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鐵的手鐵的心(1)

說實話,馮祚有種快嚇尿出來的感覺。

從加入瘋鼠那一個小時開始,鐵老板就用他極端狂暴和凶殘的作風,一遍遍刷新著馮祚認識的上限,所以,對於鐵老板,馮祚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畏懼,就連平時看見他都是遠遠繞道走的。

可是沒辦法,誰叫鐵老板是老板呢,馮祚就算心裏有一萬個不情願還是得一路小跑衝過去,生怕動作慢了惹得鐵老板大發雷霆。

“好吧,小子,從剛才開始,我就看你有一肚子想法,到底是什麽東西,說出來讓老子樂嗬一下。”

鐵老板咧開嘴,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

麵對麵站著馮祚才發現鐵老板並不算特別高大,最多也就比他高三分之一個頭,可是,他的氣勢卻就像是巨峰,就像是高山,居高臨下,蔑視著一切,相比之下,馮祚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卑微的小石子。

“報告老板,什麽都沒有。”

“別瞎說了,我又不是傻子。”

“真的沒有,老板,我什麽都沒有想。”

“切,胡扯。”

“老板,我發誓完全沒有。”

鐵老板的大手突然像鉗子一樣,“啪”的一聲按在馮祚的腦袋上,把他直接拽到自己麵前,馮祚腦袋劇痛,感覺自己頭蓋骨都要裂開了。

“聽著,小子,從現在開始,你要是再說一下‘沒有’,我就往你臉上來一下,多說多得,隨便你開心,”鐵老板麵部猙獰,把砂鍋大的拳頭在馮祚鼻尖下晃了晃,“現在告訴我,你的小腦袋瓜裏到底想得是什麽?”

馮祚嚇得魂飛天外,隻好結結巴巴說出來:

“是………..是,關於這次作戰的,我們好像有點莽撞………..”

“明明掌握的情報很有限,完全支撐不起戰術判斷,可是我竟然還如此集中的使用部隊,甚至在其他路口連個偵察哨都沒有派,簡直就就像瘋子一樣,你就是這樣想的是嗎?”

“是是是……….不不對,最後一句我完全沒想過!”

雖然和馮祚的想法有些出入,但是這時候他隻能拚命點頭了。

鐵老板臉上的笑意更深,似乎對於猜中了手下的小心思感到非常開心,突然,他向苦哥一招手道。

“好了,苦哥,這小子這次先跟著我了,你自己去隨便找個裝填手,來人,拿家夥來。”

苦哥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咒罵,不過,他的抗議顯然完全被鐵老板無視了,下一秒鍾,一把纏著兩個副加彈匣的AEK973步槍打著旋飛過來,鐵老板接住槍就往馮祚壞裏一丟。

“走,跟我來,好好看著點,待會兒有東西考你。”

馮祚立刻比剛才更慌了,這是他以前的班主任經常說的一句話,這位處於更年期的老女人隻要心情不好,想找個出氣筒,就會直接點名馮祚回答問題,基本上每次馮祚都不會讓她失望,差生往往都是大汗淋漓地站在原地發呆,盡情承受著她的嗬斥和痛罵。

而在鐵老板手下,回答不出問題肯定不是罵兩句了事的。

V仔悄悄用胳膊肘頂了馮祚兩下,衝著他擠擠眼睛。

“唉唉唉,厲害啊老哥,竟然和老板的心思想到一塊兒去了,而且質疑老板還沒被打死,看來老板挺欣賞你來著。”

馮祚苦笑兩聲,埋頭跟著鐵老板走了。

陣地很快構築完成,隻是很簡單的單兵工事而已,每個人都安靜地蹲在裏麵,就像是冬眠的鼴鼠,鐵老板和馮祚趴在一個坑裏,一起往一隊消失的方向觀望。

“二十分鍾了,應該快了。”

鐵老板突然從牙縫裏冷嗖嗖地擠出一句,讓馮祚有點疑惑。

“什麽快了?”

鐵老板扭頭瞄了他一眼,仿佛這才注意到身邊有個人。。

“小子,現在我提個問題,我們這一仗是該怎麽打?”

終於來了。

馮祚的心髒一下收緊了,他在頭腦裏把已經分析過無數遍的畫麵和語言重新再過了一遍,把多餘的沒用的部分徹底去掉,盡可能把語言表達精確一些。

“沒有二線陣地配置,沒有加固工事,而且弟兄們都在輕裝……….我覺得這次我們是要打一場伏擊戰,用一隊把敵軍勾引過來,然後我們隱蔽在這兒,在適當時候直接發起攻擊。”

說完,馮祚就把嘴巴閉緊了,然後忐忑不安的盯著鐵老板,等待他的評價。

鐵老板的眉毛輕輕上挑了一下,從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似乎這個回答讓他吃的不是很爽。

“馬馬虎虎,有合理理由也有合理推理,勉強算你答對了吧……..但是太保守了,如果是一名軍官的話絕對不應該這樣回答,你可以對我們的兵力比提出質疑,也可以對敵軍的動向做判斷,如果他們的行軍路線變動了,我們所處的位置能做什麽,如果政府軍插手進來,我們又可以起到什麽作用,關於這些我一個字都沒聽到。”

“可是,這方麵的情報我完全沒有,沒有合理依據,我不能………”

“合理合理合理,整天講合理,去你的鬼,不就是害怕擔責任,不敢踩雷嗎,所以你的中樞神經就他媽像僵屍一樣,連跳都不會跳一下,”鐵老板突然暴怒起來,劈頭蓋臉把馮祚一通臭罵,“聽著,小子,下次我希望聽到不一樣一些的回複,這是死命令。”

馮祚剛放下去的心又提起來了。

什麽鬼,還有下次,這不是要他得心髒病嗎?

