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是真的……”看著麵前鮮活的麵孔,蝙蝠俠握緊拳頭,語氣艱澀,隻以為這是稻草人的恐懼毒氣侵入產生的幻覺,“我親手將你的屍骨收殮……”

“你說謊!”

紅頭罩一腳踢開壓在身上的人,站起身來,他摘掉了那半靈半不靈的頭罩,露出完整的臉龐,同時抽出腰間另一把USP,遙遙指著麵前的男人。

“整整一年,我在那個見鬼的地方待了整整一年,這一年之中我沒有一刻不在期盼你出現在我麵前……但是你沒有,你什麽沒有做。小醜打碎了我身上每一根骨頭,但他現在還在阿卡姆過得逍遙自在,是稻草人用拉撒路池水讓我回到人世……”

“克萊恩……”男人扭頭看向一旁的稻草人,眼神中的質問凝成利劍,“你做了什麽?”

“這樣對你兒子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就有點恩將仇報了呢?蝙蝠……”

稻草人用低沉沙啞的聲音這樣說著。

“紅頭罩說的沒錯,我救了他,可憐的孩子,他是那樣堅信你一定會來拯救他,誰知他得到的隻是無情的背叛和遺棄。我都被那至死不渝的精神所感動了,所以想辦法弄來了那神奇的複活池水。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從地獄裏爬回來的靈魂,被你埋葬和遺忘的那一任羅賓。”

“這不可能……傑森……”

蝙蝠俠看著麵前的青年,他幾乎無法從那雙墨綠的眼中看到昔日活力四射的二代羅賓的影子,隻看到了滿目的痛苦和仇恨,他看著自己的孩子臉上那“J”形的傷疤,仿佛想起了那錄像帶中的畫麵。

他終於開始相信,這就是他的二代羅賓,他的孩子,他回來了……

“稻草人說的不是事實……他在利用你……這是個陷阱……”

他試探著往前伸出手,“讓我幫助你,傑森。”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一個彈坑出現在蝙蝠俠的腳尖,紅頭罩眼眶泛紅,“就算克萊恩別有所圖,也比你強!”

“這句話說得就有點傷人了。”夜翼忍不住道,“傑森,你不知道嗎?B因為你的死傷透了心,他差點就為了你越過了那條線……”

“差一點……”傑森重複著他的話,“你又知道些什麽,蝙蝠俠最愛的羅賓,永遠的‘神奇小子’……你難道不是早就看透真相了嗎?蝙蝠俠不需要搭檔,他隻需要一個附庸,一個好用的工具人!一個壞了就換一個!這就是你為什麽要離開哥譚,不是嗎?”

“這是兩碼事,蝙蝠俠或許是有些掌控欲過剩,但是這不代表他——”夜翼頓了頓,下意識向目光投向蝙蝠俠。

“這不代表他不愛我們……”他輕聲道,“況且我離開哥譚是出於我自己的意誌,和蝙蝠俠無關。”

“我不信。”紅頭罩冷冷道,“你在說謊,你們都在說謊。”

“蝙蝠……”見對方聽不進去自己的話,夜翼望向一旁的蝙蝠俠,“你不說些什麽?”

“……這就是你心中的想法?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傑森。”

披著黑色披風的男人緩緩出聲,夜翼第一次從他的養父的背影中看出他如此濃重的疲憊和悲傷,“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附庸或者工具人,也沒有想過讓誰來替代你,我想過複仇,殺了小醜……那個殺害你的人,有一段時間這個念頭甚至超過了我曾想要的一切(注1)……但是那並不能改變你的離開……不能改變蝙蝠俠失去了羅賓的事實。”

傑森·陶德的眼瞳狠狠顫了顫,“至少你本可以避免更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小醜自從你死後就一直待在阿卡姆,他現在被嚴加看管著。”夜翼補充,“他沒有機會——至少到現在還沒有傷害更多人。”

