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談判
第一眼見到柴可夫斯基的時候，所有人估計都會被他的模樣搞暈。
明明是條出身蠻荒之地的西伯利亞大漢，再加上指揮著一群世界上鼎鼎有名的強悍雇傭兵，按理說他是個怎麽凶暴的人都不奇怪。可是這位白裔雇傭兵團首領說話卻永遠是聲調平和，談吐文質彬彬，極少動怒。打扮上，他除了作戰外幾乎不穿軍裝，整天西裝筆挺，一絲不苟的打著領帶，戴著精致的卡西歐表，皮鞋每時每刻都擦得錚亮，喜愛茶葉遠遠勝過烈酒，甚至連煙都不碰。
柴可夫斯基隨身隻帶了一個留著白金色短發的女孩作為護衛，可是麵對周圍一大幫殺氣騰騰的瘋鼠雇傭兵，他依然顯得舉止淡定從容。
“謝謝。”
柴可夫斯基有禮貌的謝過了馮祚端上來的茶水，並掏出五十美金作為小費遞過去，馮祚從沒見過那麽客客氣氣的老大，一時傻眼了，也不知道該不該接。
“收下吧，這家夥就喜歡裝腔作勢這一套。”
鐵老板斜眼瞄著柴可夫斯基，他手裏握著瓶伏特加白酒灌個不停，好像是要把自己和這個男人區分開一樣。
金發女孩看馮祚還是猶猶豫豫沒有動手，不耐煩了起來，奪過鈔票就重重拍在馮祚胸口上，這力道可是相當剛猛，差點把他打吐了血。
“隻是最基本的禮貌而已，”柴可夫斯基淡淡道，“有時候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千年文明古國裏會孕育出你這樣的混蛋。”
“哼，去你媽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這兒有很多活要忙，沒空陪你扯淡。”
“還真是熱情的待客方式，怎麽說去年在克裏米亞你也打死了我七八個弟兄，竟然還一點也沒表示。”柴可夫斯基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
鐵老板的眼神銳利了起來，突然他爆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我說你這混球怎麽會突然想起來上我這兒聊天，原來他媽的是來搞事的！”
話音未落，鐵老板把酒瓶丟在地上，一腳踩了個粉碎，立刻酒香味就向四周飄散開。
“威脅老子，你以為帶了那麽多人堵在外麵老子就會怕你了，信不信老子現在就能搞死你！”
房裏裏的氣氛一下緊張了起來，夥計們悄悄把手裏的槍械都抬高了一些，金發女孩立刻上前一步，擋在柴可夫斯基麵前。
柴可夫斯基的神色卻絲毫未變，他端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
“放心，那隻是防備政府軍的人馬而已，我來這兒隻是交涉，沒有戰鬥的意思。是你先破壞規矩的，陳鐵，我什麽都沒向外麵透露出去，可是吃了個悶虧，你要是覺得這樣心安理得，我也不說什麽了。”
鐵老板的眉頭皺起來。
“說吧，你要多少錢，還是看上我的哪個基地了？”
“都不需要，隻是想請你把剛虜獲的IE雇傭兵團的活人，死人和裝備交給我們，這樣我們兩家算是兩清了，這事我就不提了。”
鐵老板怔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哦，我聽說，最近你們政府和猶太佬私下裏接觸不少，敢問你這是得到了哪位大佬的授意？”
柴可夫斯基淡淡道。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從來不問這種東西，有時候知道得越多，越不利於身體健康。”
“是嗎，倒是很符合看門狗的做派。”
鐵老板冷笑道。
“滾吧，待會兒我就把人送出來。”
“是人和裝備。”
柴可夫斯基糾正道。
兩人起身離去。鐵老板緊緊盯著他們的背影，突然伸手招了招，叫來了豬頭。
“媽的，狗雜種們來得很真快，飛機是坐不成了，但是也不能讓那些雜種太得意……….你帶幾個人去俘虜營，挑大筋，廢了他們一隻手腳，我要讓他們回去也永遠無法變回戰鬥人員。。”
“老板，這………..沒問題吧？剛剛柴可夫斯基那家夥不是說………..”
