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血染新春(1)

天氣一天天變冷,可是陣線兩邊的交火熱情似乎完全沒有降低,差不多三天一通亂槍,五天一通亂炮,基本上都是接近於惡作劇性質的攻擊,好像是在比拚誰的軍火庫更充足一樣。

抵抗軍新編的團源源不斷開上前線,他們手裏的家夥參差不齊,從比較新的,加裝全套戰術組件的AK103自動步槍到老掉牙的SKS半自動步槍都有,軍裝也沒有,很多人穿著旅遊鞋,套著休閑褲就來了,頗像一群武裝黑幫。

前線兵員不再緊缺後,瘋鼠逐漸從一線退下來,將作戰任務轉交給新政府“比較能信任”的葉塞河兵團,而瘋鼠則充當起承擔新兵團訓練的任務。或許是為了安撫少了一大筆錢,氣得幾乎要爆炸的鐵老板,新政府忙不迭的將“培訓費”提高到每人每天八十美金,還一口氣給有功的瘋鼠雇傭兵發了一堆勳章,以示補償

馮祚竟然也領到了一枚叫不上名字的銀製勳章,發勳章的是頓涅茨克新政府的首腦人物。

握手,擁抱,祝賀,流程在兩分鍾內迅速走完。

馮祚從來沒想過,自己這樣的落魄鬼竟然也有一天能受到中央級官員的接見,這可是老爸當年都沒有的光榮,光這事就比賺多少錢都要值,起碼能吹一輩子。

可是鐵老板卻不領情,逼著雇主把錢提到了一百美金一天才算作罷。

“噠噠噠”

機槍響起,一片淩亂的火線飛向政府軍陣地,穿甲燃燒彈在工事的磚木混合結構上鑿出點點火光,對麵的機槍立刻響了起來,對這邊展開還擊。

抵抗軍那些四五十歲的“老兵”們立刻嚇得猛吸自己的啤酒肚,把整個人縮進戰壕裏,有的人連槍都顧不上拿。

“起來起來,對麵隻是試射而已,你們沒那麽容易死!操,這麽怕死還當屁個兵啊!”

馮祚差點沒氣歪鼻子,在戰壕裏大喊大叫著,可是那些“老兵”猶猶豫豫地看著他,又看著頭頂亂飛的流彈,就是沒人敢露頭。馮祚大惱之下,貓著腰一腳一腳踢他們的屁股,強行把他們踹起來。

自從帶著這些傻瓜打仗後,馮祚隻覺得自己火氣直線上漲,三句話說不好就暴跳如雷,搞得這群大叔大爺們對他這個小年輕怕得要死。

“嗨,阿作,在幹嘛呐。”

戰壕盡頭,大熊的身影出現了,身後還跟著V仔。

“沒什麽,帶新兵呐,都快帶不動了。”

馮祚回答道。

老實說,現在看到V仔,讓他心裏覺得有微微別扭,因為自從上次兩個人磨擦出火星之後,已經有很久沒說過話了。

“艸,我還以為是什麽呐,就這點事啊。”

大熊隨口道,然後從身上抽出把折疊工兵鏟展開,突然,他揮起工兵鏟,一家夥狠狠砸在一個士兵的腿上,腿骨立刻斷了,整個小腿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形狀,那家夥立刻嚎叫聲震天。

大熊再次掄起工兵鏟,狠狠一下抽在旁邊一個士兵的臉上,就像打在個西紅柿上一下,白的肉,紅的血立刻從鏟子底下飛濺出來,腦袋“哢嚓”一下幾乎扭到後背去了,整個人幾乎原地轉了個圈,咕咚一下翻倒在地。

“來來來,誰還不起來的,報個名。”

大熊凶神惡煞地轉動手上的工兵鏟。

“老兵”們都被這種凶暴的行為嚇昏了,急忙爬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拚命開槍。

一段時間沒見,大熊變得比之前更加野蠻和殺氣騰騰,真的變成了一隻紅眼的暴熊,據說上個月他為了搞出一點情報,用棍子活生生打碎了十個俘虜的腦袋,當著另外十個俘虜的麵把屍體剁碎,一塊塊喂狗。

“拜托,老哥,他們不是敵人,不用搞那麽狠吧?”

馮祚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切,這種蠢貨,打廢了又有毛關係。”

大熊胡亂在褲腿上擦掉工兵鏟上的血跡,絲毫不以為意,這時,V仔也走上來,衝著馮祚打了聲招呼。

“嗨,好久不見阿作。”

“你也是啊。”

兩人假裝若無其事,但是都從對方的神態裏看到了尷尬。

“你的兵呐,怎麽一個人跑前線來了?”馮祚趕緊找了個話題。

“丟到基地裏了,我上來就是觀察下對麵的情況而已。”

“政府軍嗎?”

“政府軍無關緊要,據說這個月就要簽停火協議了,前線再怎麽打也掀不起風浪來,瘋鼠下麵的目標也不是他們,而是我們的老同胞。”

“新營嗎?”

