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幸存者?(三更)

蔣煦瀚愣了愣,鬆開一點,垂眸看著懷裏的小人兒。

隻見伊芙半抬著頭,小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紅暈,瑩白的指尖揪著他黑色襯衫的衣襟,湛藍色的眸子裏蒙上了一層水汽,看起來很是無辜。

蔣煦瀚沒有說話,低下頭,吻住她的唇。

伊芙乖巧得不行,仰頭抱著他。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腳步聲響起。

蔣煦瀚瞬間抬頭,將伊芙摟在懷裏,眼神瞬間冷了下去,看著愣在門口的人,“不會敲門嗎?”

徐博宇:“……”

誰知道你們在病房裏也能熱情似火哦!

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要不你們繼續,我出去重新敲一次門,等你們吻夠應一聲我再進來?”

伊芙:“……”

蔣煦瀚:“……滾!”

徐博宇笑眯眯地瞥一眼伊芙紅得快滴出血來的小臉蛋,覺得差不多也就不再鬧她,臉色正了正,說:“你讓我去查的事情有結果了。”

兩人對視一眼,伊芙問道:“證實了嗎?”

“嗯,正如你所料,結果是陽性。”

伊芙臉色冷沉下來,“果然如此。”

蔣煦瀚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深沉的雙眼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旖旎,他定定地看著伊芙,“你打算怎麽做?”

伊芙微微勾起唇角,“將計就計!”

第二天早上,伊芙起了個大早,和蔣煦瀚報備一聲,辦了出院手續回到東郊的爆炸現場,開始再一次掃蕩那片廢墟。

這一次是要更仔細地尋找較小的身體部位,爬梳破碎的木板,查看屋瓦碎片底下,甚至掃描頭頂上的樹。

事務所的好幾個資深法醫也趕來幫忙搜索,最後收獲頗多,在斷垣殘壁中找到了幾個耳朵、牙齒和顱骨碎片。秦晉輝和李浩也在樹林中找到了一塊下顎骨和2.5厘米長的脊柱。

沒過多久,一眾人就把能搜索到的東西都搜索殆盡了。

“接下來該拚接死者、判定性別和辨認身份了。”伊芙爬上其中一輛冷藏拖車,環視一圈支離破碎的軀幹。

經過昨天下午的洗禮,李浩今天狀態顯然已經好了很多,但看著這一堆屍塊,他都有些傻眼了,“這麽多零零碎碎的部件,我們要從哪裏開始?”

“一般來講,法醫人類學家在麵對一具無名屍骨,試圖辨認它之前,第一步要回答四個關鍵問題,什麽種族、什麽性別、身高多少、年齡多大。”伊芙蹲下身來,一邊檢視著這些軀幹一邊說道,“不過在這個案子中,我們要做的是比對受害者與警方提供的一份名單,那是警察從其親戚、鄰居以及認識部分受害者的旁觀者中搜集來的。這就大大簡化了鑒定屍體身份的工作。比較麻煩的是把屍塊正確組合起來。”

盡管伊芙說已經簡化了,李浩依然覺得很絕望。

雖然很多屍塊分崩離析、殘缺不全,仍不難區分3具男性和8具女性的軀幹。

接下來是更棘手的問題如何將一堆令人毛骨悚然的斷臂斷腿和軀幹正確配對。

“先從腿開始吧。”

將屍塊軀幹運回事務所,伊芙讓工作人員把這些屍塊搬到最大的一個驗屍間,將驗屍台、儀器、辦公桌椅全部推到牆邊,集合了幾名對屍骨比較熟悉的法醫,開始了艱難的組合工作。

為了簡化工作,伊芙讓他們先分出左腿和右腿,再進一步按照腿毛的不同細分為兩類。

這樣一來如果一個女性軀幹缺了一條左腿,他們就可以到腿毛較少且短的左腿堆中尋找一條斷口或長度、周長跟軀幹相配的腿。

工作進度快得驚人。

幾個小時內,幾名法醫已經把所有零散屍塊和軀幹配成對。

他們並沒有找到所有殘骸,有幾根手指、腳趾和耳朵怎麽找都找不到,還有幾個人的臉和頭顱大部分被炸裂,但他們找到了幾乎每個人的大部分軀體,以爆炸的威力來看實在很了不起。

在上堯村這樣小的一個村子,辨認死者姓名這件事很簡單。

盡管當地人不願意向警方透露飼料加工廠進行的非法活動,但在辨認死者身份上,他們都很熱心。

到了下午,所有死者已經重組和辨認完畢,伊芙的工作也就結束了。

後續工作交給了其他法醫,伊芙換了一身衣服又馬不停蹄地趕去了警局,找劉警官。

“伊芙小姐怎麽過來了?”劉警官看到她走進辦公室有些詫異,但在看到她眸底的冷肅時,臉色一正,又問,“是爆炸案有什麽疑點嗎?”

