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確定死因（一更）
伊芙掃視一眼驗屍台上的骨頭，皺了皺眉，“發現的骨頭就隻有這點？”
晏雲影點點頭，“這是被山泥衝到公路的……你說過，這具屍體被野狗啃咬過，會不會這些骨頭就是被野狗叼到山邊去的，隨著暴雨被一起衝到了公路，山上或許還有其他的骨頭。”
“我們還得上山一次，或許能找到當初拋屍的地點。”
“不過昨晚下了場大雨，也許痕跡都被衝沒了，而且這人死了挺久的，也不知道還能剩下什麽。”
“盡力而為吧。”
說罷，伊芙讓周朝暉安排了一輛直升機，半個小時候，兩人已在空中，隨行的還有事務所的工作人員。
直升機到達橫山公路那山頭時，夜幕漸漸低垂。
暮色中，在距離樹木繁茂的山丘四百多米上空，伊芙不能確定搜索區的準確位置。更重要的是，找不到降落點。
“看來我們隻能背著工具用繩索滑下去了，你們有問題嗎？”伊芙看了看直升機上的工作人員。
一行人搖搖頭，“沒問題。”
“好，那就馬上行動。”
所有人快速背上所需的工具，在直升機降落至還有一百米左右時，從直升機扔下一根繩索，一個一個有序地滑落到地麵。
伊芙手上拿著一個平板電腦，調出這裏的衛星地圖，指向一個方向，“那邊是公路的方向，我們先到山邊，再從那裏向外擴散尋找，有發現就插旗做記號，然後用無線電通知我。”
一行人沒意見，找出探照燈快速前行。
跟著伊芙來的一共有五人，連同晏雲影，七人在山邊分頭行動，仔細搜索著。
直升機並沒有走，而是跟著伊芙的定位一直替他們照明。
兩個小時候，搜索隊已經找出了不少的證物，山上好幾處插上了證物旗，並在平板電腦上做了記號。這些發現裏有骨頭和衣服，散落在林間方圓一百多米的範圍內。
伊芙找到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上頜，包含13顆牙齒，有些完好，有些破損。
她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門牙上。上排4顆門牙有兩顆從牙根折斷，齒冠也不見了。但另外兩顆給她提供了所需信息。
門牙是鏟形的，雖然不特別明顯，但和她預期的差不多，這確實是一個亞洲少女。
“你聯係一下楊心梓的父母，問問看她有沒有看過牙醫，如果有，拿到她的牙科病曆，我們今晚在現場這裏就能確認身份了。”伊芙轉向晏雲影，十分肯定地說道。
晏雲影沒有耽擱，很快聯係上了楊心梓的父母。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她確實看過牙醫，我已經派人過去取她的牙科病曆了。”
伊芙鬆了口氣，在等待病曆的期間，開始一一去查看工作人員發現的證物。
散落在林間的衣物包括一條血跡斑斑的藍色牛仔褲，已經被撕破或剪破；一件紫色毛衣；一件白色外套；還有一雙藍白色運動鞋。
新發現的骨頭包括兩塊右顳骨碎片，剛好是耳朵正上方的部分；左腓骨中斷骨幹，也可能是脛骨；上排左正中門齒的齒冠，背麵的弧形剖麵類似一把鏟子，斷裂的基部與仍然嵌在頜骨上牙根完全吻合。
這時，晏雲影的人也已經趕到，架起了便攜式工作燈，照亮搜索時發現更多骨骼的區域。
但骨頭和衣服散落的區域很廣，黑暗中要全部找出幾乎不可能。
伊芙和晏雲影商量了一下，決定明天早上再進行一次更全麵的搜索。
雖是如此，晚上的工作仍未結束。
警員送來了楊心梓的牙科病曆，交給伊芙進行對比。
伊芙隻花了片刻的功夫就得出了結果。
她最初檢查顱骨時已經注意到，牙齒情況相當糟，不隻因為其中幾顆已從牙齦線折斷。上頜的13顆牙齒中，10顆補過，有一顆還補了三個洞。
此外，左邊有一顆臼齒生前已經拔掉，時間似乎很久了，因為齒槽凹洞已開始長出骨頭。
蛀洞對蛀洞，填補對填補，顱骨上的牙齒與牙科記錄相符。
“證實了，死者就是楊心梓，晏隊長，你可以立案了。”伊芙把手裏的病曆交還給那名警員，對晏雲影說道。
從發現屍體開始到確定死者身份，隻用了幾個小時，晏雲影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案件性質可以確定為他殺嗎？”
畢竟一個16歲的少女，怎麽會獨自一人跑到這荒山野嶺來。
“回去檢驗過才能最終確定。”伊芙淡淡的說道。
晚上11點多，幾人再次坐上直升機返回。
