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機墜入海麵, 掀起滔天的巨浪,瞬間吞噬了整艘飛機——

男人猛地睜開一雙墨綠色的眼睛,從**坐起來, 就連脖頸上都是細汗。

這真是一場真實的噩夢。

傑森·托德用手薅了一把額前白色的劉海,喘了口氣。

房門被敲響了, 阿爾弗雷德從房門口走了進來。

“傑森少爺,您醒了?我正準備去叫您起床。”管家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 陽光令傑森閉了閉眼, “看見您有這樣的自覺真令人高興, 您今天有一個約會, 需要我開車送您過去嗎?”

“什麽約會?”傑森掀開被子從**跳下來,套上褲子。

就在昨天, 他在半路上被蝙蝠俠逮住, 捉回了韋恩莊園,不得已在這裏留宿了一晚,傑森·托德對此不痛不癢(主要還是他想要趁機使用蝙蝠洞的設備尋找失蹤的艾德裏安), 反正他沒打算在這裏久留, 就算證明了那些都是誤會,他和布魯斯也無法再回到過去那般的親密無間了。

“布魯斯老爺找了一位飽富盛名的心理醫生,他希望您能夠接受心理治療——您和漢尼拔·萊科特醫生的預約谘詢時間在今天下午。”

“我才不要去什麽勞什子心理谘詢。”傑森露出一副吃到過期食品的倒胃口表情, “我看他自己比較需要, 你確定一個晚上喜歡穿著蝙蝠裝cosplay的人不需要看看腦子嗎?”

而已經習慣了這家人口是心非的性格的阿爾弗雷德自動過濾了他的垃圾話, “傑森少爺,這也是布魯斯老爺的一片好意, 我們都對您過去一年的經曆感到非常抱歉, 況且現在您還無法擺脫對拉撒路池水的上癮症, 老爺希望心理谘詢能夠對緩解您的PTSD症狀產生一些幫助。”

“都是些鬼扯, 能有幫助就怪了。”傑森無語,他走進衛生間快速地洗漱完,然後套上自己的皮夾克,拿起摩托車的鑰匙就要出門。

“傑森少爺……”

“你不用說了,阿福,我是不會去的。”

“布魯斯老爺也是這麽想的。”管家老神在在,“所以他說在您決定配合之前,您的摩托車暫時由他保管。”

“……”傑森不敢置信地扭過頭。

阿爾弗雷德不卑不亢地看著他,示意他自己也愛莫能助。

“他人呢?”傑森打開門,徑直往樓下走。

“老爺現在在蝙蝠洞。”

傑森來到掛鍾前,伸手將上麵的時針和分針都撥向12點,“我自己去和他說。”

掛鍾朝著一側離開,露出隱藏在身後的通向蝙蝠洞的升降梯。

“布魯斯,你沒有權利扣留我的車子!”電梯還沒有完全停穩呢,傑森的指責聲就先落地了。

“傑森,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討論這個。”布魯斯·韋恩背對著兩人,看著身前的蝙蝠電腦的聯屏。

“別想轉移話題!我告訴你,我隻不過是答應回來住一晚,你別想著再像以前那樣子命令我……”傑森走過去,看見他屏幕上的衛星定位信息,皺起眉,“你在追蹤誰?”

“……”布魯斯扭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見他一副“這件事你沒有權限知道”的模樣,傑森很是不屑地用鼻子嘁了一聲。

下一刻,蝙蝠洞裏響起警報,AI的聲音響起。

“警告,蝙蝠機A419機體嚴重損壞……正在發送坐標位置。”

“A419?那不是現在在役的機型……”傑森語氣有些奇怪,“誰在開飛機?”

布魯斯·韋恩卻看著屏幕上定位在大西洋未知海域的紅色坐標,皺起了眉。

“那隻小鳥崽子今天上學去了?所以……是大藍鳥?他開飛機去無人島上幹什麽?開派對?”傑森湊到屏幕上。

布魯斯再度看了他一眼,終於說道。

“他應該是去參加毒藤女和小醜女的婚禮了。”

傑森歪了歪腦袋,懷疑自己聽岔了,“什麽?”

“哈莉和艾薇的婚禮今天舉行,我一直在搜索婚禮場地的具體位置。”布魯斯·韋恩終於把話說完整了,“迪克和艾德裏安·維吉爾,他們倆個一起去的。”

這消息對傑森而言不啻驚雷,他呆若木雞地看著布魯斯·韋恩,兩人對視,半晌無言。

……

嘀——嘀——嘀——

一件雪白的病房中,心率檢測儀的聲音穩定地響起,躺在**的黑發男人戴著一張半臉麵具,指尖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露出被水洗過一般的藍色眼睛。

“醒了?想要喝水嗎?”一個熟悉的嘶啞男低音在耳邊響起,一杯水被遞到迪克·格雷森跟前。

男人的視線逐漸聚焦,看清了站在自己病床前,穿著漆黑戰衣的男人,“……蝙蝠?”

