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嫣又下意識喝了一杯水。
雖然進入了公寓這種地方，按理說再怎麽光怪陸離的事情她也不會有多奇怪了，但是看著眼前的夏笠，她依舊沒有什麽真實感。
不管怎麽看，夏笠都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可是，他實際上卻是漫畫裏的虛構角色？
“我不是什麽怪物。”夏笠也看出了朱玉嫣雙目中的不安和慌亂，說道：“我在醫院做過檢查，我的身體結構和正常人沒有任何分別，我和所有地球上的生物一樣，都是碳基生命，而不是一個紙片人。”
“那……有沒有……”朱玉嫣想著自己看過的類似題材的影視劇，說：“比如身體偶爾會變透明，或者身體從三維變成二維的漫畫形象？”
“從來沒有過。”隨後，夏笠又強調了一件事情：“希望你向其他住戶，尤其是董邪他們保密此事。也許有一天他們會知道，但我不希望每個人都用審視妖怪的目光看我。”
“我知道了……那，你有沒有去找過喬楚一？”
朱玉嫣最早見到夏笠的時候，聽聞他的經曆，以為他主動進入公寓的目的，一方麵是為了逃離孤島，另一方麵則是想查出殺害他們一家的凶手身份。而紅色婚禮的凶手身份，在漫畫連載至今，都沒有揭露。那麽，如果去找到喬楚一，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關於這件事情……”夏笠的眼神此時變得迷惘起來：“我一開始和你的想法也是一樣的。但是，實際情況卻和我的想象，大相徑庭。”
“你真正的願望……不是想查出真凶吧？而是某種需要靠超自然力量才能達成的目的？”
就在這時候，朱玉嫣忽然想到了什麽。
“以住戶可以調用的資金，應該不難見到喬楚一吧？我聽說動畫第二季正在籌備資金，如果你去投資，應該不難見到喬楚一吧？”
“我已經見到過她了。”
夏笠的回答，卻是讓朱玉嫣大為驚愕。
“早在我和董邪第一次見麵以前，我就見到過喬楚一了。”
“那……”
“這是一段非常恐怖的經曆。”夏笠說到這裏的時候，抬了抬眼睫毛，推了推眼鏡，“在那次經曆後，我就算是睡覺的時候，也不會摘下眼鏡。因為我不想遇到危險的時候，睜開眼還要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聽到這句話，朱玉嫣立即想到，董邪和夏笠從孤島回來後，血字討論會上他對這次血字的複盤。朱玉嫣清晰記得，董邪曾經提及過，當時夏笠因為戴著眼鏡，曾經受到質疑。
“你當時對董邪說你睡覺也戴著眼鏡是因為……”
“我騙他的。畢竟，真實的原因太過匪夷所思了。反正，在那次經曆後，我就再也不敢直接去找喬楚一了。”
喬楚一是如今是國漫第一IP《惡靈王國》的作者。然而，在任何社交網絡平台都找不到她的任何資料，隻知道她是女性，其他都一無所知。
“那……你要不告訴我？”
“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夏笠卻是如此回答：“我們先考慮如何成功完成這次血字吧。”
“嗯，那，那好吧。”
夏笠不說，反而讓朱玉嫣內心更加恐懼。
夏笠和喬楚一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讓他甚至時時刻刻如此警惕？
但毫無疑問，那段經曆，才是夏笠選擇成為公寓住戶的最重要原因。夏笠很清楚，公寓的願望無法涉及到超自然層麵，那麽，他進入公寓，會不會本身就有著“避風頭”的因素？
還在思索的時候，夏笠就開始說他對這次血字任務的看法：“這次執行血字任務的住戶，目前討論下來的思路是，預先進行一些約定，然後就可以在血字任務中找出惡靈。比如約好不艾特任何人，或者約定好朋友圈怎麽個發法之類的。”
