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逼仄的柴房待了幾日,楚瑾白天氣定神閑給莫瑀喂零食,晚上拒絕係統主動要放映的有關他的紀錄片,隻默默躺在愛人懷裏聽輕音樂。

不過莫瑀等到半夜就會從屋頂掀開梁瓦溜出去探查地形,幾次遇著打盹守夜的錢河都恨不得立刻提刀把手給他剁了。

他這幾日記下了越南山的屋子,心裏想著隻要楚瑾點頭,立刻就衝進去把越南山大卸八塊。

隻是楚瑾注定不可能點頭,他隻能趁屋內無人前去簡單搜查一番,卻半點關於官員的線索也沒找到,看來還是要用程安和引蛇出洞。

第五日柴房門才被打開,楚瑾闔眼不過片刻就被光刺得抬手遮擋,他慢悠悠掀開眼皮,來者不是哪個嘍囉,是越南山本人。

他睨著楚瑾,降貴紆尊般伸手:“過來。”

楚瑾搖搖頭,越南山不耐煩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吃過那亂七八糟的藥後他身形比之前小了一圈,任越南山湊這麽近也沒發現他是男子。

閉上眼的莫瑀在關門後睜開眼,他默默數著計劃中的日期,又背靠著牆角回憶整個西山匪寨的地圖。

錯綜複雜,易守難攻,但總歸隻要在一座山上,就跑不了。

被越南山抓去房門內的楚瑾和係統打著商量,關鍵時候他可沒有失身的打算,用天命程序套算了越南山的因果,係統保證道:‘放心吧,沒事。’

‘我不覺得沒事。’被摁著推進房內,楚瑾揉了揉連夜躺在硬地上的腰,他回望越南山想看人有什麽動作,被一件幹淨的衣服蒙住了頭。

“髒成這樣,快些,不然你那夫君又要遭殃了。”越南山嫌棄地合上門退出去,見楚瑾隻呆呆看著他,又多威脅了一句。

‘我真有這麽髒?’房中一浴桶內水溫正合適,楚瑾伸手摸了摸,又確定真的關好了門才脫下衣服。

他臉上沾了灰,胳膊與腰都青紫一片,將長發一點點浸潤,浴桶裏的水微微變色,楚瑾忽的反應過來什麽,耳根微紅道:‘那……咳,小瑀還能忍我這麽久……’

係統:‘還好啦,你們兩個不相上下。’就誰也別嫌棄誰。

女子的衣裙難係,楚瑾邁出浴桶擦幹後套了良久,久到門外越南山等得不耐煩,他推開一點房門撞入眼裏的是衣衫滑落至肩頭。

露出的一小塊後背光潔如完好無損的羊脂玉,潤濕的長發還散著熱氣,在初秋裏洇成白色的霧。

低頭認真係衣扣的人好似沒注意到他,隻是手指有些笨拙地努力將衣袍係好,能看到的側臉垂眸時,沾著水霧的長睫濃黑。

將門悄悄關上,越南山望著外麵的日頭覺得有些日曬。

盡管西山上的鬆鼠已然開始做冬眠的儲備。

屋內楚瑾放鬆下緊繃的身體,暗罵了一句流氓。

靠在門上等,越南山垂著眼竟走神,直到齊悅喊了一句:“大哥,你怎麽在這?”

這房子空了許久,是越南山多年之前住的地方,後來他們和幾個太守勾搭上後有了許多錢,越南山大手一揮在西山上蓋了許多新屋,這裏便荒廢了。

“沒什麽。”越南山不想回答齊悅的問題,但齊悅眉頭皺起道:“是那個女人?”見越南山並未否定,心下冷笑認定楚瑾是個禍害。

“大哥,她既是有夫之婦,先不提是否為完璧之身能配得上你,”齊悅苦口婆心道,“就怕心裏會一直惦記著自己那個男人,放在身邊隻怕會是個白眼狼。”

“你說的也對,”越南山蹙眉思忖了一番,驀地輕笑一聲,他寒星眸裏占盡輕蔑,“是要找個想法,讓她對那個男人死心。”

“你說,夫妻本是同林鳥,若是我說隻能活一個,她要怎麽選?”

天色又暗了下來,楚瑾一直待在房內,越南山也不曾再來開門,他坐在椅上莫名有些焦急不安。

門房上鎖,他轉了許多圈,隨後發現這房子竟是一個獨棟的閣樓,順著木板台階向上,閣樓內空間狹窄,灰塵蛛網密布。

沒有燭火,楚瑾推開一扇沒封嚴實的窗,掩著口鼻借月光在房內探查。

十指緩緩摩挲著,楚瑾從昏昏的視線裏摸到一張泛黃的紙,捧起到月色下拂開灰塵,上麵隨意寫了些文字,字跡潦草得很,他看了很久都沒分辨出寫的什麽,隻能先放到一旁。

這閣樓下的布置與那夜越南山房內風格都較為樸素,沒什麽多餘的折騰,從衣櫃裏的衣服身形看來,這裏該是越南山之前的房間。

摸黑又看了一會兒,從樓下傳來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

是有人踩著木台階上來了。

定然不是那土匪頭子,若是他就不會如此怕要驚動自己,楚瑾心下打鼓,悄悄縮在角落裏。

木板上的聲音已然極盡輕微,在空曠的夜色裏有些滲人,楚瑾縮小自己的身形,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木台階盡頭。