“到我身邊來,羅賓……讓我幫助你……”蝙蝠俠再次伸出手——

傑森看著他伸出的手,眼眶有些微熱,他幾乎就要動搖了,然而就在此時——

“真是感人深至的久別重逢。”

武裝直升機的螺旋槳聲打斷了氣氛,稻草人沙啞的聲音在平台邊緣響起,“看起來你們需要一些時間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擾了。”

“想逃?”夜翼往前趔趄地走了幾步,終是因為腿傷停了下來,他握住鉤爪槍射出——

瞬間從父子情深中回過神來的紅頭罩一心二用地一手拿槍,另一隻手從武裝腰帶中抽出一把軍用匕首一刀砍斷了射向稻草人的鉤索。

“想都別想。”他語氣冷漠。

“羅賓……你……”蝙蝠俠皺起眉。

“別再叫我羅賓!”傑森抿唇,“我現在是‘紅頭罩’。”

“哦,我真是不想錯過這經典的場麵,但可惜我不得不先離開了。”

坐到直升機上的稻草人將一支裝有綠色透明**的呼吸器丟給對方,“別忘了我教過你的,紅頭罩,讓我們的敵人在絕望中一點一點的掙紮,最後陷入泥淖……那才是最解恨的滋味。”

傑森·陶德頭也不抬地接住那看上去就很是不祥的裝置,摁在自己的口鼻上,淺綠色的澄清**隨著蒸餾器的工作快速氣化,被吸入體內,青年雙眼冒出幽幽綠芒,周身氣勢節節飆升,氣場愈發危險。

“老天……你在嗑-藥?”夜翼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拉撒路池水。”傑森陶德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作為助興劑而言並不賴,不是嗎?”

蝙蝠俠的雙眼暗了暗,他看到了傑森眼中燃燒的火焰,那是憤怒,是悲傷,是無法用言語宣泄,隻能訴之於拳腳的濃烈情感。

他需要這場戰鬥。

“夜翼,裝置已經損毀,我們必須啟用B計劃,你去想辦法聯絡蝙蝠洞,這裏交給我。”蝙蝠俠快速下達了指示。

沒等夜翼回應,紅頭罩先嘲諷了一聲,“現在還在想辦法拯救哥譚?你那過剩的責任心和慈悲心是無處安放嗎?不如先擔心擔心自己吧,老頭子。”

“閉嘴吧傑森。”夜翼握了握拳,終是理智戰勝了衝動,沒有衝上去揍自己的弟弟,他繼續和蝙蝠俠道,“那稻草人怎麽辦?”

他語氣凝重,在蝙蝠俠耳邊低聲道,“他知道了傑森的身份,那我們可能也……”

“我之後再解決這個事。”蝙蝠俠依舊是那副沉著自若,喜怒不形於色的表情。

見蝙蝠俠不像是毫無準備,迪克放下心來,他從腰帶裏掏出止痛針注射到自己扭傷的腳踝,然後起身活動了一下,動作逐漸流暢,他扭過頭對著傑森道。

“小翅膀,我們才是你的家人,好好想想,我們回頭再見。”

說罷他便伸出鉤爪,朝著蝙蝠洞的方向離開了韋恩塔。

……

乘坐直升機離開的稻草人正怡然自得地在飛機上欣賞自己的戰果,他對自己一手造成的事態滿意極了。

傑森·陶德和蝙蝠俠反目成仇,那隻可憐的小鳥,盡管被小醜折斷了翅膀,可他心中對於父親的信任已經超越了生死,哪怕是小醜在他臉上劃下那極具羞辱意味的傷疤,他依舊沒有屈服。

可稻草人卻發現了機會,他知道刺客聯盟有個秘密的“複活之譚”,傳說那是異度空間的惡魔留下的罪惡之水,但同樣也是珍貴的生命源泉,強大的力量甚至可以複活死人,但同時那邪惡的黑暗能量也會腐蝕人心,而且他知道雷霄·奧古當年曾經試圖將這東西作為特殊毒|品引入哥譚,以控製這座城市,但這個陰謀被蝙蝠俠攪黃了。

