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前:

剛剛擺脫了紅頭罩的糾纏, 回到家中的艾德裏安還沒脫鞋就被人蒙頭一個麻袋給綁架到了車上。

當他再次恢複視野時,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個廢棄的地下停車庫中,而麵前出現的男人穿著一身紫色西裝, 一頭囂張的綠發,臉上塗著誇張的煞白油彩, 那裂開那扯到耳根的標誌性紅唇,昭示著對方的身份。

小醜。

“你好, 小人魚~”男人拄著一根拐杖, 歪頭露出與哥譚警局通緝名單最上方的照片如出一轍的猙獰笑臉, “驚不驚喜?”

紅發青年沒來得及答話就被人一把摁在了椅子上, 幾個戴著小醜麵具的男人過來,將他的雙手和雙腳都用塑料紮帶緊緊捆在椅背和椅子腿上。

青年沒有反抗, 反倒是趁著這個工夫揚起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麵前的男人, 神色莫測。

“你看起來不怎麽高興,美人。”小醜對他那平靜的反應感到有些意外,他彎下腰, 湊到他麵前, 托著下巴露出思考的神情,“心情不好?”

艾德裏安根本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反倒在打量了他須臾之後, 忽然說出一句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來, “一年之前, 你殺了羅賓。”

“原來如此……”小醜愣了愣,隨即像是反應過來什麽似的, 咧開嘴角, “你是那隻小鳥的崇拜者?”

“當你殺了他的時候, 你看見他的臉了嗎?”艾德裏安沒有回答, 隻是用銳利的眼神望著他,繼續追問。

小醜看著他那暗含恨意的表情,緩緩直起腰,用意味深長的語氣道,“你知道嗎?在哥譚有很多像你一樣的人,因為幾件小事就莫名其妙地崇拜上那群穿著戲服的家夥。”

“哦!蝙蝠俠打倒了那群想要勒索我的混混,哦!羅賓幫我狠狠揍了那群臭流氓!他們是哥譚人的英雄!”

他掐著嗓子模仿的時候還會輔以生動形象的表情和動作,看起來倒真有幾分滑稽小醜的模樣。

“但是——”

下一刻,忽然變臉的小醜從袖子裏倏地抽出一把雪亮的小刀,貼到了紅發青年的臉頰上。

“這樣的行為實在太過於盲目和愚蠢了。”他用小刀的側麵從艾德裏安的顴骨滑到下顎,用那尖銳的匕首一端戳著他細膩白皙的脖頸,“你們根本不知道那些蒙麵義警的麵罩底下是什麽人,你們不在乎他們的動機,他們的目的,隻是單純地喜歡這種以暴製暴的戲碼,亦或者……愛上了那張麵罩也擋不住的年輕又英俊的臉,從此為之瘋狂。”

“嗬。”冰冷的刀尖抵在要害處,青年微微仰起頭,喉結動了一下,他垂下眼簾看了一下小醜的手,然後又將目光放回他的臉上,“那你又有什麽不同?”

“我更喜歡透過現象看本質。”小醜回答,“我要怎麽樣去向你解釋呢,小甜心……”

“你看,這就是遊戲的規則,小鳥們不喜歡人們離他們太近,一旦你試圖將它們抓到手心,一切就都結束了,但是當你不去計較這些,他們就會圍著你轉……小醜一日還在,蝙蝠永遠不死,羅賓……誰捧著羅賓的鳥籠來著?哦……是那隻黑漆漆的大蝙蝠。”

他將左手捂在青年的下半張的臉上,手背上畫著的猙獰笑臉剛好處於青年的嘴巴的位置,戲謔中帶著一些驚悚。

“人們都弄錯了,重要的不是被白天的鏡子加以扭曲的那個人是誰。”他用氣聲不疾不徐地說道,“而是在夜晚清明的夢中的‘你’,是誰?(注1)”

“所以你並沒有看到羅賓的臉?”艾德裏安從他那模棱兩可的話中抽出了關鍵的信息。

“當然沒有。”小醜搖了搖頭。

“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戴著麵罩的他們可有趣多了!”小醜的嘴角上揚得更加厲害了,“而且那並不妨礙我做任何事!我甚至還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點塗鴉留念。”

“一個‘J’,它看起來就像是那根把羅賓活活打死的撬棍,但是讀起來卻剛好是凶手的名字——而那個人就是我!小醜!”他用刀尖在艾德裏安的臉上比了一下,“那可真是個絕佳的雙關!我最自豪的傑作!你想要一個偶像紀念款嗎?”

艾德裏安的身體在微微發抖,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他的雙眼微紅,眼瞼中有一層不明顯的水光,“你不僅活活打死了他,還這樣羞辱他?”

“哦,不止這些。”男人似笑非笑,“我還對他做了更糟糕的事情。”

他沒有再解釋自己對羅賓做了什麽,隻留下了意味深長的尾音。

“……你會因此而死的,小醜。”紅發青年死死盯著麵前的男人,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在威脅我嗎?是什麽讓你產生了這樣的錯覺,人魚小姐。”小醜不以為意。

“這不是一個威脅。”青年冷笑道,“這是一個預告,你的故事馬上就要結束了,小醜。”

“是嗎?”他的話逗笑了小醜,他和身旁的手下們一起大笑起來,然後高舉雙臂說道,“那我們為什麽不讓它結束得更盛大一些呢?”

他丟掉手中的小刀,揮舞著拐杖指揮著手下們將準備好的定時炸彈裝在紅發青年的身上。

“這可比我設想得還要有意思多了!”小醜搖頭讚歎,“不知道我的教子會不會喜歡我給他準備的禮物呢?”

