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慈善總醫院的VIP單人病房當中, 穿著淡藍色住院服的艾德裏安靠在床頭,一邊打點滴一邊看電視機上正在播放的新聞。

“今日淩晨,臭名昭著的精神病罪犯小醜的屍體已經被人發現並打撈上岸。據悉, 越獄的小醜昨晚在韋斯特沃德大橋上挾持了7名人質並公開與新晉神秘蒙麵人紅頭罩進行對峙,之後忽然情緒失控並縱火點燃了集裝箱車廂, 所幸蝙蝠俠及時出現,及時撲滅了大火並解除了剩餘人質身上的炸彈。本次事件目前為止共造成了6人死亡, 1人重傷, 1人輕傷, 其中疑似小醜越獄事件策劃人的羅曼·西恩尼斯在事發時被困於集裝箱當中, 導致嚴重燒傷,目前仍在醫院搶救。”

電視機上的美貌女記者坐在直播間中, 身側展示著昨日大橋上的航拍畫麵。

“在這場震驚哥譚的惡性襲擊事件發生之後, 所有人都在密切關注此事的調查結果。對此,哥譚警方在新聞發布會中表示,案件仍在深入調查之中, 並拒絕透露殺死小醜的凶手身份。究竟小醜的死亡是否會為這場屬於哥譚罪犯之間的暴力鬥爭畫下句號?哥譚日報記者薇基·維爾將為您持續追蹤報道……”

躺在病**的紅發青年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則新聞, 屏幕的冷光倒映在他眼中,顯得他神情漠然。

門鎖被人輕輕打開,一個高大俊朗的黑發男人在護士們的矚目下走進了病房中, 手中拎著一袋水果和一捧鮮花來到紅發青年的麵前。

“格雷森警官?”青年周身的氣勢驟然一鬆, 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訝, “你怎麽來了?”

“警局要求受害人做個筆錄,我想順便來看望一下你。”迪克將水果隨手放在病床一旁的櫃子上, 然後將花束遞給青年, 迷人的藍眼睛裏露出一絲笑意, “維吉爾先生?”

男人特意將\"先生\"這個詞的發音讀得很重, 仿佛在提醒什麽,青年怔了一下,才靦腆地笑了笑,“抱歉……我忘了,格雷森警……迪克。”

他伸出手接過那一大捧花,淡色的包裝紙包裹著嬌豔欲滴的紅色康乃馨,星星點點的滿天星和粉百合點綴其中,顯得芳香撲鼻。

“好漂亮的花束……”青年用指尖摸了摸花瓣,感慨著,隨即又露出羞赧的表情,“你來就來了,還買這麽多東西做什麽?”

“禮尚往來,況且我總不能空手來看病人。”迪克解釋,“不過它們隻是普通的花朵,可能沒有你給我的那些花期那麽長。”

“不,這些已經足夠好了,謝謝你,我很喜歡,麻煩幫我插在那個花瓶裏……”

青年趁著對方將花束取出來插進病房床頭的花瓶裏的工夫,不動聲色地將電視換了個台,然後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故作煩惱地說道,“不瞞你說,這間病房裏連一點綠色都看不到,我都要抑鬱了。”

他湊過去捧起花瓶嗅了嗅。

……

穿著病服的青年愛不釋手地湊過去聞了聞花香,然後閉眼露出一個饜足的可愛表情,殊不知他那精致的麵龐遠比花朵更加殊麗。

迪克出神地望著他,在青年望過來時才清了清嗓子,避開對方的眼神,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呃……我的同事有點事耽擱了,筆錄一會才能開始,我先給你削點水果?”

“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青年有些猶豫,想要拒絕。

“這有什麽的。”迪克不由分說地走到洗手間將水果清洗幹淨裝在果盆裏,然後在病床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拿著瑞士軍刀開始轉著圈削蘋果。

隻見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抓著那把看起來很迷你的多功能瑞士軍刀,拇指抵著刀背輕推,一圈圈薄薄的果皮順著他的動作從蘋果上落下來,寬度一致,沒有絲毫中斷,最後蘋果皮整個囫圇落入垃圾桶中,過程引起極度舒適。

“手法還挺嫻熟。”艾德裏安看著他削皮的樣子,不知道為何想到了一隻穿著藍黑緊身衣的大鳥,“怎麽練的?”

男人的手頓了頓,大概也是想起來自己曾經給艾德裏安削過蘋果的事情,頓時有些心虛,他揚起一個掩飾性的幹笑,“……可能是運氣?”

“是麽?”艾德裏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迪克“笨拙”地從蘋果上切下不規則的一塊果肉,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切得不太好,抱歉。”

“沒關係的。”艾德裏安動作自然地側過身去,用牙齒銜住男人手中那塊被紮在刀上的蘋果,將其送進口中。

“嗯!”他認真地咀嚼了一下,點了點頭,“完全不影響它的美味。”

青年伸出一小截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嘴唇上沾染的果汁,被濕潤的下唇泛著水澤,就好像剛從水中撈出來的櫻桃。

迪克看著這一幕,眼神微暗。

紅發青年見他盯著自己發呆,無辜地眨了眨眼,“怎麽了?我的嘴角沾到蘋果了嗎?”

“哦,沒有。”迪克回過神,裝作不經意道。

“所以,你的傷怎麽樣了?”

“已經沒什麽事了,不要太擔心,隻是輕微腦震**,醫生說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青年攤了攤手。

“也不要勉強,多休息一陣子也行。”迪克說道, “你和家裏人聯係了嗎?”