極暗的視線裏,他看到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慢慢踏上這裏,閣樓很小,楚瑾與之距離不過三丈,他呼吸一緊,緩緩地屏住氣。

來人應是已經搜查過樓下發現他不在,楚瑾察覺不妙,開始慢慢地往窗邊挪動,若是突發不測那裏是最後的出口。

黑暗下的身影動作輕慢,從角落裏開始搜尋起來,楚瑾看到月色之下,那人手裏拿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心跳慌張到雜亂,他強行鎮定下來,挪動時不小心撞到了低矮的窗沿。

那身影立刻握著匕首向他而來,楚瑾站起要向窗邊奔去,身影比他的速度快得多,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情急之下楚瑾將外袍脫下,那身影卻扭住他的胳膊將往懷裏扯。

從窗邊聽到樓下傳來開鎖聲,掙紮的楚瑾心生一計,他轉身一下撞進那人懷裏,順著黑影的動作一口狠狠咬住人的手臂。

那人吃疼悶哼一聲將他鬆開,趁著這空檔,楚瑾奔至窗外想要叫喊,卻被追上來的人一把捂住了嘴。

黑影另一隻手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地收緊,窒息的感覺從心肺開始炸裂。

非緊要時刻楚瑾不會開力大buff,這冷卻時間注定了在西山上隻能開一次,他憋紅了眼,看著靠近窗台處的一隻瓷瓶,拚著最後的力氣踹倒了小桌。

那花瓶從桌上斜倒往窗外掉下去,一聲清脆的碎響,驚得樓下的人抬頭發出質問聲,黑影聽到那聲音一驚,手上力道鬆懈半分,楚瑾抓緊機會掙脫開,果斷從窗台一躍而下。

見一白衣身影墜下,越南山心裏突的一跳,他來不及多想就躍起將人接住。

從窗台跳下的人臉色蒼白,搭在越南山脖頸的手臂冷汗涔涔,他難得耐心選下的白色罩裙不見,隻剩單薄的中衣,其上還被拉扯撕裂開,狼狽不已。

“誰在上麵?”越南山沉下臉問。

連他鎖在這裏的人都敢動。

楚瑾受驚一般搖搖頭,隻害怕地抓緊越南山的衣襟,尋求安全般縮在他懷裏,白皙的脖頸上鮮紅的掐痕刺目,越南山抹過那紅印怒火更甚:“怎麽回事?”

“有,有人闖進來,”楚瑾紅著眼,他微仰頭讓脖頸上的紅印更明顯完整展露在越南山麵前,“他扯住我的衣服,我要掙開,他便要掐死我……”

深夜裏西山匪寨的會堂卻燈火通明,楚瑾被按在座位上不許動,越南山撩開他的長發看著那鮮紅的印記。

這指印深深,可見那人想要楚瑾死的心多強烈,越南山心裏不滿到了極致。

一是自己劃進範圍的人糟了別人的手,二是誰有這個膽子動他的人,分明就是沒將他放在眼裏。

“斷了一截指印。”越南山眼神微沉,他隨意瞥向大氣都不敢喘的眾人。

但凡寨子裏能叫上名號的都在下麵跟鵪鶉一樣,幾個當家的裏孫鬆最為不耐煩,打著哈欠礙於越南山的麵子沒直接離開。

趙琦盯著楚瑾看了看,被越南山蹙眉看了一眼後趕緊收了視線。

他擦擦額角的汗,心道越南山今日暴躁得出奇,把自己從溫柔鄉裏拽出來不說,還用要殺人的眼神看他,他身旁的齊悅隻安靜坐著,視線偶爾會落在楚瑾身上。

越南山站起來從每個人身邊緩慢經過,他抽出刀抵在手下的脖子上,不斷轉頭冷聲詢問楚瑾:“是他嗎?”

待楚瑾搖搖頭後才換下一個,一個一個人心驚膽戰地接收檢查,除了幾位當家外所有人都被抵著刀問了一遍,楚瑾都搖頭。

隻是稍有遲疑之意那刀就會見血,叫下麵的人提心吊膽,就怕那美人點頭一下,自己腦袋搬家。

越南山收回刀道:“你們走吧,幾位當家和軍師留下。”他早就知道下麵這群人不是凶手,那指印缺了一塊,是手上帶扳指的位置。

孫鬆大老粗從來不愛這玩意,給他扳指不如黃白之物管用,而齊悅原本出身武將世家,被陷害後才走投無路上了西山,有一手好箭術,故而常佩戴扳指。

越南山看著仍在齊悅手上的扳指,並不想將懷疑加到齊悅身上,他又看向趙琦,這愛附庸風雅的軍師,亦有一枚從來不肯取下的扳指。

趙琦雖是軍師,但並不像文人,反而身形似莽夫,為著多些秀才氣才續起的胡子,他亦能對楚瑾動手。

越南山指尖點在桌上,忽而道:“無論如何,我希望我們兄弟不要因一個女人鬧矛盾。”

“今日之事,我隻當你們誰衝昏了腦子,下不為例。”一個女人和多年情誼,他到底分得出孰輕孰重。

這美人確實漂亮,但天下美色多絕,能撐過歲月的兄弟卻難得。

作者有話說:

淺提一句,這是個直男,性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