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綠此時正徘徊在走廊上。
“那個人……”
那個人……
是住戶嗎？
不對，為什麽總感覺，很熟悉？
走著走著，她忽然雙目一凝。
她想起來了。
那個人是……
……
……
“黎若初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她’的兒子，白家的少主？”
董邪一時間覺得有些懵。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是白家的少主回歸，理應認祖歸宗，從此當上白家少爺才對，又怎麽會成為客卿？
董邪急切地詢問戴汐顏：“日記後麵呢？寫著什麽？”
恐怕就要給出全部的生路線索了！
距離最初的人偶，和最後的地獄入口，隻怕也很近了，一切都將會揭曉了吧？
“日記裏麵對‘她’提及的很少。先等夏笠繼續看下去……啊，後麵還有更重要的信息！”戴汐顏繼續複述著夏笠的話：“這位少主可以活下來，完全是因為當年她和某個不知道是什麽的存在，做了交易，獲得了一個人偶。那個人偶，可以保證白府的繁榮，以及小少爺的續存。但作為代價，她會被篡改記憶，她會以為自己生下的是一個女孩，而且因為八國聯軍的侵入，被帶走了。這個孩子將和她分開，即使再度出現在她麵前，也不能和她相認。而她本人的身軀，將會漸漸被這個人偶所侵占，在未來，通過五個最強的人偶，將會有五個地獄入口相繼打開。為了打開那五個入口，她……或者說被那人偶所侵占的‘她’，則要接受各種人的委托，製作出各種各樣的人偶……”
說著說著，忽然，戴汐顏麵色大變。
“怎麽了？”董邪連忙焦急地問：“說下去啊，後來怎麽了？”
“夏笠，他，他和我的通信斷開了……”
戴汐顏的聲音充滿了哽咽：“他，他……”
董邪不再猶豫了。
“我們上去！”
戴汐顏不再多說什麽，衝上去扶起母紫衣，說：“好，我們上去！”
與此公司，她湊近母紫衣，用隻有她們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你放心，紫衣，我會保護你的！就和你以前保護我一樣！”
母紫衣……不，應該說是黑母紫衣，怎麽也沒有想到，戴汐顏竟然還能在這關鍵時刻，說出這樣的話來。
“幫我想辦法殺了嬴子夜……”她壓低了聲音：“我一定要殺了她……還有，為我保守秘密，我要永久占據這個身軀……”
“好，我知道了……”
現在的戴汐顏，根本來不及思考那麽多。
她隻有一個念頭，去三樓，去救夏笠！
而寧致丹則是緊隨其後，她心裏麵隻有一個希望，那就是二哥寧致遠可以還活著。
而他們剛上去，顏媚和樊霜霜，就緊隨其後。
來到三樓後，董邪也隨時做好警惕。
但就在此時……他忽然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
一種強烈的違和感，不協調感……
董邪現在越發確定一件事情，進入白府後，他失去了某些重要的記憶。
記憶……
“李隱……李隱！”
他終於開始想起來一些事情了。
“我遇到了李隱……”
“李隱？”戴汐顏麵色大變：“他，他也來了？為什麽你現在才說？”
“我的記憶……”
董邪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記憶會被篡改？
“但是，好奇怪……”
他為什麽會忘記李隱？而關鍵是，現在的李隱在哪裏？他死了嗎？
緊接著……
一陣狂風忽然從前麵吹來！
無數書本的碎屑驟然吹到大家的臉上！
董邪大吼道：“上！”
一行人自然不再猶豫，筆直撲向前方！
穿梭過黑暗的走廊後，董邪等人看到了前方的一扇倉庫大門。
董邪毫不猶豫衝上去，推開了大門！
“人偶……工房！”
一排排的架子上，在燈籠的映照下，是數不清的，惟妙惟肖的人偶！
“最初的人偶，就在這裏麵嗎？”
最初的人偶，恐怕就是五個最強的人偶之一吧？
