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的震怒在莫瑀意料之中,隻是曹恒的南軍已經圍住紫宸宮。

莫如深看清形勢竟然大笑:“不愧是流著莫家的血,本王還以為瑀兒隻有婦人之仁,如今看來是比本王想得厲害得多。”

“便是懂得權衡,要以太子舊黨壓皇叔。”

“留他一條命,餘黨收納,不要再血洗京城了,”莫瑀淡淡道,他抬手令士兵去尋找楚凝煙、九皇子以及張清漪的蹤跡,“王爺,您自不想莫南喬稱帝,如今他絕緣帝位,已經圓了您的願,臣本無意帝位,若是王爺願意放過那些世家,臣願恭迎王爺登基。”

“本王無意稱帝,本王要的也不是那些,”莫如深看著莫南喬,眼裏透著恨道,“本王要他的命,祭奠鬱家。”

“若要祭奠鬱家,王爺不妨將臣與妹妹一同殺去,”張清英躬身拱手,“臣亦流著張家血,恐怕難存王爺眼中。”

“你!”莫如深氣得臉色通紅,他指著莫瑀眯眼道,“不怕本王大軍來臨,叫你們重蹈覆轍莫南喬之路?”

“可您已是甕中鱉了。”莫瑀一笑,南軍士兵與蒼狼軍已然將槍指向莫如深,莫如深眼眸一深倒是不怒:“本王知你脾性,隻是為了那狗賊如此,值得?”

此時常鴻遠來報,他焦急萬分:“找遍宮殿,無貴妃三人蹤影!”

眾人臉色一變,一旁安靜的林休思突然出聲道:“以三人之命換殿下之命,師父可肯?”

莫如深移開眼氣惱道:“不許叫本王師父,你這逆徒,本王隻當從前瞎眼。”

林休思收斂神情恭敬道:“殿下本並未將三位如何,反而日日於宮殿中,與溫養無異,是我動了心思,想關鍵時刻以此換殿下一條命。”

“經年來好的不學,歹毒手段倒是和他學了十成十!”莫如深越發惱火,林休思隻淡淡一笑:“若是不夠,想必有一件東西,王爺是肯來換的。”

“傳國玉璽。”

“父皇之時失傳的傳國玉璽?”莫如深臉色一變,急切道,“你可說真?”

“當年林家盛寵,太祖皇帝垂憐信任,”林休思輕念,“將玉璽秘密托付給太祖父,太祖父竭力守護,本想將玉璽交由先帝,可先帝由奸臣蒙蔽。”說到此處,林休思輕笑一聲,這奸臣不是別人,正是莫宏自己。

“怕玉璽落入奸邪手中,便隱而不發,不曾想,幾年後便是林家詩案。”

他說得輕巧,一句林家詩案,鼎盛一時的家族倒下兩個,林家甚至隻剩他這烙下官奴印記的子孫苟活於此。

莫如深救他,也隻因林鬱兩家曾經的交情。

“時我年幼逃得一死,家父知如此,早就將玉璽托付於我,”林休思對上莫如深的眼神,冷靜道,“以玉璽之證,可代聖旨,百官莫有不服者,史書未有可批判者。”

“給將軍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繼位,王爺,如此可換殿下一條生路否?”

困鎖了月餘的京城終於見了天,皇宮前的一條街劈裏啪啦放起了鞭炮,小兒掙脫母親的懷抱探頭出門,街上已經有了不少聽到炮鳴聲出來的百姓。

“變天啦,變天啦!”小兒不懂何為變天,隻拍著手叫,歡喜街上一如往常熱鬧。

楚瑾從**醒來時,楚晟正在他身旁將湯婆子塞進楚瑾被褥間,見楚瑾醒來大喜:“玉衡,你好些了嗎,現下如何?別著急起身,喝杯水。”

楚瑾頭疼地揉著額頭,啞聲道:“我暈了多久?”

他那幾日急著和竇青與賀崇天商議糧食運往京城,讓百姓早日拜托困境,避免一些商行見利忘義高價賣米,一時就忘了與莫瑀說自己的事,想必人是被嚇得不輕。

“是有幾日了,今日正是莫瑀,啊,陛下登基的日子,”楚晟及時改口一笑,他湊近低聲道,“聽說敷衍完百官之後趕緊走了,估計,馬上就到了。”

莫如深隻糾結於恨,並無意帝位,莫瑀雖與他親緣相近亦不會手軟,幾次交道下來莫如深反而滿意極了,說以為莫瑀隻會行兵打仗,原來政事亦不弱。

他索性看開,畢竟再爭鬥下去傷害的是鬱憐香的子嗣,他終究還是有情在。

莫南喬身殘讓位,皇九子封為皇太弟,待莫瑀之後繼位,楚凝煙如願以償成了太後,便開始張羅著給莫瑀充盈後宮,被行完登基大禮的莫瑀不耐煩揮退了。

見楚凝煙不死心的樣子,莫瑀心道這皇帝做不得,再做幾天恐怕就要被楚瑾趕出房了。

‘宿主已經完成所有任務,您的健康值已至80,從今以後係統不再限製,望您以後保重身體,繼續提高健康值。’

‘感謝您提供的情緒和思想,係統和賽格斯星際全體人民向您致以最誠摯的謝意。’

“怪不得,這感覺,”楚瑾看著自己的手,此時指尖泛著健康的紅潤,再也不是曾經青紫的模樣,“八十?給這麽多,這麽大方?”