“柴可夫斯基隻說要活的，那就給他活的，其他的反正我也沒做保證。另外，留一套完好的那個什麽什麽勇士裝具下來，要是柴可夫斯基問起來，就告訴他是跟死人一起燒成灰了，或者被炸得稀巴爛了，麵子已經給足他了，料這家夥也不敢怎麽樣。”
鐵老板說著像流氓一樣的話，可是馮祚有些奇怪，為什麽鐵老板沒在談判時強硬起來？這可不像他的作風。
後來，馮祚才從豬頭那兒得到事情的完整起因經過。
“去年克裏米亞事件，說是民眾自發起義脫離舊政府統治，但是原因嘛，你懂的。本來整件事和瘋鼠的關係不大，但是毛子第一批襲擊目標就包括克裏米亞重要工業單位的大海船廠，那兒還造著為中國生產的大型氣墊船，要是被毛子收進手裏就麻煩了，不是永遠拿不回來就是要多交幾倍的錢，老板一急之下馬上調來一個小隊在船廠布防，先是打垮了毛子一個正規連隊，殺死二三十人，接著又和隨後趕到的‘葉塞河’兵團激烈交火，打得一塌糊塗。”
“本來這事是沒什麽的，雇傭兵因為任務和各種派係發生衝突甚至戰爭都是家常便飯一樣的事，但是關鍵在於鐵老板並沒有接到任何雇主的任務，這完全是他自發的行為，而且是為了保衛政府的財產，這事情整個就變味了，搞得像我們身後已經有政府勢力一樣。要知道，特別是那些小國雇主，雖然隔三差五請雇傭兵幫忙，可是從骨子裏來說，對我們這些外國人是很警惕的，就怕我們身後站著什麽政治勢力，借雇傭兵的幌子達到某種目的。”
“葉塞河和IE，是已經抱定了政府大腿吃飯了，而且他們傍上的都是有錢的主，自然不用在乎外人臉色。可是瘋鼠就不一樣了，完全是靠自立根生發展的，要是這事傳開了，也不知道會損失多少訂單。”
豬頭最後用一聲長歎終結了交代。
“唉，說來說去，就是老板自己的鍋，他死活都放不下‘中國士兵’的身份，要是我，才不會去管這種屁事，撈不到好處還惹得一身腥。”
馮祚忍不住問道。
“可是老板明明做了那麽多，為什麽我感覺政府還是對老板各種不滿？”
豬頭冷笑道。
“你要記住一點小子，這世界上從來沒有誰規定過，付出就一定會有感恩………….老板做得再多又怎麽樣，隻要他一天掌控著瘋鼠這個龐然大物，他就永遠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位置越在上麵的人就骨子裏的人性基因就越少，那些冷血生物眼裏隻有利益。”
二十多分鍾後，一個個不是昏迷，就是哼哼唧唧，隻剩下半條命的俘虜被抬了出來，接著就是死人，那些七扭八歪的屍體和他們的裝備混在一起，好像一堆堆古怪的垃圾。
K先生從望遠鏡裏看著這一切，他覺得自己的手因為憤怒和痛苦禁不住微微發抖。
說是IE雇傭兵團的直屬部隊，但是實際上是國防部下重金建設的試驗部隊，為的是給下一代士兵係統探路。因為高度機密性，隻編製了兩個小隊，經過近兩年在世界各地的苦戰，好不容易才形成了人與係統的初步磨合，可以說，每個人都是寶貴的經驗資料。
可是，現在僅僅一戰就搭進去了一個小隊，而且不用仔細檢查，從俘虜不正常扭曲的手腳K先生就能看出來，人已經被瘋鼠下手弄廢了，僅僅隻是活著而已，再也沒有作為士兵的價值了。
“多謝柴可夫斯基先生幫忙，我一定會在報告上寫明此事的。”K先生向一旁的柴可夫斯基道謝。
“不客氣，我隻是聽命行事而已。”
“那關於瘋鼠的最後解決方案，不知道貴兵團………..”
“交給布哈林將軍決定，隻要有命令，葉塞河自然會行動的。”
“好的，我明白了。”
K先生匆匆跳下吉普車，去接收殘兵敗將了。此時，柴可夫斯基身後一直黑著臉的金發女孩重重哼了一聲。
“有什麽想法就說吧，安娜。”
“沒什麽，隻是挺好奇，最注重風度的司令官先生，什麽時候也能麵不該色的做出違反約定這種不紳士的事了？”
“我隻是說，‘我’不提而已，至於摩薩德會怎麽樣，我管不著。”
“這算是詭辯吧。”
“隻是在政府命令和我個人的底線之間做一下折中而已，”柴可夫斯基平靜道，“就我個人而言，我還挺欽佩陳鐵的所作所為。”
安娜的聲音突然變得暴躁起來，她重重跺腳道。
“命令命令，整天都是命令，我們都快變成那些高層手下的機器人了！”
“不管怎麽樣，機器人總比死人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