對應的，也就是第五個地獄入口吧？
“DC市的醫院，青山高速公路，尼萊洛加樂園，還有那座麵具城，也都有著各自的人偶吧？”
五個人偶，五個地獄入口……
“她”，是這一切的萬惡之源！
但是現在看來，最初的她，也隻是一個可憐人。
為了救自己的孩子，才會被最初的人偶，一點點侵占身軀，成為惡魔的宿主！
“惡魔……”
董邪攥緊了雙手。
利用人類的母愛，來奪取其靈魂！
“有種就出來！”
“夏笠！”戴汐顏則是呼喊著夏笠的名字。
“二哥！二哥！”寧致丹依舊懷著微弱的希望。
最初的人偶在哪裏？
地獄入口……又在哪裏？
董邪開始在一個個人偶的架子前走過，想要找到那所謂最初的人偶的所在。
走著走著……他忽然看到其中一個架子上，擺放著的……
“海嵐？”
那是一個和海嵐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偶！
他腦海中的記憶，又開始有一點複蘇。
“二哥！”
一旁的寧致丹，則是在一個架子上，迅速拿下一個人偶：“這是我二哥！”
董邪隱約想起，他和李隱，遇到了海嵐（明簌若）！
曾經，明簌若也是白府的家奴。
為什麽，都忘記了？
為什麽？
但隨後，董邪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他並沒有完全忘記進入白府後的記憶。
這一點，不是很奇怪嗎？
那個時候……
綠問他：“那個人死了嗎？”
她為什麽突兀就問出這麽一句話呢？
正常人沒有道理會這麽說話。
除非，綠知道這麽說，董邪能立即明白過來所謂的“那個人”是誰。
還有……他遇到了那個吊死的女人，對他是這麽說的。
“你的後麵……”
那個黑影說，“她”就在他們之中……
以及……他越來越感覺到沉重的身軀……
他一直覺得，這是因為仿鬼體質對身體造成的負擔，可是，如果不是呢？
董邪不再猶豫，他狠狠張開嘴，咬向自己右手的虎口！
這一咬後，他迅速地回過頭去！
他的身後……
背著一個渾身黑衣的人！
此時，這個人，抬起了頭！
“是你！”
這個人就是……“她”！
在其他人的視角裏，僅僅是看到董邪咬破手，然後回過頭，沒有人看得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但戴汐顏在這一瞬，腦海中收到了夏笠的聲音。
“我知道了，汐顏！‘她’是誰！還記得，那本書上用血寫滿了無數個娘字嗎？”
“夏笠！你沒事？你在哪裏？”
“我就在你身後三米左右！這不重要，你聽我說，那個‘娘’字，其實不是母親的意思！”
但戴汐顏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她迅速回過頭，撲向後方！
但後麵三米，哪裏有夏笠在？
“鏡子！你看鏡子！”
戴汐顏迅速看向身後櫃子的一旁，的確，在那，有著一麵一人多高的鏡子掛在牆壁上！
然後，戴汐顏就看到，鏡子裏麵，赫然是夏笠！
“夏……”
“‘她’，就是九十九綠！”
鏡子裏麵，竟然伸出了夏笠的手！
“日語裏麵的漢字中，娘指的是女兒，不是母親！被篡改了記憶後，九十九綠以為自己生下的是女兒，而不是兒子！”
夏笠一邊說著，一邊抓住九十九綠的手。
同時，夏笠高聲大吼道：“九十九綠！你聽著！黎若初，他是你的兒子！親生兒子！你生下的是一個男孩！你管家寫的日記就在我的手上！你不要再任由惡魔擺布了！就算你將靈魂賣給惡魔，你也不可能和自己的親生兒子在一起的！”
隨後，夏笠將戴汐顏拉入了鏡子裏！
……
董邪此時意識無比渙散。
他發現，他完全動彈不了。
就這樣，被擺放到了一個架子上。
和李隱等人擺放在了一起。
他的旁邊，還多出了母紫衣，寧致丹，顏媚，樊霜霜等。
他發現“她”就是綠，還是晚了一步。
不止如此……
夏笠的確在最後一刻找到了生路。
十九世紀末，白玄將九十九綠帶入了白府。而後，她嫁給了白家家主，懷了他的孩子。
可是，好景不長。八國聯軍來了。
