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隆帝仿佛根本沒有看到那夫妻二人的反應,神清氣爽地就讓林總管把詔書拿來準備親自寫。

意識到慶隆帝不是在開玩笑,南宮焰拉著天歌就往外走:“半個月後我們就會離京,皇位誰愛坐誰坐,但是不要打我的主意!”

慶隆帝手上一頓,一個墨點在明黃詔書上慢慢洇開。

等兩人走遠,慶隆帝才頭痛地看向林總管:“你說,這個皇帝他不當誰當,難道等那些還在穿開襠褲的奶娃娃長大嗎?”

林總管默然,慶隆帝的孩子之所以出現這種青黃不接的情況,正是王皇後和藍貴妃聯手的結果,南宮焰在柔妃去世之後便被安逸侯帶去江南教養,再回來已經能夠獨當一麵,這才免遭那二位毒手。

王皇後也曾想過對付南宮翰,可惜藍玥詩通過王皇後身邊的宮女把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這二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主理六宮,一個暗中蟄伏,誰也動不了誰,直到她們覺得再出生的皇子對自己的孩子造不成威脅了,才允許他們出生。

這也正是為什麽慶隆帝到現在隻有南宮嵐一個女兒,成年皇子要麽已經被打發去封地,要麽就是夭折而死。

其實早年王皇後還沒有那麽狠毒的心腸,所以南宮焰和南宮嵐等才能出生。

一切都是在藍貴妃生下南宮翰之後,她為了給南宮翰謀劃出一個好前程,步步為營,十幾年來慶隆帝的孩子要麽胎死腹中要麽小小年紀便夭折,活下來的大多是沒有奪位希望的。

慶隆帝因為信任王皇後,居然也沒有懷疑,如今後悔莫及,想彌補也彌補不了。

回武王府的馬車上,天歌和南宮焰都沒把慶隆帝要傳位的事放在心裏,天歌卻在想另外一件事情,她道:“我這兩天在想喬念梓的真實身份,她很可能是藍玥詩通過易容術做出的假身份,還和吳氏保持聯係,而且她出現的時機,下毒的手法,以及為人作風都讓我想到一個人。”

南宮焰聽她這麽一說,也有些心驚:“你是說……”

天歌想起曾經兩次看到喬念梓半遮半掩的胸口上有奇怪的痕跡,於是更加肯定一些,她道:“嫁去千騎國之前,洛琳曾來挑釁我,我在她胸口刻下‘賤人’二字,並用了一種加深疤痕的腐蝕性藥粉,這輩子她都無法去掉那兩個字,上元節之夜她落水後我曾看到她胸口的確有東西,還有我生辰那天,她被李信扒光了外衣,我也看到她胸口有紅痕,之前沒往她身份作假一事上去想,現在聯係起來,我幾乎可以肯定,她的真實身份很可能就是洛琳。”

南宮焰還是第一次知道這種事,不由古怪地上下打量起天歌。

天歌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做什麽?”

南宮焰道:“沒想到你還有如此潑辣的一麵,那洛琳帶著這樣兩個字,豈不是一輩子都毀了?”

天歌冷笑道:“這還不止,我還毀了她的生育係統,她這輩子都沒法做個完完整整的女人,所以,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醫者,不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南宮焰聞言,頓時心中一寒,然後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沒錯,為夫深有感觸。”

天歌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四年前報複他向他下毒之事,不由好笑地說:“你知道就好,你可要小心,千萬不要惹惱我,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南宮焰連忙討好地將人抱在懷裏:“豈敢豈敢,一切都聽愛妃的。”

天歌臉一紅,嗔了他一眼,說起正題來:“離京之前喬念梓這個隱患還是要解決掉,被她暗算了這麽久,雖然沒怎麽吃虧,但一直不反擊也不是我的作風。”

南宮焰表示讚同:“你打算怎麽辦?”

天歌古怪一笑:“自然是將她打回原形,現在沒有了藍貴妃的幫助,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麽招數!”

南宮焰近距離瞧著她閃閃發光的雙眼,愛憐地親了親她側臉:“嗯,都聽你的。”

南宮焰讓監視喬念梓的暗衛把幽冥毒姬留下的書中記載的易容秘方給弄來一份,上麵連解除易容的方子都清清楚楚地列了出來,根本不用天歌多動腦子,直接把解藥配出來,讓暗衛下在喬念梓的吃食中。

喬念梓雖然名義上是幽冥毒姬的徒弟,可幽冥毒姬真正的手段卻沒學到多少,不過是些比葫蘆畫瓢的皮毛之術,毒術比起藍玥詩還要差上許多,更分辨不出食物中究竟被下了什麽東西。

隔天一早,喬念梓準時起床洗漱裝扮,她算著藍玥詩中毒已經有兩日,很快就會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了,想到她恐慌的樣子,喬念梓就笑眯了眼,等她毒性發作而亡,誰也無法動搖她的地位了。

然而,當對上鏡子裏那張臉時,她整個人瞬間僵住了,甚至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就見鏡子裏的人和她做了同樣的動作:“啊!”

她見鬼一般尖叫一聲,因為貼身丫頭早就被禁衛軍帶走還沒還回來,隻有守門丫頭聽到聲響就想進來,卻聽裏麵一個陌生的聲音大喊:“不要進來!”

那聲音喊出口之後立刻斷掉,沒錯那易容藥還能改變聲音,現在她的容貌恢複了聲音自然也恢複了。

守門丫頭愣了一瞬,試探地問:“郡主是你嗎,你沒事吧?”

喬念梓,不,該說是洛琳,她慌亂地從鏡子前推開,腳絆倒了凳子,發出很大的響聲。

外麵的守門丫頭聽到動靜便想闖進來,卻聽到一個似是而非的聲音道:“不要進來,本郡主沒事,誰也不準進來!”

守門丫頭躊躇片刻,心裏疑惑為什麽郡主的聲音變了,不過她卻沒敢再動。

房間裏又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傳來,小丫頭皺了皺眉,也沒敢出聲詢問,這個樂山郡主喜怒不定的,她可不想觸黴頭。

守門丫頭於是縮著腦袋裝聾作啞,直到房門從裏麵打開,把自己的臉裹得嚴嚴實實的洛琳氣息陰沉地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