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還是半蹲的姿勢,膝蓋並沒有著地,如此整個身體的著力點就在前腳掌上,因此不到一刻鍾,她的身體就開始抖個不停,手上和頭上的茶碗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水也濺得更厲害。【更多精彩小說請訪問www.wuruo.com】

天歌整張臉都濕透了,水珠順著她優美的下巴滴落在地,再加上早已僵硬的脖子,淋濕的肩頭,看起來別提多狼狽了。

鄭嬤嬤低垂著眼毫無情緒地一遍一遍地念著《女誡》,內室外室都靜得出奇,隻能聽到那茶碗碰撞的聲音,就連之前挨了鞭子的宮女都漸漸停止了抽泣。

天歌使勁咬著下唇,有了之前的教訓,她絕對相信隻要她敢讓一個茶碗掉落,外麵的宮女真的會每人挨上十鞭子,三隻碗就是三十鞭子,那是會死人的。

她雖秉持有仇必報的原則,卻更不願意虧欠別人,這些人已經被她連累得夠多了。

外室,袁融和李信死死拉住李侍衛,才阻止他闖進去,透過屏風,他們都能看到那個半蹲在地上的瘦弱身影有多辛苦,可是坐在矮塌上的南宮焰卻始終沒有動靜。

李侍衛看得雙眼通紅,膝蓋一軟“噗通”跪倒在地,一下一下地對著內室磕頭,很快額頭就紅了一片。

又過了一刻鍾左右,南宮焰才把看向遠方的目光收回來,示意鄭嬤嬤停下來,問天歌:“公主可知錯在了哪裏?”

天歌嘴唇一顫,兩隻酸沉的手使勁抓住水碗邊沿,掙紮片刻,她決定妥協,因為現在還不到半個小時,再這麽下去她肯定堅持不了一個時辰,就算是為外麵三十個宮人,她也不能一直和南宮焰作對。

抬起沉重的眼簾,她靜靜地與南宮焰對視,半晌才輕輕道:“天歌知錯,還請王爺寬恕。”

南宮焰:“敢問公主錯在哪裏?”

天歌呼吸一滯,如果不是外麵還有三十個宮人,她真想把水碗重重砸到南宮焰臉上,她倒要看看那張恍若天人的臉會不會出現裂痕。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無比平靜道:“天歌不該說門口那番話,天歌既然要嫁給千騎國大王就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不該動改嫁的念頭,若真到了父死子繼那一步,天歌便是一頭撞死,也絕不能毀了月升國的名聲。”

刹那間,整個房間裏無論內室還是外室都落針可聞,南宮焰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在他看來這小東西就是故意來氣他的,自己的心意難道還不明顯嗎,她到底是真沒感受到,還是故意裝傻?

“好,好,公主這才是貞潔烈婦的典範,既然如此,鄭嬤嬤就繼續吧!”

天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有說錯什麽嗎?

眼看鄭嬤嬤的“緊箍咒”又要開始,她急切道:“王爺到底是什麽意思,還請說明!”

南宮焰卻惱羞成怒道:“在本王看來,公主的悟性還不夠,鄭嬤嬤繼續吧!”

天歌咬緊了牙關,敢怒不敢言。

將這段話聽得清清楚楚的袁融和李信兩人無奈極了,自家王爺也太別扭了,明明就是動了心還不願主動承認,偏要對方先出口。偏偏天歌又是個遲鈍的,一心以為南宮焰是故意為難她,這樣的兩人怎麽可能走到一起?

李信向袁融眨眨眼,要不要提醒一下公主?

後者沉吟片刻,搖搖頭,主子間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為好,隻是苦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

如此這般,天歌也不再寄希望於南宮焰能大發慈悲,她算是看透了,這人純粹就是想要折磨她,想看她服軟,可笑的是,她竟然還願意相信他,現在卻反過來被羞辱了一番。

天歌臉色漲紅,憋著一口氣硬挺著,不僅身體受折磨,耳邊還要承受《女誡》的精神折磨,如此她倒是希望自己挨的是頓鞭子。

南宮焰雙眼赤紅,雖不想去看那氣人的小混蛋,但餘光卻忍不住往她身上瞟,眼看著她挺過了一刻鍾又一刻鍾,身體劇烈顫抖不已,可就是不再說一句求饒的話,心裏不禁又驚又怕,有心想縮短時間,可想到室內室外三十多人都在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把自己架在了架子上烤,內心煎熬不已。

眼看大半個時辰已經度過,碗裏的水所剩無幾,天歌頭上身上開始冒出一層又一層的汗水,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明顯撐不了多久。

南宮焰越來越坐立不安,簡直如坐針氈,正覺騎虎難下,就聽外麵袁融道:“王爺,晚飯時辰到了,可要用飯?”

南宮焰猛然站起來,不敢去看那臉色煞白的小人兒,疾速走出內室,臨到門口說了一句:“今天就到這裏,傳飯吧!”

話音落下,他本以為天歌會立刻丟掉頭上手上的茶碗,可是他一直走到門外,也沒有聽到特別的聲音,不由回頭去看,卻見鄭嬤嬤將三隻碗移走之後,天歌還保持著頂碗的姿勢,明顯是骨骼都僵住了,完全沒有辦法動作。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道身影迅疾地閃過去,一把將天歌從地上抱到矮塌上,滿眼心疼地望著她。

南宮焰雙眼被這一幕刺得生疼,想都沒想便冷聲道:“李侍衛,公主的閨房豈是你能進的?”

正準備為天歌揉手的李侍衛背影一僵,紅著眼退出門外,好在鄭嬤嬤立刻招來四個宮女,分別為天歌揉手揉腿。

南宮焰最後看了一眼,匆匆離開這裏,怎麽看都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當晚,天歌吃了兩碗飯,南宮焰卻粒米未食,天歌吃飽後沒多久就沉沉地睡了過去,南宮焰卻輾轉反側半宿。

九月底,千騎國已經很冷,天歌夜裏正覺得冷,就發現旁邊有個暖爐靠了過來,她沒有多想就立刻纏了上去。隱隱約約聽到一聲低歎,那火爐頓時與她貼得更近了……

天歌睡醒的時候覺得異常滿足,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夜裏總有蚊子在她耳邊嗡嗡作響,還不停地叮她的臉頰和耳朵。

等鄭嬤嬤派人來服侍的時候,她道:“嬤嬤,天都這麽冷了,怎麽這裏還有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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