在天津做生意的丈夫被殺害，在白府生下孩子的她，還來不及從早產的痛苦中恢複，就必須麵對那些洋鬼子衝入白府燒殺擄掠。
剛剛生產完畢的她，就算身為江戶幕府的影武者，又怎可能對抗他們？
他們不會因為綠是日本人，是他們的友軍，而放過她的。
那時候……她隻能求助於……某個一直想要通過她，從公寓的三十層這個中轉站，來到這個平行世界的存在。
那是某個比魔王更可怕的存在。但是，如果沒有人類的靈魂，那是一個遠不如魔王的存在。
但這個不可名狀之物，隻要擁有了人類的靈魂，就可以變成就連公寓都難以控製的恐怖存在。
“它”一直想要脫離公寓的桎梏出來，為了封印魔王而導致本體被困在公寓三十層的綠，成為了“它”最好的交易對象。
所以，“它”和綠進行溝通。隻要綠對“它”提出任何願望，“它”都可以將其實現。
任何願望。
可是，綠拒絕了。她知道，一切饋贈，必有代價。
但最終為了孩子，她付出了代價。
她得到了最初的人偶後，也必須要讓自己變成“它”的宿主，然後，她也就變成了“她”。
但九十九綠並不知道，她所付出的代價，是最後將自己的兒子黎若初，帶回白家。
在白家，除了嚴婆婆等極少數人，沒有人知道，她就是“她”。
那時候，綠知道，自己的意誌會一點點被侵蝕。
最終完全被“她”所取代。
但在那以前，綠想要和黎若初在一起去神之國生活。
一直到黎若初發現所有的真相，知道了五個地獄入口的存在。所以，在最後的時刻，他找到了最初的人偶，並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將“她”封印在了白家。
愛上自己的親生兒子，就是“她”付出的代價。
唯一發現了黎若初身上傷痕而洞察此事的白玄，也不敢說出真相。
對住戶們來說，通過說出這個真相，讓“她”失去掙脫封印的意誌，才能讓第五個地獄入口關閉。
現在……
第五個地獄入口，被打開了。
戴汐顏被夏笠拉入了鏡子。
夏笠死死將手按在鏡麵上。
“現在，該怎麽……嗯？你們是誰？”
夏笠驚駭地看到，在他身後，多出了一個人！
董邪！
“這，這什麽情況？”
而董邪抬起手掌，確認了一下。
“這是平行世界的我的身軀……我在鏡子外麵，恐怕也變成人偶了。”
忽然，三個住戶腦海都接收到了信息。
公寓通告他們：阻止第五個地獄入口失敗！
公寓現存的新老住戶，將全部死亡！
“不！”
董邪，夏笠都以為他們必死無疑。
但……很久後……
他們三個卻都還活著。
怎麽回事？
“我們還活著？”
為什麽？
“鏡子。”夏笠明白過來：“我們吞噬的鬼的血肉，賦予了鏡子的詛咒能力。這是一個可以獨立於外界的異空間。”
“甚至能逃過公寓的抹殺？”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玄機在。但至少看來，也許鏡子裏麵對我們來說，是安全的！”
董邪一愣，仔細一看，發現的確如此！
那麽……
“我們還有希望！”夏笠握緊了手，說：“楊間進入公寓，到我們吞吃他的頭發，公寓從一開始就給我們留了一條生路！”
“沒錯，我們還有生路！”
就在這時候，三個人身後又傳來一個全新的聲音。
三人轉過身去，竟然發現，說話的人，是……
母紫衣！
真正的母紫衣！
她的手上，此時拿著一張小紙片。
“這就是我們的希望。你們不想知道，當年黎若初是怎麽封印‘她’的嗎？”
董邪三人迅速走了上去。
“紫衣，你怎麽在……”
“之前和你在一起的不是我！”
母紫衣拿著那紙片，對董邪說：“我們能否脫離這裏，重獲生機，就要看這個了。”
那是一張血紅色的紙片。
而在那血紅色的紙片上，赫然有著一個，黑色的十字！
“啊，這不就是楚彌天說的……黑十字？”
“對。”母紫衣清了清嗓子，說：“現在。我就來告訴你們，這是什麽東西，以及……我們反抗公寓的希望吧！”
對人類而言，唯一可以和恐怖抗衡的……
正是希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