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國定都豐城,又叫豐京,距離安定縣約八百裏。【舞若小說網首發】安定縣是平陽郡的其中一個縣,進京的話要穿過平陽郡一路向南,曉行夜宿,坐馬車也要五六天時間。

大概是急於回京複命,盡管天歌和柳氏的身子對於這種趕路方式頗感辛苦,段平也隻說讓母女倆堅持幾天,等到了京城再好好休養。

鑒於她們並沒有任何話語權,天歌縱然心中憋氣,卻也不得不選擇隱忍,若麵對的僅僅是四個大男人和一個老媽子,她就是拚了半條命也會和柳氏一起逃跑,可想到他們後麵立著的是這個國家最頂端的存在,又不得不從長計議。

一路上母女二人的一言一行都被馮媽媽監視著,連句悄悄話都不能說,是天歌自有記憶以來最憋屈的一回。當年就是麵對活閻王南宮焰,她吃了虧也堅持要討回來,天歌心裏冷笑連連,麵上始終不動聲色。

如今已是四月份,天氣不冷不熱,春意盎然,百花盛開,若是愜意地走在路上,還能看到不少美麗的風景,然而,困在馬車裏的天歌和柳氏卻因為疲憊和暈車麵色蠟黃,雙眼無神,對兩邊車窗時時掠過的風景無心欣賞。

馮媽媽的臉色也沒有多好,坐在馬車裏其實還沒有騎馬舒服,何況一坐就是七八個時辰,她勝在身體強壯,見母女二人如此,少不得要冷嘲熱諷幾句。

“在鄉下過了那麽多年,二位倒是養了副嬌貴身子,想來侯爺和郡主知道後也會感到欣慰。”她翻著眼皮斜視二人,從她們的穿著打扮到隨身行李,滿臉的輕蔑。

本來母女二人就是打算躲進山裏的,自然是什麽簡便穿什麽,誰知一出家門就被堵住了,帶的換洗衣裳也是簡單的上衣下褲,雖然麵料比一般的鄉下人好些,但顏色灰暗又早已洗得發白,從頭到腳也沒有一件首飾,自然就被小瞧了去。

馮媽媽話中有話,天歌和柳氏自然聽得出來,母女二人隻當沒聽到,就算她們有些銀子,但比起侯府和郡主的富貴,根本上不得台麵,眼下最好低調做人,越低調越好。

盡管如此,但天歌也不是被人欺負死還不會反抗的人。

一行七人已經連續趕了三天路,天歌從沒有受過這樣的苦,柳氏也一直咬牙隱忍。天色變暗以後,眾人終於抵達客棧,和之前一樣要了三個大房間,四個男人兩人一間,剩下母女倆和馮媽媽一間,房裏隻有兩張床,所以天歌一直和柳氏用一張,馮媽媽用一張,也是方便監視她們。

在房裏匆匆洗漱過後,母女倆跟著馮媽媽一起下樓用飯,天歌暗中和柳氏遞了個眼色。

柳氏心中一跳,暗道不好,天歌打算做什麽?

即便心急,柳氏也不敢在馮媽媽麵前表現出來,一直心驚膽戰地等著天歌接下來的動作。

飯菜照舊分了兩桌,四個男人一桌,三個女人一桌,天歌和柳氏因為胃口不好,隻喝了點粥,一桌子菜都被馮媽媽吃了。

等上樓睡下,也沒見天歌動手,柳氏還以為她沒找到合適機會放棄了,馮媽媽又一直盯著她們,她也不敢多問。

到了後半夜,柳氏便被馮媽媽吵醒,她壯碩的身子一遍一遍地跑來跑去,盡管十分疲憊,柳氏還是勉強睜開眼,就看到馮媽媽一手捂肚子一手捂嘴,麵色慘白,搖搖欲墜,一看就知道吃壞了東西。

她下意識去看睡在裏麵的天歌,見她緩緩睜著迷蒙的睡眼,飛快地眨了眨,便抱著她的胳膊安心睡了。柳氏心中恍然,原來天歌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動手,至於什麽時候下的藥,怎麽下的,她竟毫無所覺。

把馮媽媽一趟一趟跑廁所的聲音當催眠曲,柳氏不由覺得好笑。

一直到日上三竿,母女二人才饜足地醒來,而馮媽媽還趴在床上捂著肚子不停地叫喚。

柳氏下樓拿早餐的時候,才知道昨晚不止馮媽媽,除了段平,另外兩個小廝和韓飛也一樣上吐下瀉,跑了半夜廁所,此時都虛軟地倒在床上,段平正找掌櫃的理論。

因為客棧是在半道上,方圓數公裏沒有人家,找大夫難,抓藥也難,段平無法,隻得決定暫停趕路。

段平和掌櫃的理論了半天,也沒找到禍害的源頭,見到柳氏,他語帶關切地問:“大嫂昨夜睡得可好,小姐無事吧?”

柳氏道:“我和小歌昨晚隻喝了點粥,所以無妨。”

段平點點頭,昨晚兩桌的菜是一起上的,其中有幾道辣菜他沒動,想必就是那幾道菜的原因,但具體是哪一道誰也說不清楚。

事情到了這裏隻得作罷,因為沒有藥,一直在客棧住了兩天,馮媽媽幾人才有所好轉。

在這兩天裏,馮媽媽再也沒有監視母女倆的心力,柳氏和天歌對於進京後可能遇到的狀況製定了一些應對策略,接下來的路程才真正安心一些。

至於天歌是如何給幾人下的藥,也十分簡單,不過是運用了氣力之法,在小二端著飯菜經過的時候,她將細細的藥粉散到空氣中,再控製著這些帶藥的氣體落到某一碟菜上,便大功告成了。

柳氏沒想到藥粉和功法還能這麽用,不過天歌說這種方法要對氣的控製十分精確才能做到,否則藥粉很容易暴露。柳氏不禁對女兒的心智刮目相看,如此她也放心了,就算將來天歌獨自進入侯府,也不會太吃虧。

柳氏不知道,在現代社會,氣態毒藥數不勝數,如果不是隻隨身帶了幾包藥粉,天歌這藥會下得更加神不知鬼不覺。

剩下幾天的路上,柳氏看著之前一直對她們橫眉豎眼的馮媽媽蔫蔫兒地倒在車座上,覺得十分解氣,而段平也怕這幾人支撐不下去半路病倒,終於不再起早貪黑地趕路,天歌和柳氏便輕鬆了許多。

至此,天歌十分慶幸當初這幾人找來的時候她沒有衝動地使用毒藥,否則這次她肯定會被懷疑。她暗道,刀術已經暴露,醫術是她的一大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讓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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