至於挨罵,那倒是小事,反正他已經習慣了。

“砰”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槍響,緊接著就是零星散碎的一連串槍響。

開始了。

所有瘋鼠雇傭兵都緊張起來,紛紛把武器頂開了保險,從掩體移動到最前沿,向槍響方向張望。

僅僅十幾分鍾後,槍聲變得密集了起來,猶如狂風暴雨,一秒鍾都沒停歇過,機槍加入了戰團,以高速點射和連射傾瀉著火舌,手雷爆炸閃光猶如信標點一樣,一團團在密林中急促閃爍著,迅速向伏擊陣地方向進逼。

原本清澈的晚風染上了濃重的硝煙味,沉重壓抑的黑暗一點點被火光撕裂,逐漸變得炙熱起來。

“來了。”

不知道是誰輕輕喊了一聲,隻見在夜視儀的有效觀察距離極限上,兩團人影一邊不停開槍,一邊向這邊跑過來。

怎麽是兩隊人?

馮祚大惑不解,眯起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終於發現了原因。

豬頭帶著人馬跑在最前麵,別看這家夥體型肥胖,可是跑起來速度卻是賊快,一群彪形大漢都沒跑過他,而離他們超過四百米遠的位置則是新兵們,他們被敵軍牢牢粘住了,跑一百幾十米就被迫停下來還擊,暫時將敵軍打退,然後拔腿繼續跑。

這樣當然跑不快,而且情況越來越危險。

很快,有人開始受傷倒地,身邊的同伴立刻撲上來把人扶起繼續跑,但是這樣無疑拖慢了整個隊伍的行動,讓速度變得越來越慢。

黑壓壓的叛軍士兵猶如潮水般從密林裏衝出來,這些家夥沒有夜視儀,就舉著手電筒,揮著步槍,一邊大吼大叫一邊衝鋒,密集的火力壓得新兵們幾乎無法行動。

“媽的,死的活的都別撂下,要帶他們回家!”

丁哥的吼叫聲蓋過了戰場上的槍炮轟鳴,這家夥就像是蘭博一樣,卷起袖子,抱著一挺老式M53機槍對準追來的叛軍瘋狂掃射,從口袋裏抽出手雷就往他們頭上扔,他一個人的火力竟然比十幾個人都要猛。

“嘖嘖,挺不錯的戰場指揮官,就是天真的態度需要修正一下。”

鐵老板發出陰森森的冷笑聲。

突然,鐵老板站起來,對著無線電話筒低吼道:

“開始行動!”

此時,興奮到上頭的叛軍已經追到伏擊圈內,突然變窄的道路將叛軍的隊伍大大拉長了。突然,猛烈的機槍火力從山丘山劈頭蓋麵砸下來,一大片一大片的叛軍被擊倒了,緊接著就是雨點般的手榴彈,接連在叛軍人群最密集的位置炸開了花,從彈體內迸射出的上百枚鋼珠輕易穿透的人體,數不清的叛軍立刻血肉橫飛,當場斃命。

“弟兄們,上啊,幹掉他們!”

鐵老板大吼著,揮動手裏的81式自動步槍跳起來,第一個衝下了山丘,黑暗中響起了警衛隊士兵們高昂的回應聲,他們也端起自己手裏的武器,緊緊跟著鐵老板衝下了山,馮祚在混亂中也被卷下了山,昏頭昏腦地跟著跑起來。

叛軍的隊伍立刻被打垮了,斷成了兩截,而正在逃跑的豬頭他們也立刻轉過身來全力反撲,把手裏能找到的所有火力一起對準叛軍的前鋒隊傾瀉過去,被兩處火力交叉打擊的叛軍前鋒立刻崩潰,至少三十名叛軍被當場打死,其餘的部分潰散成零星小部分,四散逃進森林裏。

可是叛軍的數量優勢依然很大,至少還有六百人以上數量,遠遠超過了瘋鼠兵團。因為這幫家夥沒有夜視器材,後麵的部隊根本看不清前方發生了什麽,還在一個勁往伏擊圈裏湧,很快伏擊圈裏黑壓壓地充滿了人頭和不斷胡亂噴火的槍械。

“砰砰砰”

馮祚一邊奔跑著,一邊不斷扣動著扳機發射子彈,很快他就打光了一個彈匣,他手忙腳亂地又頂上了旁邊的備用彈匣。

人實在是太多了,到處亂竄,這也搞得馮祚幾乎不知道該向誰瞄準才好,整個夜視儀視野裏全是亂晃的影子,亂飛來的子彈從身邊“簌簌”擦過,讓他心裏的恐懼和焦躁逐漸膨脹起來。

馮祚幾乎想要大吼大叫,然後打開連發機構瘋狂掃射一通,把對麵的敵人全殺了。

“忍住,給我忍住,還不是時候。”

馮祚緊緊咬著牙關,把伸到機匣邊的手指用力壓回來,轉而舉起自動步槍快速打出單發點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