‘當您將屬性點用於他人身上時,屬性點不會減少,反而會增加。’係統答。

楚瑾愣道:“這是為何?”

‘這是博士設下的程序,也是博士給宿主的一個隱藏成就。’

‘來自博士學會的第一個情緒,憐憫。’

‘宿主,係統承諾給您的願望,如今可以兌現了。’

楚瑾看著窗外,此時正是十二月凜冬,未過幾日,竟是又要到年過,昨年年關,他們還在南陽一派嬉鬧喜氣,回想竟是過去這麽久歲月。

“呐,我這個人沒有什麽想要的,若是你真能所求必應,便讓天下太平吧?”

係統許久不出聲,楚瑾也知這個願望為難它,笑道:“好吧,不要太貪。”

“要一個瑞雪兆豐年吧。”

‘感謝您的付出,祝您永遠幸福,楚瑾先生。’

‘再見。’

‘再見,’楚瑾輕輕念,竟然也有一種不舍,‘再見係統。’

當夜新帝登基該宴請朝臣,楚瑾身有官爵亦前往,見數人圍繞在莫瑀身旁,那新上任的帝王臉黑得能滴出墨汁來,一點不見喜色。

他忍不住笑了一聲,這笑在眾人中難免獨特了些,是以許多目光都看過來,莫瑀見楚瑾又貪杯喝醉了酒,故意沉著臉走過來。

以為新帝要立威,百官都畏畏縮縮不敢當出頭鳥,隻有南軍統領曹恒同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張清英自顧自喝著眼前的酒茶,半個眼神都不想施舍。

“陛下?”被人捏住手腕的楚瑾抬眸,那瀲灩眼裏波光轉,盈盈一笑,就是沒喝酒莫瑀也覺得臉熱,他拉過楚瑾往後花園走去,留下一句諸公自便。

柘霜給張清英沏了一壺茶,他順手診脈,蹙眉歎息:“這蠱十年內去不了。”

“無妨,”張清英收回手,竟端起酒飲了一口,“在京城待些日子也好。”

“十年,叫些日子?”柘霜睨他一眼笑道,“被絆住腿腳直言就罷了,你以為,你能瞞著我什麽?”

素來注意儀態的貴公子難得被嗆得咳嗽兩聲,張清英斜眼道:“你又知道什麽?”

“你猜我知道什麽?”柘霜哼笑一聲,將目光看向坐在楚瑾位置之旁的楚晟,小聲道,“莫太笨,太正直,人家如今不僅榮華,背靠也有地位權利,多的是人盯著楚家想要金龜婿呢。”

“你……小聲點。”張清英羞赧低頭,又默默飲了兩杯茶,抬眼時見真有幾個官員圍到楚晟身旁,一時顧不得冷靜自持起身向那邊走去。

“早說不要裝正經,這下急了。”柘霜懶懶將杯中酒送進口中,一時覺得宴會無趣得很,他往外走辭行,無意竟來了摘星閣。

更讓他詫異的是,此處有人。

已然尊為太後,楚凝煙於後宮之中已無人可撼動地位,她也望見柘霜,緩緩從閣樓上下來,隻是輕飄飄一眼,當二人不曾見過。

“娘娘倒是無情通透。”柘霜自顧自行禮,哪知那個背影停下腳步,竟一步步走回他身邊。

下刻卻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到他臉上,柘霜人生難得傻眼,看著眼前蓄滿淚水的女子一時無言。

