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藍玥詩,慶隆帝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天歌知道自己說了讓慶隆帝不開心的話,不過她仍正色道:“茲事體大,兒臣雖自以為不會輕易被人認出,但還是要聽聽陛下的意見,畢竟身在其中,難免有所疏忽。”

此事萬一被戳穿到底有多嚴重,沒有人比慶隆帝更加清楚,所以他立刻拋開藍玥詩的事,回想當初第一次見到“喬念梓”時她的模樣,再與天歌對比一下,他方平心靜氣道:“就第一眼印象來看,洛琳易容成的喬念梓因為與你容貌相似,所以朕當時就起了疑心,再加上她皮膚白得透明十分不正常,朕立刻就讓人去核實她的身份。可惜無涯神醫已逝,西疆王留下的人多年來也是第一次見到她,而她又的確身懷西疆王的身份令牌,實在查不出什麽朕不得已才接受她的說法。至於你,朕不得不說你的偽裝很成功,從你身上朕絲毫沒有看到之前的影子,麵色也不像喬念梓的病態,朕很好奇你是怎麽做到的?”

天歌聽到這心就放下了大半,既然那麽多熟悉她的人都沒把她認出來,那些素未謀麵的人就更不足為慮了。

對於慶隆帝的問話,她並沒有回答,而是用偽裝後的聲音道:“既然陛下覺得沒問題,請允許草民去拜訪遠道而來的貴客。”

慶隆帝想了想,站起身:“朕和你一道去。”

天歌立刻讓開身,錯開三步跟在後麵,並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她現在隻是個沒有身份的遊醫,一定不能壞了規矩。

林總管和張大統領跟在後麵,一行人尚未走出禦書房,就見一個小太監來報:“陛下,五皇子求見。”

南宮翰?

天歌一愣,打從藍玥詩毒發身亡,南宮翰就一直在處理她的後事,許久沒有露過麵,今天怎麽突然來了?

可惜慶隆帝還在氣頭上,並把對藍玥詩的憤怒多多少少轉移到了南宮翰身上,他臉色一沉,不悅道:“告訴他,若沒有要事就回去吧,朕不想見他。”

天歌抬頭窺了一眼慶隆帝的神情,這位陛下對子女算起來還是很寬容的,如今會這麽對南宮翰,可見是真的恨透了藍玥詩。

那小太監得了吩咐,又看出慶隆帝心情不佳,不敢多言立刻跑出去回話了。

一行人往蘭芷宮的方向走去,剛離開禦書房的範圍,眾人就見南宮翰正站在前麵不遠處望著慶隆帝。

慶隆帝眉頭一皺,見南宮翰上前來給他行禮,沉聲道:“不是叫你回去了,把朕的話當耳旁風嗎?”

短短數日,南宮翰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圈兒,他跪在慶隆帝麵前,滿臉憔悴:“父皇,兒臣有事相求。”

慶隆帝實在不想看到他,抬腳就要走開。

南宮翰往前一撲,使勁抱住慶隆帝的腿哀求道:“父皇,兒臣想去見一見洛琳,求父皇成全!”

慶隆帝忍無可忍,一腳將人踹開,氣急敗壞道:“怎麽,你這是要找她報仇?朕已經將她關了起來,要怎麽處置也是朕說了算,你也想忤逆朕不成?”

天歌聞言眉頭微皺,這麽多天了,慶隆帝一直不願意審判洛琳,這也太奇怪了。

南宮翰雙眼紅腫,沒有血色的嘴唇顫抖著道:“她毒害了母妃,兒臣想見見她都不行嗎?父皇並沒有將人收入監牢,反而好吃好喝地對待,兒臣實在弄不清父皇的心思,父皇這是打算放過她嗎?”

“放肆!”慶隆帝勃然大怒,他本就在對待洛琳的事上心有不甘,可又能怎麽辦呢?如果可以,自己早就把她殺了,偏偏她身份特殊,現在自己反而要想辦法討好她,難道他不憋屈嗎?結果這臭小子還哪壺不開提哪壺!

慶隆帝怒不可遏,指著南宮翰破口大罵:“朕做事什麽時候需要你同意了,還是說你和你母妃一樣,都想取代朕啊?”

慶隆帝這話一落地,在場所有人都立刻垂下了頭,這話慶隆帝能說,他們可不敢聽啊!

南宮翰更是被罵懵了,他狗血淋頭地跪在那裏,耷拉著腦袋一臉的呆滯。

慶隆帝罵完之後也知道自己衝動了,但氣仍然沒有消,一甩袖氣哼哼地走了。

天歌等人連忙跟上,隻南宮翰還跪在那裏,看起來十分狼狽。

望著大步走在前方的慶隆帝,天歌心想,原來洛琳比她想象的過得還要好,如果不是聽南宮翰這麽說,她還真不知道。

慶隆帝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他不是那種不顧大局的人,可在對待洛琳這件事上實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天歌回頭遠遠地看了一眼仍舊跪在那裏的南宮翰,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暗道,等眼前的事情忙完之後,洛琳的事一定要解決,否則恐怕會有變故。

然而,事情遠沒有天歌想象的那麽簡單,在見到那位白袍大醫師的時候,天歌就有了一種預感。

那種高高在上深不可測的神秘威壓,令天歌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同時那顆沉迷於醫術的心正在慢慢變得狂熱,她突然有種感覺,通過這位白袍大醫師一定能夠了解到更高深的醫術,甚至接觸到最上等的醫術。

當慶隆帝把天歌介紹給白袍大醫師和赤練等人的時候,上麵坐著的八個人幾乎同時把目光投向了天歌。

天歌做出一副恭敬無比的姿態,同時心驚地發現,慶隆帝和林總管麵對這些人的時候有一種很明顯的謙恭之態,反觀上座八人,對此更像是習以為常,並非故意為之的倨傲和高高在上。

天歌以為,正是這種習以為常才更可怕。

難道以往慶隆帝在麵對他們的時候也是如此,甚至一直如此?

這種認知,讓天歌想起慶隆帝提起這些人時的敬畏之色,心不由微微一顫,神態舉止頓時更加謹慎了。

“研華醫者,你給貴國國主所用的藥方老夫已經研究過,恕老夫直言,這些藥方並不能達到很好的驅毒效果,而據國主所言,當時他已中毒至深,敢問你還用了別的什麽方法?”白袍大醫師毫不客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