伊芙挑了挑眉,對劉警官的敏銳有些佩服。

她點點頭,從包裏拿出了一個證物袋,放到桌上推到劉警官的麵前,“這是我在爆炸現場找到的,我懷疑這不是一起意外,而是有計劃性的蓄意謀殺。”

“謀殺案?”

劉警官拿起證物袋,一向沉穩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沉重表情,“你能確定嗎?”

證物袋裏是一截雪茄煙蒂,木製的煙嘴上有淺淺的牙齒印記。

“目前還隻是推測,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伊芙很老實地說道,“不過,你不覺得在一個爆竹加工廠裏發現煙蒂,本身就是一個很重大的疑點嗎?而且,這還是魯巴的高級雪茄Minuto,一支大概就要將近300塊錢,你認為孫友德或是上堯村的村民們像是會買這種雪茄的人嗎?”

劉警官聽完伊芙的分析,雙眸微沉,緊握的雙手青筋暴起。

如果這真的是一起謀殺案,那性質就太惡劣了!畢竟,這一炸,炸死的可是十一人。

隻是意外都驚動了上麵,要真是蓄意謀殺……

想想劉全的那個案子剛結束都還沒半個月,又出了這麽大的一個案子,劉警官就感覺到頭一陣陣發疼。

更難的是——

“單憑這一截煙蒂,要怎麽查?”

爆炸後,加工廠外的監控器也被震壞了,村子外的馬路上也沒有監控,再加上加工廠又是位於比較偏僻的村尾,平常都沒什麽村民會過去,排查起來很困難。

伊芙視線落在那兩截煙蒂上,“煙嘴上的DNA經過爆炸的熱浪衝擊已經沒辦法用了,唯一能起到作用的就隻有上麵的牙印。雖然很困難,但還是請你先排查一下孫友德身邊的人,看有沒有仇殺的可能。還有就是這兩天有沒有什麽生麵孔進出過村子也需要你派人去問問村子裏的村民。”

事關重大,劉警官知道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那名幸存者現在在哪家醫院?”伊芙頓了頓,突然問道。

劉警官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爆炸案中的幸存者。”

“哦,哦!”劉警官一拍腦門,“看我這記性,昨天救護車到了後就把他送到市人名醫院去了,你是要去問話嗎?早上我們的人去過醫院,他人還沒醒,你去了估計你也是白去。那邊照顧他的護士有我的電話,我知會過她人醒了就給我打電話,到時候我再通知你吧。”

伊芙微微皺眉,又問:“那場爆炸這麽嚴重,其他人都死了,他為什麽會沒事?”

“說起來他還真是命大,他當時也和其他人一樣被炸得飛出了屋頂,不過他運氣好,越過屋頂飛到了前院的泥地上,當第一批救援人員到達時他正在院子裏徘徊,整個人都震傻了。”

“他人不是沒醒嗎?你怎麽知道的?”伊芙覺得有些奇怪。

一般重度腦震蕩的人都會有短暫的意識喪失,同時伴有各種生理反射遲鈍或消失等表現。若是在那個時候問話,那人是不可能說得這麽清楚的。

劉警官理所當然地說道:“爆炸發生的時候附近有民工剛好在不遠處幹活,爆炸聲響起的一瞬間就看到好幾個人從屋頂裏飛出來了,就那人運氣最好,掉到了空地上。哦對了,報警的也是那幾個人。”

這麽巧?

伊芙垂眸凝思,“那幾個民工現在還在村子裏嗎?”

劉警官愣了愣,“這我就不清楚了,昨天問過話後我就沒管他們了,畢竟當時都認為是意外……你懷疑是他們幹的?”

“不好說。”

“這,應該不會吧?我看他們都不像是抽的起這麽貴的雪茄的人啊。”

“我隻是覺得這一切太過巧合了,”伊芙一手放在桌子上,指尖輕輕敲著,“村尾的那塊空地都是孫友德的,他從事的的非法的煙火製造,平常一定會很謹慎不輕易讓陌生人靠近加工廠,這從廠房外麵的監控器就能看出來了。

可是爆炸當天,那幾個民工卻說看到了有人從屋頂被炸飛出來,還看到那個幸存者摔到了空地上撿回一條命,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劉警官怔怔地看著她,“哪裏奇怪了?”他當時也有些疑惑,但看了看他們指的那個地方,不遠,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到。

伊芙笑了笑,“你隻是從爆炸現場看過去而沒有反過來看吧?”

“……嗯。”

“你還記得爆炸現場前麵的一排鬆樹嗎?那些樹應該是孫友德為了掩人耳目而種的,種植的位置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從加工廠這邊能看到外麵,一目了然,可要想從外麵看清裏麵,就沒辦法了。所以,那幾個人應該是在說謊,他們是不可能在工地那邊看到有人從屋頂被炸飛出來的。”

劉警官張了張嘴,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