“嗯，的確。如果所有人都那麽發，也不算是泄露自己的身份……吧？”
“你覺得會那麽容易就找出惡靈來嗎？”
“我……我也覺得或許沒那麽容易吧。”
“如果真的能那麽容易結束這次血字，那自然最好不過。”夏笠的視線看向餐廳窗外的青田公園，說道：“你覺得一小時發一次朋友圈最大的問題在於哪裏？”
“應該是為了……讓惡靈確認我們的位置？不過其實有很多解決方案啊。隨便拍一下地麵，或者拍攝天空之類的……”
“閃光燈。”
聽到這三個字，朱玉嫣連忙問：“你是說，惡靈利用閃光燈來找我們？不會吧，公園那麽大？”
“但即使如此，用閃光燈拍攝的時候，住戶還是會很害怕吧？越是暗的地方，那麽就越是如此。在這種心理下，就很可能會去尋找類似廁所這樣室內的地方，來進行拍攝。那麽惡靈是否有可能在裏麵守株待兔呢？”
“這是你的推論？”
“可能性之一。”
“為什麽不和其他住戶說明？”
“我沒有那個義務。我的目的是完成血字，如果我無條件向他們說明各種渡過血字的方法，他們就會對我全盤依賴。形成這種習慣，他們就無法獨立思考，以後也活不過多少次血字。而且，如果我想不出血字的生路，他們反而會對我產生怨懟和責怪情緒。醫鬧這種事情，就是這麽來的。越是醫術高明的醫生，治不好病，就越是會被患者責難和遷怒。我和你說，是因為你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
“原來如此……”
朱玉嫣不能否認，夏笠說的也有道理。
“住戶要長期生存，必須要學會自己去思考。我已經看到太多……將自己的不幸全部歸咎於他人的人了。”
這種話，從夏笠嘴裏說出來，實在少見。而看過漫畫的朱玉嫣，則完全清楚他經曆過些什麽事情。
“那除此之外，發朋友圈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拍攝全景圖的時候，盡量要蹲下身，以免暴露身高。還有，就是最關鍵的一點……”
“嗯？”朱玉嫣的心立即懸到了嗓子眼。
“不要自作聰明，去拍攝天空。月亮和星辰的位置，很可能暴露方向。也要注意，千萬不要在靠近反光物體的位置拍照，不然很可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即使是無意暴露的，難保不會產生影子詛咒。”
朱玉嫣沒想到，拍照發朋友圈，竟然還有那麽多的門道。
“問題關鍵就是……如何通過微信來查證對方是否是惡靈對吧？”
這一點和夏笠經曆過的孤島狼人殺血字極為相似。
“不過，”朱玉嫣想了想，說：“假如惡靈一直殺人，那麽隨著微信群聊天人數減少，就可以判斷出……”
“這個恐怕未必能實現。”
“啊？為什麽？”
“我說過，獨立思考是很重要的。你回去好好想想原因吧。”
朱玉嫣聽到這番話，一時間有些局促不安。
“那，判斷惡靈身份……”
“這得考慮血字指示上沒有給出的信息，進行假設。血字指示隻提及，惡靈沒有辦法瞬移，分身以及感知住戶位置，其他的信息一無所知。惡靈是否有偽裝能力？是否能隱身？它是需要用手機發微信，還是可以單純靠意念發微信呢？”
“的確，有很多種可能性。”
“還有一點就是……血字禁止住戶出於主觀意願見麵。那麽，如果說不小心在公園內相遇了呢？”
“如果是這樣，對了！比如這個時候，微信語音撥號嚐試過去，如果這個時候……”
“但你們都會調成靜音吧？如果你們預先商量好，這個時候將靜音取消，就會變成是變相暴露自己身份了吧。”
“那……”
“你自己思考一下可以怎麽利用這種狀況。如果我在這個時候教你，那麽就會變成變相泄露身份了。”
朱玉嫣越發在心裏麵佩服夏笠。
這個男人……在漫畫的那段空白期裏麵，都背負了什麽樣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