“呃……還沒有,我不想讓他們太擔心我的事情。”艾德裏安回答,“實話和你說,我母親到現在還不知道我來哥譚交換的事情,我想如果她知道我在這裏遇到了恐怖襲擊,她可能會昏過去的。”

青年似乎有意開著玩笑好讓氣氛不要這麽沉重,迪克便順手推舟地附和他。

“沒這麽誇張吧。”

“是真的,你不知道,她就像班納特太太一樣神經敏感。”

“班納特太太?”

“就是《傲慢與偏見》裏女主角的媽媽……是個喜歡一驚一乍的可愛老太太。”

“……”迪克一怔。

“……是我一下子扯太遠了嗎?”見他表情不對,艾德裏安也停下了話語。

“不是。”迪克搖了搖頭,“我弟弟也喜歡看那本書。”

“哦……”艾德裏安勉強地勾起唇,“那還真巧。”

點滴一點一點地落下來,病房裏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迪克扭過頭,看著靠在病**的青年。

“你也認識他。”他忽然道。

“他叫傑森,傑森·陶德。”他從口袋中掏出了那張明信片,“這是你寄給他的。”

“一年前,他在乘坐私人飛機的時候出事了,墜入了海中,我們一直沒有發現他的屍體。”迪克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是布魯斯在確定二代羅賓死亡後所設計的對外說辭。

艾德裏安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他緩緩伸出手,從男人手中接過了那張熟悉的明信片。

明信片的正麵是自家花田熟悉的景色,而背麵則是自己曾經滿懷期望和憧憬寫下的字跡。

【格林戴爾的花開了,很美,希望你有機會能來看看。祝一切安好。——A】

“我想他很樂意與你見麵,隻不過沒有等來那個機會。”迪克輕聲道。

啪嗒——

一滴淚珠落到那陳舊的字跡上,將墨跡洇開。

“我知道。”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不來的。”青年抬起頭,眼中有淡淡的水光。

迪克將口袋裏的手帕遞給他,“你可以留著這個,如果你想的話。”

“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回事……”青年接過手帕摁在眼睛上,“我會洗幹淨還給你的。”

“我是說那張明信片。”

“哦。”青年破涕而笑,“抱歉,我真是……傻傻的。”

青年雙目噙淚卻又勉強自己保持微笑的堅強模樣真的很令人心疼。

如果說知道傑森沒死,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吧,也許他應該告訴他真相?

迪克望著對方,怔怔地想道。

但不知道為何,話已經到了嘴邊,他卻說不出口,就好像冥冥之中知道這個消息會打破什麽似的。

“傑森是我童年時期最好的朋友,他和我失去聯係之後我心中一直有些耿耿於懷。”收拾好情緒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明信片徐徐道,“我曾經發過誓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城市,但是我依舊還是回來了。或許在我心裏,這片土地上還是留有一些無法割舍的美好回憶吧。”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迪克。”青年望向坐在病床邊的男人,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我想我終於能放下過去,重新開始生活了。”

“這張明信片你留著吧。”他將東西遞給對方,“我不再需要它了。”

迪克有些意外,他接回了那張明信片,打量著麵前眼神真摯的青年。

或許一直以來都是他先入為主了,但其實拋開那層懷疑的濾鏡,青年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單純善良。

他又憑什麽懷疑對方是心懷惡意地接近他的呢?

突如其來的愧疚和心虛令迪克有些良心發痛,他有些無措地站了起來,“我的同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是不是迷路了……我去找他一下……”

他拉開病房的門就要離開。

“等等,迪克。”身後傳來青年的聲音。

他回過頭,剛好聽見對方試探地問道。

“下一次,或許你能帶玫瑰來看望我嗎?”

“嗯?”迪克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

“啊,不要誤會,我不是說康乃馨和百合不好的意思!”躺在**的紅發青年支起身體,擺了擺手,那雙眼角微微下垂的小鹿眼濕潤地望著他,耳根有些微紅,囁嚅道。

“隻是……我想收到你送給我的玫瑰,不可以嗎,警官?”

……

迪克維持著大腦空白的狀態一直走到了醫院門口才因為口袋中的手機振動回過神來。

他麻木地接通電話,將手機湊到耳邊。

“喂?”

“迪克,凱瑟琳·金波莉醒了。”電話中,警局同事的聲音如同一桶冰水瞬間澆滅了迪克心中的粉色泡泡,“你得過來看看,她的情況有點奇怪。”

“我馬上過來!”男人語氣飛快地說著,朝著自己的車大步流星地走去。

……

病房的門被再次打開了,巡房的醫生和護士們走進了這間單人病房。

一番檢查過後,主治醫生在艾德裏安的病曆表上寫下了恢複良好的診斷結果。

“沒什麽問題了,不出意外的話,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抱歉。”坐在病**的紅發青年語氣溫和地打斷了對方,“我有點急事,可以今天出院嗎?”

“你確定嗎?一般來說我們不建議你這麽做,因為不敢保證……”主治醫生放下筆。

“麻煩了。”青年的唇角保持著微笑的弧度,一雙碧綠的眼眸卻沒有絲毫笑意,態度十分堅決,和剛才在男人麵前柔軟和煦的表現判若兩人,“現在就幫我辦理出院手續吧,謝謝。”

作者有話說:

//我和你們說下章掉馬你們信嗎?

(明天休息一天,周三再見啦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