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發生什麽事情了?”

董邪正要衝出去,林澄聽見腳步聲,立即高喊道:“不許過來!”

無奈,董邪必須絕對服從他。

事實上,按照血字指示規則,董邪現在完全可以聽林澄的,就此離開,也許根本不算違反血字指示。

但事情都發展到了這一步,董邪已經不可能離開了。更不要說,他還必須查出紫衣的下落。

公寓是否也算準了自己會這麽選?

“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我必須陪你完成這次旅途。”

對講機那邊,陷入了寂靜,好在……董邪可以聽見林澄的呼吸聲。

“這次旅行會很危險。董邪,既然你做這個工作,你該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

“鬼。”董邪毫不猶豫說出了這個字,“你盡管放心,這方麵我的經驗比你豐富。”

林澄也早猜到董邪會這麽說了。

“我給你機會了,董邪。接下來,你想走,也沒有可能了。”

林澄依舊沒有告訴董邪他所掌握的情報。

隨後,對講機的聯絡中斷。

這注定是個很難熬的夜晚。

林澄將對講機放下並關閉,長籲了一口氣。

“我不怕你。”

他說出了這四個字。

緊接著,他又重複了一遍:“我一點都不怕你!”

……

一切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齊雨萱,我已經找到那張照片的房子了。還挺巧,就在上海市,是一棟建造於租界時期的老房子。那裏現在那裏已經變成了廢棄的空房子。”

“空房子?”

“對。我目前就查到這些。”

“我想去看看那棟房子……”

緊接著,齊雨萱在電話裏對林澄說:“房子的地址你告訴我,我會調查原來的屋主身份。嗯……現在那裏是無主狀態的話,我想去看一看。”

“你不會想買這棟老房子吧?那房子似乎在屋主死後也沒用繼承人,所以收歸國有了。房子的地段其實很不錯,但是這麽多年,一直沒有人買,或許是被視為凶宅吧?”

“我必須去看一看……”

林澄感覺到了齊雨萱的迫切。

“可以……那要我陪你去看看嗎?”

“那……好吧。”

林澄當時,本以為自己隻是幫了齊雨萱一個小忙,甚至也沒覺得她真想買房子。

那之後發生的事情,是他做夢都想不到的。

林澄對這件事情很上心,特地去打聽了房屋中介,仔細了解原來屋主的信息。

“這座屋子已經空了三十幾年時間了。你是真的想買……嗎?”

林澄想了想,回答:“我有個同學有購買意向,我幫她打聽一下。”

“那你讓她本人來吧,不然我們不能隨便透露房屋信息的。”

林澄將此事轉發齊雨萱後,她卻表示,周末會過來看房子,希望林澄陪她一起看看。從齊雨萱的聲音可以聽出,之所以讓林澄陪,恐怕隻是因為她有些膽怯,所以想找一個認識的男性作陪。

但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不是她男朋友?而是自己呢?

終於,看房子的日子來了。

那座房子位於原英租界,屬於淞滬公共租界的一部分,因為十九世紀的時候,淞滬的英租界就和美租界合並,遠沒有設立公董局的法租界來得獨立。

這座房子原本的人家姓梅。1941年日軍攻入淪為孤島的公共租界西麵的時候,梅府的人已經離開這座房子搬遷去了港島,抗戰勝利後,梅家人才回來。

但是沒想到,內戰很快爆發。梅家人和國民黨政府似乎有著不淺的關係,在後來國民黨在北方連連潰敗後,梅家人就再度選擇逃去了港島。

中介稱,一直到七十年代末,改革開放開始,梅家才終於有一個後人回歸內地,重新來到這棟房子內,是一個年輕女子,似乎是梅家唯一的繼承人了。

但是,那位女繼承人在九十年代初的時候,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去世了。那之後,房子就直接收歸國有了。

昔日的公共租界,是位於淞滬這個被稱之為東方巴黎的遠東第一都市最繁華的區域,但三十多年時間,一直沒有人將其買下。

林澄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就算真有問題,中介恐怕未必會說實話。

於是,他們就來到了那棟房子內……

……

林澄又喝了一口咖啡。

記憶繼續開始回溯到過去。

……

林澄第一次見到齊雨萱的父親,美達服裝公司董事長齊閏的時候,就下意識低著頭,不敢看他。

那時候,距離從那棟房子歸來,已經過去將近一年時間了。本來,正常情況下,雨萱也該成功畢業,開始就業了。

而那時候,齊雨萱的母親已經住院很長時間了。她受不了這打擊,就連精神都開始出現了一些問題。

“我已經給雨萱安排好了一套房子。”齊閏對林澄說道:“她大學畢業後,就會一直住在那。我本來想安排一些人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但都被她轟了出來,即使我保證他們一定會在六點以前離開。”

林澄很緊張,他的頭越來越低。

“男子漢大丈夫,給我抬起頭來講話!”

“是……是!對不起,伯父,我不應該帶她……”

“我年紀已經大了。”齊閏打斷了林澄的話,“醫生說,我現在的冠心病越來越嚴重了。雨萱的媽媽本來身體也不好,如今更是越來越糟糕。”

林澄當時,隱隱從眼前齊閏的話裏麵讀出了一些信息。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我妹妹,也就是雨萱的姑媽,她和雨萱是關係最親密的人……”

“我聽雨萱說過,因為小時候伯父您工作忙,所以……”

“她現在死了。”

聽到這句話,林澄倒吸了一口冷氣。

“死……死了?”

“現在,雨萱一整天都將自己關在房子裏,誰也不見了。我甚至擔心這麽下去,她會想不開。可是就算是麵對我和她媽媽,她也不願意再見我們。”

林澄死死攥緊了手,毫不猶豫地開口:“我去見見雨萱吧!”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齊閏顯然有些意外,林澄說出了本來他想說的話。

“我知道。”

齊閏露出欣慰的表情,走到林澄麵前,雙手拍在他肩膀上。

“其實,不久前,我曾經找張巍來坐在你現在這個位置,然後,我在雨萱不知情的情況下……”

林澄立即意識到了:“他……你告訴他了?”

“不僅僅是告訴那麽簡單。我給他看了那段視頻。結果,他嚇得魂飛魄散,逃得比兔子還快。當然,我警告了他,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我就讓他作為永久社會性死亡。”

林澄徹底明白了。

“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這顆心髒也許哪一天就撐不下去了。我需要將雨萱托付給一個可靠的人,現在看來,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林澄當時隻覺得頭腦一片空白。

“但……也得問雨萱的……意思吧?”

“這你不用擔心。我會說服雨萱的。林澄,我看得出來,你對我女兒是真心的。你今天,隻要點個頭,那麽你就是我齊閏的女婿,你們成婚的時候,我把我在美達的股份的一半,給你作為我女兒的嫁妝!”

林澄簡直覺得頭腦天旋地轉。

這一直是他夢寐以求的,但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實現?

“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林澄,我現在……”齊閏說到這,對著林澄深深一鞠躬,“將我女兒的後半生,托付給你了!”

這一刻,林澄再也沒有猶豫,說道:“伯父!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雨萱,哪怕拚上我的性命!”

“伯父?”

“是……爸!”

林澄從來沒有後悔過那一天的決定。

即使是現在這個時刻。

但……現在讓他感覺到恐怖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