隨著意識回籠,核彈爆炸時發生的畫麵,還有飛機受到電磁波衝擊,墜入海中的畫麵全都回到腦海中,迪克倏地從**坐起來,張口就道:

“艾德裏安……還有芭芭拉他們……”

“芭芭拉她們都沒事,海倫娜受了一些輕傷,被安置在別的病房了。”蝙蝠俠不緊不慢地向自己的養子解釋。

“醫生說你們有可能受到了核輻射,雖然我相信蝙蝠機的質量,但你最好還是在這個房間裏待幾天。”

迪克鬆了口氣,隨即又道,“那艾德裏安呢,他在哪裏?”

這一次,站在他身旁的養父陷入了沉默。

“怎麽了?”迪克的心髒又懸了起來,“你說話啊,B,艾德裏安怎麽了?”

蝙蝠俠沉默了幾秒,隻生硬道,“……他離開了。”

“……什麽?”迪克像是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我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他轉過頭。

迪克循著他的目光看向床頭櫃上一個信封,信封被壓在一支盛放的玫瑰下。

迪克伸出手從病床旁邊拿起那支玫瑰和信封,他將玫瑰放在**,然後打開信封,從裏頭抽出一張被對折的信紙。

他慢慢展開信紙,心中忽然有一股不妙的預感。

映入眼簾的字這樣寫著。

[抱歉,這是一個錯誤。鳥兒應該飛翔在天空,而藤蔓則應該紮根在大地,我們永遠不屬於彼此。下一次見麵,不用對我手下留情,因為我也不會。——血刺藤]

像是感應到讀信人的心情,那朵鮮豔的玫瑰花開始一點點凋零,花朵的邊沿開始焦黃枯萎,逐漸萎縮,然後在男人的手心裏結束了自己鮮活的生命。

就好像這一段突然開始,又倉促結束的感情。

迪克低著頭靜靜地盯著信紙上的內容看了良久,然後緩緩放下信紙和那朵枯萎的玫瑰花。

“發生了什麽?”他望向身旁沉默著的蝙蝠俠。

“……”男人黑色的麵罩下,嘴唇緊抿,就在迪克已經他到最後都會一言不發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

“毒藤女死了。”

……

……

曾經充滿生機的小島現在化為荒蕪,靠近東麵的位置深深地凹陷下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坑洞,那是核彈爆炸的核心處,而西麵原本建著聯排小木屋的位置也受損嚴重,隻剩下一片廢墟。

樹木被燒得隻剩下幾根殘枝,地麵上到處都是那些鮮活的植物留下的焦黑的痕跡。

一個戴著兜帽蒙著麵的人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他低下頭去,拾起地麵上一段被燒焦的巨型藤蔓的莖幹,輕輕拂去表麵的黑炭。動作時,一縷紅色的發絲從兜帽下滑出來。

盡管青年的動作已經很小心了,但那一截莖幹還是受不了力,已經完全焦炭化的外表和內裏依次脫落,最後化為齏粉從青年顫抖的指尖落下。

青年抬起頭,茫然地看著這片地麵,他像是脫了力一般慢慢跪倒在地麵上。

一滴水珠落到地麵上,漸漸洇入漆黑的泥土中不見蹤影。

艾薇和弗蘭克,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同類,艾薇就像是他的母親,而弗蘭克則是一個幽默的前輩,艾薇的能力比他強大得多,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會先一步離開。

甚至連一點……痕跡都沒能找到。

青年雙手抓著地麵,傴僂著背,渾身劇烈地顫抖,他在無聲地哭泣,在呐喊,那些聲音堵在他的胸口,他的鼻腔,他的喉嚨裏,卻發不出來。

哈莉醒來之後就和瘋了一樣,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像個木頭人一樣發呆,一會兒又和沒事人一樣什麽都不記得。

他答應了她要回去找到艾薇,寄希望於女人可能僥幸活了下來,可是現在……他不知道要怎麽回去麵對她,不知道該如何讓她麵對著殘酷的事實。

他抬起頭,想要從模糊的視線中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想要牢牢地把這一幕記在心裏。

然後,他就在那一片廢墟中,看見了那樣東西——

那是一塊扭曲的鐵片,或許曾經是某枚炮彈的一部分,不知道為何僥幸留了下來。

上麵有一段模糊的激光銘文,看上去是武器生產商的標誌。

ST……

後麵的內容被截斷了,隻剩下這兩個略微傾斜的字母。

青年眯起眼,伸出手去,抓住了那枚鐵片,盯著上麵的字母,越看越覺得眼熟。

巨大的悲傷化作一股接著一股的怒意從胸膛直充他的大腦,他握緊那枚鐵片,深深地嵌入掌心。

不論是誰做的,他都會找到幕後凶手。

然後血債血償。

他收拾好情緒,撐起膝蓋,從地上爬起來,離開了這魂斷之地。

……

就在青年轉身離開後不久,在地麵上,那一小塊被眼淚洇濕的泥土裏 ,鑽出了一個微小的青翠嫩芽,那嫩芽小小的葉子在夾雜著沙塵的風中微顫,幾乎令人無法察覺,但卻又是那麽的頑強和富有生機。

就好像小小的嫩芽當中,隱藏著一個強大的靈魂。

作者有話說:

發完刀了。夜翼被甩了(喂)。

接下來準備換地圖了,傑森終於也要正式“複活”了。

順帶一提,你們猜傑森有沒有和大蝙蝠一起去看望大哥,順便偷看一下分手信然後心情複雜地走人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