄不好就要截肢。

馮祚靠在機槍邊,正想好好喘口氣,門就被推開了,一開始他還奇怪老滾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卻發現閃進來的是一個臉圓圓的新兵,好像是丁哥的小弟之一,叫小滿,之前聚餐搞活動見過幾次,關係算是半生不熟。

不等馮祚招呼,小滿就急切問道。

“老哥,你這兒還有庫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