從座艙罩望出去，燕城的燈火宛如撒在黑絲絨上的珠寶，在眾人腳下閃閃發亮。美麗璀璨，與這起醜陋的命案形成強烈的對比。
伊芙回到家時已經是後半夜了，她匆匆洗了個澡躺在床上就睡著了，夢裏是那具殘缺不全的屍骨。
第二天清晨，伊芙起了個大早回到事務所。
鑒定身份隻是第一步，判斷是否他殺，如果是，被什麽凶器殺害，以及被誰殺死，才是至關重要的第二步。
雖然之前跟晏雲影說不確定，但還沒開始鑒定，伊芙已經基本可以確定楊心梓是被謀殺的。
在她接到那個頭蓋骨開始，她看到的東西已經足夠在她腦海裏形成一幅相當清楚而令人不寒而栗的畫麵。
斷裂的牙齒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四顆門牙有三顆從牙根附近斷掉呈現所謂的鉸鏈式斷裂，意即每顆牙齒正麵沿著一道清楚的水平線完全折斷，牙齒向後折進口腔，好像鉸鏈對折的樣子。
鉸鏈式斷裂代表牙齒遭到正麵重擊，打擊力道非常強。
事實上，不僅牙齒往後折斷，還翹起牙根，從口腔前麵的骨頭戳出。右側門齒是四顆中間門牙當中唯一未斷的，但它的內側麵出現缺口，代表打擊大概來自稍偏楊心梓左邊的方向，最可能的情形是，一個慣用右手的人水平揮動某種工具所造成的。
這就推翻了她最初猜測的楊心梓是否自己摔倒撞擊到石頭所致。而這次的打擊雖然很痛，卻不會要了她的命，甚至可能沒有把她打暈。
另一次水平重擊打到她的額頭，打在左眼上方。
這一擊在顱骨外板留下一道橢圓形凹口，但打擊的力量不夠強，顱骨三層骨頭的最內層還沒有裂開。凹陷裂縫的剖麵量起來有2厘米長、1.2厘米深。
橢圓形表示傷口可能是鈍器造成的，從剖麵看，這個鈍器是圓柱形或圓形，例如棒球棒、拆輪胎用的扳手，或夜班保安用的那種長手電筒。
接著又是一擊，這次力量比較弱，幾乎打在她的額頭中線上，剛好在眉毛上方。
這一擊也留了一個橢圓形凹陷裂縫，垂直方向，約為左眼上方傷口的一半大。也像較大的橢圓裂縫一樣，沒有打裂顱骨內板。
在伊芙看來，這三次打擊的力量都不足以殺了楊心梓，不過，前額兩處骨折中任何一處都能讓她不省人事。
然後又來了第四擊，敲在她的右耳後方，力道非常強，把她的顳骨後部砍成兩半。除了打碎顳骨外，這一擊還打出了一道7厘米長的裂縫，同時打穿顱骨的外板和內板。
這些裂縫的形狀與其他裂痕不同，伊芙最多能判斷，凶器打來的時候，楊心梓躺在地上，頭右側朝上。
這次可能還是同一圓柱形凶器打的，但也可能是一隻厚重的靴子踩的。
當楊心梓倒在地上時，凶手用力踐踏女孩頭部朝上的一側。
檢查完顱骨，晏雲影走進了驗屍間。
“你來得還真早，”看到伊芙已經穿好工作服戴著手套站在驗屍台前，晏雲影佩服地說道，“可以確定是他殺了嗎？”
伊芙放下顱骨，臉色有些冷，“可以確定了，而且，她還是被虐打致死的。”
她將剛剛發現的和自己的推斷說了一遍，“當然這隻是我的推斷，還沒辦法確定，隻希望死者在受折磨的最開始就失去了知覺，這樣還不至於受苦太久。”
晏雲影聽完握緊了雙拳，心底怒氣翻騰，“真是個混蛋！沒能力就去找些比自己弱的女子虐待殺害，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
伊芙挑了挑眉，“有確定的嫌疑犯了？”
“嗯，鎖定了一個有前科的偷竊慣犯，名叫黃沛，32歲，就住在橫山公路邊上的一個村子裏，在楊心梓失蹤的那天，有人看到他上山了。那家夥十年前就綁架過一名少女而被捕過，還好那個女孩跳車逃過一劫，不然她也可能遇害了。”
“抓到人了嗎？”
“還沒，人不在家，村裏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不過我已經派人四處尋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人。”
伊芙點點頭，心情雖然沉重卻也有些鬆了口氣，起碼證實了這個案子和萊克斯家族無關。
兩人又討論了一下，就準備坐直升機去山裏繼續昨晚沒完成的搜索，這次的發現不多，現場工作人員拍了照，讓痕檢和法證取了證後就將所有的證物帶回了事務所。
在這些證物中，伊芙沒有發現任何財物，由此可以推測，可能是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