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收起不該有的心思

次日清晨,柴卿月迷迷糊糊的醒來,一睜眼看到慕容司宸冷峻的臉龐,和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在這寒冬的天兒裏,更讓人渾身發寒。 雖說房裏有湯婆子,也燒著銀炭,但柴卿月還是一個激靈嚇醒。

“殿,殿下……”柴卿月道。

慕容司宸嗯了一聲,便起身讓柴卿月服侍更衣。

柴卿月瞥了一眼,但見慕容司宸的櫃子裏頭,除了朝的官服和喜服、太子正裝以外,全都是清一色的玄色衣衫。

她隨便挑出件玄色銀線繡蟒的長袍拿出來,為慕容司宸換。她曾設想過的大婚與婚後生活,眼前卻不是自己愛的人。

正出神的時候,慕容司宸卻驀地捏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而後冰冷的道:“做了太子妃,老實點,收起不該有的心思!”

柴卿月腦海裏閃過秦長雍的模樣,不由得心虛,閃了閃目光,道:“諾。民女不敢。”

“民女?”慕容司宸挑眉,目光更冷。

柴卿月打心底裏不喜歡慕容司宸這樣的男人,一點都不知冷知熱,見了他之後,每一刻都是冷冷的麵容,和不善的語氣。尤其是他身有種令人討厭的威懾力。

“妾身……”柴卿月在腦海裏搜索著皇室用詞,而後更正自己的錯誤。

慕容司宸瞥了她一眼:“把前院和後院打掃一遍。”

讓新婚的妻子做雜活……柴卿月心不滿,麵也顯出幾分不情願來,卻又礙於慕容司宸的身份,不得不應下:“諾。”

不知怎麽,慕容司宸有些想發笑。

這個女人倒不想著勾引自己,平素裏的情緒想法全都寫在臉。

……

送慕容司宸出門後,柴卿月又梳妝打扮了一番,畢竟她現在是太子妃,不能給慕容司宸丟臉,妝容還是要仔細些的好。

過了辰時,柴卿月便起身去了前院。

竹枝編成的大掃帚,顯得柴卿月更加嬌小。她拿著掃帚,把前院裏裏外外都清掃了一遍,雖說她體力不錯,卻仍然累得落汗,正站在門邊用手帕擦汗的時候,前門的守衛來報。

“太子妃,丞相府白楚蝶小姐來訪。”

柴卿月怔了怔——這是誰?為什麽來這兒?還沒想清楚的時候,口便已經應下來,端的是正妃的落落大方:“請她進來吧。”

她放下掃帚,折身便坐在了石桌邊。

“臣女拜見太子妃。”人未到,聲先至。隻聽如黃鸝又如銀珠落盤的清脆聲音,帶了幾分甜美和溫柔。

柴卿月這才抬眼看了過去,對麵站著的人兒麵若桃花,一雙丹鳳眼尤其勾人,但卻氣質出塵,纖纖玉手交疊,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腕,讓人浮想聯翩。

“起來吧。不知白小姐到府所為何事?”柴卿月也回以盈盈笑意,問。

“倒沒什麽要緊事。”白楚蝶道,在柴卿月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同樣回望過去。卻見柴卿月雖然沒有傾國傾城的驚豔之色,但她有一種近乎與世隔絕的天真與純粹。

世間美色易尋,這樣的天真卻不易見。

“過去常與太子殿下溫書,這幾日他大婚,我也不便叨擾。現下姐姐住進來了,我又聽說姐姐的女紅在京城可是獨一份的。”白楚蝶百轉千回的說道,不聽到最後,絕不知道她想幹什麽。

柴卿月隻是坐在那裏不動聲色,繼續聽著。

“這不來見見姐姐,想著,要來府多叨擾些時日,與姐姐好好學女紅。也免得太子殿下總取笑我女紅不好,繡出的鴛鴦像是田鳧……”白楚蝶抿唇而笑,卻不露齒,櫻粉色的唇瓣好像盛開的花一樣。

過分了過分了……柴卿月心裏念叨著,又是叫她姐姐,又是說跟太子關係有多好,這不是故意挑釁麽?柴卿月心裏暗道,還好我不喜歡太子,否則不得氣出什麽惡疾來嗎?

所以柴卿月假裝聽不懂,對白楚蝶道:“既然白小姐想學,那便住進來吧。”

說話間,白楚蝶坐到了柴卿月身邊。

皇室和官場的繁縟節,很是麻煩。像此時,柴卿月身為太子妃,雖白楚蝶位高,可她沒有發話,白楚蝶坐下來了,她卻也不能說什麽,更不能譴責。

否則引得丞相府與太子府不和,她便成了罪人。

到時候會被第一個推出來受懲罰。

“卿月姐姐,說起來有些慚愧,我過去總愛擺弄書畫,彈琴下棋,倒是沒時間做咱們女孩子家的女紅。雖說這幾年略有薄名,但以後若是嫁了人,還是懂些女紅的好。我不得姐姐,做女紅的名聲在外,幾乎閨閣裏的姑娘們都想找姐姐做荷包繡花樣呢……”白楚蝶言辭之間盡是恭維,也不見絲毫妒意,連著她身的出塵之氣,都多了幾分虛偽。

別人看不出,但柴卿月看得出。

這算什麽恭維?

誰不知道京城,白楚蝶才是名聲在外,甚至有個別稱——及元朝第一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相之下,這區區女紅算什麽?隻不過是尋常婦人罷了。

白楚蝶明褒暗貶,柴卿月聽得出來。

但她無意爭什麽,自打來到太子府之後,她便沒有別的心思,隻想盡好自己的本分,不管時局怎樣變動,她的首要任務,都是保護好自己和父母。

這時候,柴卿月才明白了母親一直讓自己藏拙是什麽意思。

即便她琴棋書畫學的再好,也不想跟白楚蝶這樣浮於虛名的人去爭風頭,去做對,這樣一來,反倒把自己的格局拉低了。

“不過略懂罷了,是白小姐抬舉。”柴卿月始終帶著禮貌而疏離的微笑,既不顯得過分熱絡,也不會讓人覺得尷尬不適。

白楚蝶對柴卿月的反應卻不大滿意。

“哪裏的話。以後還要多靠卿月姐姐了。”白楚蝶的笑容很真摯,卻不知自己早已經被柴卿月看穿。

柴卿月捏著手裏的佛珠,謹記這些年來母親的教導——“月兒,你要記得,別聽你爹爹那些胡言亂語,保護好自己才是最當緊的。不要妄議國事。還有,學本事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絕不是要與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