一行人將人質和炸彈一起運上了麵包車,和另一輛集裝箱車一起,開上了跨海大橋。

……

時間回到現在:

“小醜!你這個變態!放我出去,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被困在集裝箱裏的黑麵具和他的黨羽們縮成一圈,因為手腳被擒,隻能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倒在車廂裏。除了他本人以外,其他人都被用膠帶捂住了嘴,隻能發出驚恐的“嗚嗚”聲。

“別著急,英雄都還沒登場呢。”站在集裝箱頂部的小醜透過排氣窗往裏瞥了一眼,隨意用腳踢翻了身側的油桶,大股的紅褐色汽油順著排氣窗的縫隙流進黑麵具和他的手下所在的集裝箱裏,劈頭蓋臉地澆了他們一臉。

“你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黑麵具,別哭哭唧唧的,讓我這麽沒有排麵。你學學我們的‘女主角’,不愧是專業的表演者,一點都沒有怯場的意思呢,省了我不少膠帶。”小醜滿意地拍了拍身旁被綁在椅子上的紅發青年。

後者連個眼神都欠奉。

除了以橫亙在橋中央的集裝箱車為據點的小醜等人外,橋上其他無關人員已經全部被疏散,橋麵上都是被遺棄的空車,而大橋的兩頭則已經被警方所控製,以詹姆斯·戈登為首的警員們以空置車輛為掩體,全副武裝地舉著警用盾牌候在距離集裝箱車二十米開外的位置,警用直升機在大橋上空盤旋,但他們忌諱著小醜手中的人質,所以一直不敢上前。

或許是等得有些無聊了,小醜打了個哈欠,從兜裏掏出一個引爆器開始拋著玩,他每拋一下,眾人的心都跟著高高懸起,在手心為他捏了一把汗。

蝙蝠燈的圖案已經在雲層上投射多時,所有人都時不時地仰起頭望一眼那黑漆漆的天穹,他們在等待一個積極的訊號。

一個來自哥譚的守護者,那位黑暗騎士的訊號。

"等等!那裏有個黑影!"有人眼尖道。

韋斯特沃德大橋是一座剛構橋,整個橋麵以門形的鋼架構造而成,此時此刻,直升機上的探照燈調轉了方向,照亮了橋麵上方的鋼製桁架。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穩穩當當地站在距離地麵足有十幾米的桁架上,上身皮夾克,下身工裝褲,那鮮豔的金屬紅頭罩在夜空中分外顯眼。

“終於!”小醜眼睛一亮,這令他產生了一點小失誤,那個引爆器在他手裏打了個滑往地上跌去——

站在鋼製桁架上的紅頭罩下意識地往前探了探手,看起來比人質還要著急,不過在引爆器快落到地上的時候,小醜忽然抬起腳,像踢毽子似的將其一腳帶起來,撈回到了手上。

他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戲謔表情,“可真是好險……”

而紅頭罩已經恢複了八風不動的模樣,語氣冷漠,“你的把戲可真差勁,小醜。”

“歡迎參加海濱烤肉派對!我親愛的教子~”小醜揚起頭,對著來人敞開雙臂,“我們已經等了你好久了!不得不說你穿著這一身真是帥氣逼人,特別是那個紅色的頭罩,試問除了我們父子倆,誰能有如此獨樹一幟的審美呢?”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小醜。”紅頭罩冰冷的聲音經過擴音器的處理在夜風中聽著依舊非常清晰,“我死也不會認你這個卑鄙小人做我的父親。”

“哦,別否認了,畢竟我們一起朝夕相處了那麽久。”小醜攤了攤手,“你離開之後,我依舊非常懷念我們當初的那些美好回憶。”

“少在那兒說那些惡心人的廢話了。”紅頭罩努了努下巴,“說吧,有什麽條件,可以讓你放走你旁邊的人。”

小醜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紅發青年,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微笑,“看來他確實是你的意中人,不是嗎?”

“……”大概是兩人相距太遠,這一次紅頭罩的聲音隔了一陣子才傳來,“他是我重要的員工。”

“得了吧,沒必要否認,教父可沒說要拆散你們這對愛情鳥。”小醜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擺了擺手,用腳示意了一下自己腳下的車廂,“聽著,這幾個家夥才是妨礙你們倆個在一起的元凶,他們甚至還找了狗仔偷拍你們這對小情侶的照片!不過沒關係,這個問題我很快就可以幫你們解決了。”

他從兜裏掏出一個打火機,擦著打火輪將火點燃。

“不!小醜!你這個神經病!”黑麵具透過透氣窗看見了這一幕,目眥俱裂。

小醜聽著腳下集裝箱車裏傳出來的咒罵聲,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西恩尼斯,可憐的家族傳統~”(注2)

他將打火機丟進了黑麵具所在的車廂裏。

作者有話說:

①在一個不知名的永恒世界,被白天的鏡子加以扭曲,今夜在模糊的夢中,在你牆的另一側,你將是誰。——博爾赫斯《另一個,同一個》,這裏是化用了這句詩歌。

②黑麵具羅曼·西恩尼斯小的時候縱火燒死了他的父母,這裏是小醜在諷刺他。而且在《猛禽小隊》裏黑麵具欺負過小醜女,這一波小醜也算是為哈莉報仇了。

③更糟糕的事情:不要想歪,小醜的意思是他不僅沒有殺傑森,還給他丟了個洗腦包。他沒有對傑森做那樣♂的事情,他對哈莉是一心一意的(X)

④小醜叫艾德裏安人魚小姐,是因為艾德裏安在舞蹈表演中飾演的愛麗兒是一個女性角色,而且艾德裏安屬於LGBT群體是蠻明顯的,並不是他看出了艾德裏安的雙性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