“是的,最後通牒的時間已經過了,如果凶鷹還按兵不動的話,就該由我們動手了。”

三人同時扭頭,看向隱藏在晨霧中的,那片灰蒙蒙的建築。一陣陣不合時宜喧鬧聲正從基地裏傳出來,在壓抑沉悶的戰場上顯得格外異樣。

“這幫二逼在搞什麽,從昨晚開始吵到現在了。”大熊挖著耳朵道。

“估計是慶祝春節吧,忘了嗎,再過幾天就是年三十了。”V仔道。

大熊和馮祚大悟,這段時間人都忙糊塗了,都快忘了這事兒了。

但願這裏的任務能在節前結束,可沒人想在這時候加班。

此時,與陣地上的冰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新營基地內火熱的氣氛。

簡陋的燈籠,簡陋的桌椅,簡陋的餐廳,簡陋的剪紙…………基地裏的一切都是破破爛爛的,連人也是衣著不整,不管是男人還是女生身上的服裝都是黑一塊灰一塊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似乎基地裏的人和東西都是剛剛從垃圾堆裏翻出來的一樣。沒有音箱,就用筆記本電腦開著最大音量大外放,那曲子完全都走調了,大概鬼都不知道是在唱些什麽。

可是所有人都很歡樂,沒有餐盤,就幹脆把大鍋直接擺到飯廳裏,粗暴地把豬肉和牛肉大塊燉了,想吃的自己拿刀子切。沒有杯子,就用飯碗裝著啤酒,嬉笑調侃,開懷暢飲,每個人都是一手油,一手啤酒。有些搗蛋的家夥就拿著髒手去戳女人的臉,嚇得她們尖叫起來,不過也有不害怕的,勇敢地把自己的髒手按在了搗蛋鬼臉上,惹得現場一片哄笑。

本來基地裏別說是啤酒,連幹淨的飲用水也為數不多了,現在的十箱酒精飲料來自一些特殊客人的贈送。

“唉,龍方老弟,多謝你辛苦把酒水搬來,不然我們連宴會都辦不成。”

王買徳找龍方碰了一下酒碗,由衷感歎道。

“小事一樁,大家都是自己人,出門在外就應該多幫著。”龍方大大咧咧地把碗裏的酒一飲而盡,豪氣衝天的一揮手。

“唉,要是瘋鼠那幫雜種也有你們凶鷹這樣的氣魄就好了,華裔雇傭兵何必自相殘殺到如此地步。”

王買徳說著說著,不禁痛心起來。

“好了,德哥,喜慶日子就別說這些喪氣的東西了,我們兩家都努力些,齊心協力徹底消滅瘋鼠這個惡魔!”

龍方大聲道。

眾人都被他的**感染了,紛紛舉杯歡呼,隻有小部分人在激動之餘冒出一絲疑惑來:為什麽來的都是普通雇傭兵,沒有軍官呢?

凶鷹指揮部,氣氛一片陰沉。

“到底是哪個隊,哪個小隊,擅自離開陣地,進入新營控製區的?”

雷絡的眼神是冰冷的,語氣也是冰冷的,整個人就像是一塊散發著寒氣的冰棱。與會的大小軍官各個臉色青灰,特別是四小隊正副隊長趙牧和小北,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原因沒有別的,因為龍方他們就是隸屬於他們的小隊,兩位主官無論如何也脫不了責任。

“而且根據調查,他們還搬走了基地的啤酒和飲用水,這算是什麽?資敵嗎?趙牧,高北,你們兩個蠢貨是怎麽帶的兵!”

雷絡厲聲喝道。

這下兩人再也沒法裝死了,隻好硬著頭皮答話。

“司令,因為這天下午恰好是他們執勤,沒想到他們十多個人竟然都串通好了,我根本就沒辦法察覺……….”

雷絡憤怒地打斷了他的話。

“等你他媽察覺到的時候,恐怕我們都已經被你玩死了,瘋鼠那邊本來就不好擺平,要是現在的事被鐵老板知道,之前談好的條件就全作廢了,我們至少要丟掉四個市的地盤!得了,如果你的屁話就那麽多的話,現在就可以收拾行李滾回老家了。”

小北聞言急忙站起來。

“司令,或許情況不至於壞到這種程度,興許是個機會也說不好。”

話一出口,所有軍官都驚訝的看著這個新入夥不久的家夥,被他近乎胡說八道的話給嚇了一跳。

雷絡眯起眼睛看著小北。

“哦,機會?有意思,說說看。”

現在小北心裏已經快把龍方他們恨出一個窟窿,這幫該死的王八蛋真是無時不刻在給自己添堵,要是他們立刻從隊伍裏消失,自己肯定會舒服不少。

小北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開口說道。

“龍方他們的行為雖然惡劣,但是卻在某種意義上能帶給新營的人一種錯覺,一種‘凶鷹內心裏還是支持新營’,‘凶鷹比瘋鼠更值得信任’的錯覺,這點非常適合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