“滾,不要再讓哀家見到你。”楚凝煙收回手厭惡地轉過身,留在原地的柘霜摸著有些疼的側臉笑笑,隨後不在意地繼續往欽天監走。

這人世間,情啊愛啊最可怕,他一個修心修道的,便不想再去沾了。

群臣無主也不妨礙宮宴熱鬧,此時的紫宸宮卻是冷清,因著所有宮人都被趕了出去。

隻見今日新來的主子懷裏抱著個人急火火往裏頭去,有個太監在瑤華宮當過差,定睛一看嚇了個半死。

這,這不是楚大人嗎!他當下心裏驚恐萬分,忙不迭往太後那報去了。

“陛下,急著讓臣作妖妃?”楚瑾勾著莫瑀的脖子,朱唇笑逐開,玉麵薄紅,眼角眉梢都是酒醉後難得一見的媚色。

“做什麽妖妃,要做也是妖後。”莫瑀心頭難耐,將人抵在紫宸殿的柱子就上下其手起來。

空**的大殿裏,曖昧的嘖嘖水聲在相吻時落入宮燈餘暉,將楚瑾外罩衣衫盡數脫下,莫瑀卻突然拿出一根綢帶蒙住楚瑾的眼。

心下不好的打算升起,楚瑾還沒來得及動彈就被人按著腰身親得沒力氣,他幾乎全身都壓在莫瑀身上,口裏一聲聲羞人的喘息。

冬日裏不穿衣物多少有些冷,莫瑀替楚瑾一件件套上衣服。

這衣服繁瑣,楚瑾耐著性子等莫瑀給他穿完,就被莫瑀抱起到後殿,剛想說話便被一長帕罩住腦袋。

正是呆愣之際,莫瑀卻將他放下,握住他的手在發顫。

楚瑾福至心靈明白了什麽,低聲笑道:“怎麽成親,也不叫親友,沒有人送我就算了,怎麽說好的八抬大轎也沒有呢?”

“那些,下次再補給你,”莫瑀握緊楚瑾的手心下緊張不安,他輕聲道,“我想和主人成親,想得一刻也不能等,如今萬事皆休,該輪到我美夢成真了,是不是?”

臨著這句不安,把楚瑾說得心窩直酸,他忍著淚點頭:“當然,無論何時,我都願意讓小瑀這個夢成真。”

“拜天地好不好?”莫瑀的手緊張得冒汗,他差人將紫宸宮安排成新房,四處沒有一點缺的,並非他不肯細致安排其他禮節,隻是時間太匆忙了。

他隻有一個晚上。

莫瑀並無意做帝王,他已擬好一份聖旨明日就頒布,讓位於九皇子莫湫,封自己為輔國將軍,莫如深為攝政王。

重修鬱家和林家的祖祠,也給了莫南喬端王一閑王官爵。

做完這些,他要在這個自己是人間帝王的夜晚與心上的神仙成親。

聽說皇帝是真龍天子,是接近仙人的存在,那今夜的他與楚瑾成親,就不算辱沒神仙吧?

“好,”楚瑾紅著眼牽過他的手,忍不住笑道,“將我眼前的綢布拿開,笨鳥。”

莫瑀方才反應過來,他像個莽撞青澀的半大小夥,小心翼翼將那紅綢拿開。

這在眼前的人,身上的喜服是他親手穿上的,頭上的喜帕也是他親自蓋上的。

所以人合該是他的。

“小心點。”他幹澀著嗓子,牽著楚瑾到鬱憐香和楚家夫婦牌位麵前。

“一拜天地。”楚瑾輕輕念道。

一拜天地,願天地可鑒一片真心,憐憫許諾生生相見。

“二拜高堂。”莫瑀向靈位鄭重磕頭。

二拜高堂,願高堂首肯此番連理,庇佑護得歲歲安年。

“夫妻對拜。”

與爾結契為夫妻,從此恩愛兩不疑。

莫瑀虔誠到惶恐地對著頭戴喜帕的人對拜,他牽著楚瑾的手坐到喜床旁,才輕手輕腳拿出喜秤挑開那喜帕。

烏黑長發映著桃花麵,那雙眼睛始初不肯看他,後才慢慢抬起來,除卻羞澀外,是微紅的眼眶裏溫熱的淚。

莫瑀撚開那淚想親親楚瑾,被人一把推開,楚瑾紅著眼眶瞪了他一眼:“合巹酒。”

“主人,還真是總惦記著酒。”莫瑀無奈一笑,將桌上早已備好的酒杯遞給楚瑾。

相交的手腕觸及到彼此的肌膚都在升溫,合巹酒下肚,莫瑀將兩隻杯子放好,有些忐忑地拉下床簾。

“你緊張什麽?”楚瑾倚著軟枕挑眉,見莫瑀無所適從的樣子笑了笑。

“我……”莫瑀開口想說什麽,又紅著臉聳眉臊眼呐呐不開口。

楚瑾看夠了他的樣子,才勾著人的脖子倒在**,他湊到莫瑀耳畔咬著耳朵道:“夫君,在等什麽?”

作者有話說:

還有楚晟和河晏心意相通的番外,一個孟將軍來生的番外,另外喬思的話番外可能會放在微博啦,大家有想看的番外也可以說一說。

第一本書終於完結啦,感謝一路陪伴的讀者,我愛你們!我有好幾次都被打擊得不想再寫,感謝一路給我評論的你們讓我覺得不那麽寂寞擁有滿滿的成就感,我幾個寶貝兒子的故事就此畫上一個逗號,新的故事我們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