真正的拉撒路之池被刺客聯盟看守得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不過想辦法搞來一點當年進口沒來得及銷毀的庫存倒也不是不行。雖說和原裝貨相比可能濃度被稀釋了一些,到不了能將死人滿血複活那種程度,但是對付一隻小鳥已經綽綽有餘了。於是他和已經快要玩膩的小醜合作,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在傑森半死不活的情況下給他吸入了大量的拉撒路泉水,果然,惡魔的力量在年輕的羅賓神誌不清時趁虛而入,而經曆了小醜的摧殘之後,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無比脆弱的傑森根本不需要稻草人再多費心洗腦,便輕而易舉地被塑造成了對付蝙蝠俠的最佳武器,紅頭罩。

正所謂愛恨難分,傑森說到底隻是個孩子,他被小醜和稻草人那些歪曲事實的話所影響,隱忍整整一年的負麵情緒爆發,他曾經對蝙蝠俠有多憧憬和敬愛,現在就有多怨恨。

真是可憐又可悲的小鳥!複活的後遺症令他十分難熬,他順理成章地對拉撒路池水上了癮,那東西現在對於這個從地獄中爬回來的傷痕累累的青年而言就是物理止痛劑+心理毒|品,這樣一來他根本就離不開稻草人的掌控。

蝙蝠俠訓練出來的羅賓鳥,現在是他喬納森·克萊恩的了。

至於小醜?哦,那家夥隻是想看戲罷了,任何能讓蝙蝠俠動搖的事情,他都樂意嚐試。恐怕他現在正在阿卡姆期待著蝙蝠俠的熱情問候呢。

意外之喜的是,在這個過程中,克萊恩從羅賓的真實身份推斷出了更加驚人的秘密,既然羅賓是布魯斯·韋恩領養的第二子傑森·陶德,這那麽和羅賓關係親密的蝙蝠俠的身份也已經昭然若揭了。

布魯斯·韋恩!

誰能想到哥譚市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他的小學校友,居然就是蝙蝠俠!

這可真是個重磅消息,他必須想想怎麽利用,才能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稻草人心中正盤算著諸多陰謀詭計,直升機卻忽然猛地顛簸起來。

“怎麽回事,會不會開飛機?!”他責問手下。

“不……不是,老大,升降杆失靈了,有東西在下麵拽我們!”

克萊恩一驚,從機艙中探出頭去。

隻見飛機的起落架下,幾根細小的藤蔓正纏繞在上麵,而直升機正下方,正是哥譚最古老的綠植保存地,佐丹奴植物園。

“……該死,是毒藤女!她不是離開哥譚了嗎?”

似乎是聽見了他咒罵的聲音,一根比剛剛那些藤蔓粗壯了數倍的樹木枝條一圈圈纏住了直升機的尾翼,在空中一擰,將他們朝地麵上拽去。

作者有話說:

//二桶:嗑|藥嗑嗨,六親不認。

杯麵:孩子委屈了,陪他打打。

//稻草人幫二桶泡池子複活的劇情設定參考了《泰坦》第三季,但編劇太狗了,強烈不建議你們觀看。這裏隻是借用這個設定讓桶複活,別的劇情不涉及。

//這裏稻草人得到的拉撒路池水功效並不完整,所以傑森其實沒有完全死,而是在一個被小醜打得全身粉碎性骨折、心跳停止的狀態下被池水救回來的,因為池水被稀釋過,濃度不夠,所以他的傷勢也沒完全好,如果不嗑|藥他會很疼。但這隻是暫時的,傑森是不可能會從此自甘墮落一蹶不振的,大家不要激動。

//傑森臉上的J形傷疤來源則是遊戲《阿卡姆騎士》,很經典的遊戲,這個版本的稻草人應該算是比較邪惡的一個版本了。

//注1:"我想過殺死小醜……也許超過我曾想要的一切"——蝙蝠俠v1第650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