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翰將自己的姿態擺得很低,從頭到尾都是自稱“在下”,身為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實在難得。【全文字閱讀】

天歌故作沉吟,假裝思考了片刻,方道:“那要看五皇子想讓草民做什麽了?”

如果她真的隻是個遊醫,且以女子身份行走在外的確有諸多不便,她的確可以向皇上要賞賜,可也正如南宮翰所言,事有大小,慶隆帝日理萬機不可能事事滿足她的要求,所以南宮翰的條件其實還是很誘人的。

可惜,她並不是真正的遊醫。

南宮翰不知她所想,在南宮翰眼中上麵坐著的不過是個男裝打扮的女大夫,年齡瞧著也不大,可是想到臨死之前藍貴妃痛苦的樣子,他身為人子就不能不為生母報這個仇,因此他忽略了上麵這人的年齡和身份,低聲下氣地來求。

“父皇讓神醫救的那位洛小姐,與在下有殺母之仇,請神醫助我一臂之力!”

“你想讓我幫你報仇?”天歌故作驚詫,當即就拒絕道:“五皇子,恕草民不能答應。”

南宮翰道:“那就請神醫能夠袖手旁觀,即便不能相幫,也請不要救活她。”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給洛琳下的毒,南宮翰都打心眼兒裏感謝他,他已經聽說了,太醫們束手無策,現在慶隆帝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天歌身上。

然而,天歌依然搖頭:“所謂醫者父母心,草民身為大夫,怎麽能見死不救呢?”

這話一出,位於半空中的赤練將軍首先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一臉玩味的表情,可惜沒人看得見。

其實不僅是他,就連說著話的天歌都暗暗唾棄。

呸!她才沒洛琳這樣的女兒,洛琳就是一條毒蛇,她可不想去做故事裏的農夫,她可以肯定,隻要洛琳還活著一天,他們之間的恩怨就不會消散。

不過,她一個人就能完成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南宮翰摻和進來,所以她拒絕得十分堅定。

南宮翰卻不死心,他試圖再勸,卻見天歌擺擺手道:“五皇子,恕草民直言,當日你去求見陛下說要見洛琳一麵,草民正好在場。”

南宮翰麵部表情,不知道他要說什麽。

天歌端起手邊的茶杯,一下一下地用杯蓋撩著茶霧,長脻低垂,說出來的話卻直戳心窩子:“當時陛下的反應草民沒有忘記,雖然不知道你與陛下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不過陛下對你卻滿懷氣憤是有目共睹的。接下來你不顧陛下的心意在禦書房門外跪了幾天幾夜,試圖威脅陛下答應你的要求,但陛下一直沒有回應。”

南宮翰眸子黑沉,再不複以往的溫潤:“神醫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天歌輕輕啜了一口茶,繼續不急不緩道:“你說如果我幫你,你就願意盡全力滿足我的要求,可是,試問一個失去陛下寵愛的皇子擁有的權力又有多大呢?甚至我還要冒著被皇上發現的危險,隨時有可能掉腦袋,這筆生意的投資與回報率根本不成正比,你覺得劃算嗎?”

南宮焰一時啞然,等明白天歌話中的意思時臉色瞬間漲紅,來時的冷峭鋒利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惱羞成怒。如果不是他眼下有求於人,他怕是早就暴跳如雷。

然而他心裏明白,天歌說的沒錯,幫他所冒的風險太大,而他的回報可能寥寥無幾,甚至隨著他日後在慶隆帝心中的地位越來越低,手中的權力越來越小,他所能做的也就越來越有限。

輕笑一聲,天歌並沒有什麽嘲諷他的意思,她說的是事實,而南宮翰明顯太過急於報仇,不懂韜光養晦的道理。

自己急於報仇是因為發現了慶隆帝對洛琳別有目的,再加上他們一家即將離京,報仇之事勢在必行,可是南宮翰這麽急是為了什麽?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草民奉勸殿下一句,隻有站穩了腳跟才有拿劍的資格。”到這,天歌就再也不願多說一句,她身為一個外人,還是個山野郎中,今天的話著實多了點。

而她這番話的確引來了南宮翰的側目,要說他平時也是踏踏實實的,如果不是藍玥詩暗中謀劃,他或許根本沒有奪位的心思,畢竟他各方麵都比不上兩個兄長,日後做個閑散王爺對繼位者也沒有威脅。

然而,他原本臆想中的安生日子被徹底打破了,眼下正麵臨著失去慶隆帝寵信的危機,如果再一意孤行堅持報仇,他往後的日子恐怕就真的很閑了。

茫茫然地走出去,南宮翰隻覺心中失去了方向。

看著那道越走越遠的身影,天歌沒有再多想,原本她也有過和南宮翰結盟的想法,沒想到洛琳突然中毒給了自己接近她的機會,那麽南宮翰自然就成了棄子,事實證明南宮翰因為藍貴妃的去世一下子成了無頭蒼蠅,完全亂了方寸,作為盟友來說的確不是個好的選擇。

又過了片刻,剛剛躲出去的小太監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像內張望,天歌見此,也沒了折騰他的興趣,指著籠子裏的五條蛇道:“把它們的蛇膽剝出來,全部搗碎了與藥粉和在一起。”

小太監一聽這比讓他給蛇喂藥簡單多了,大喜過望地找來一把刀子就要剖蛇膽。

天歌瞅了眼他興奮的目光,叮囑道:“小心點,可別戳破了!”

小太監連連答應著,盡管還是害怕,到底還是鼓足勇氣,眼疾手快地捉住竄得最高的響尾蛇,左手手指使勁捏著它的七寸之處,右手刀鋒一轉刺了進去,很快一枚青紫色的蛇膽就被完完整整地剖了出來。

有了第一次,接下來就簡單多了,小太監一連又剖了三枚蛇膽,輪到眼鏡蛇的時候,大意之下失手,被那兩顆毒牙刺進了手腕之中,他疼得“嗷”地一聲,一把將那蛇甩開,竟是直直飛向天歌的方向。

剛剛中了毒整個手腕已經烏青的小太監見此,嗷嗷叫的聲音頓了一下,他眼中飛快地閃過一道異光,麵上甚至出現了興奮和期待的光芒,明顯在等著天歌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