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了，艾德裏安打開衣櫃，取出清潔工具箱，那裏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衣物清洗劑”，其實質上是個催眠噴瓶，噴出的氣體會令對方迷糊十幾秒鍾，但過後察覺不出異樣，以方便他們實施行動。
然而還沒等他打開箱子，身後的男人忽然靠了上來。
一隻膚色微黑的大手抬起了艾德裏安的下顎，對準了麵前衣櫃裏的落地鏡。
“孩子……你的眼睛。”艾什勒弗的口音中帶有一些彈舌，他語氣癡迷，“真是太美了。”
“……謝謝您的讚美。”艾德裏安眨了眨眼，“很抱歉弄髒了您的衣服，我幫您擦一擦吧。”
“沒關係，這不重要。”艾什勒弗搖了搖頭，他的另一隻搭上他的肩膀，語氣不疾不徐，“你知道嗎？我是個收藏家，我一直都在搜尋這個世間最美的綠色藏品。”
他忽然從手指上脫下了那枚價值2600萬美元的綠鑽戒指，放到他眼睛旁邊比了比，“比如說這個。”
艾德裏安愣住了。
“它叫精靈之淚，是世界上最貴的一顆綠鑽。”艾什勒弗說道，“但是它還沒有你的眼睛漂亮。”
他在少年僵硬的姿態下，抬起他的右手，將這枚戒指套到了他的右手食指上。
戒指的戒環還帶著溫熱的溫度，環身有些大，戴在手上鬆鬆的，男人拉著少年的指尖才能不令它掉下來。
“好鑽配美人，我可以把它送給你。”
他摩挲著艾德裏安的指節，說出了一句令人震驚的話。
“不。”少年推拒道，他試圖收回自己的手，艾什勒弗撫摸他的觸感就好像是有一條毒蛇在順著他的皮膚往上爬，令他汗毛倒立，“這太貴重了，先生……我不能收。”
“請收下吧。”艾什勒弗抓住他的手不讓他把戒指脫下來，“你叫什麽名字呢，孩子？”
“……我叫安德魯。”艾德裏安露出一副猶豫瑟縮的模樣，回答。
“安德魯，漂亮的孩子。”艾什勒弗和鏡子裏的男孩對視著，男孩的眼角有一絲還未褪去的緋紅，那純真的眼神和迷離的目光矛盾卻又交融，就仿佛是一個被惡魔所引誘墮落著的天使。
他的語氣又沉了一些，用異常溫和的語氣對著鏡子裏的少年說道，“我明天就要離開哥譚了，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共進晚餐可以嗎？”
說罷，艾什勒弗將他戴著戒指的手指抓在掌心，從少年背後靠過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而他沒注意到的是，那一刻艾德裏安迷離的眼底瞬間清明，甚至露出幾分淩厲。
少年一個激靈掙脫男人的手，以常人肉眼不能及的純熟技藝趁機將手上的戒指撥下來和口袋裏的另一枚戒指調了個個兒。
“不，我不能答應您，先生。這枚戒指還給你，我要走了。”他動作圓滑地鑽出男人的桎梏當中，拉開門給了接應的斯賓塞一個眼神。
“不，請等等！安德魯……”背後是艾什勒弗挽留的聲音。
偽裝成侍者在門口放風的斯賓塞向前邁了一步，將男人攔住。
“請留步，先生，您身上的汙漬還沒處理呢，稍等我找人替您換一件備用的衣物吧……”
艾德裏安腳步飛快沒有停，他掠過托著托盤的侍者，從盤子上拿下一杯香檳酒倒到自己的手上，然後又扯過桌麵上的餐巾用力將那隻被親過的右手手背擦得緋紅，然後隨手將餐巾丟到桌布下麵，這一番動作行雲流水，沒有停歇。
當他完成著一係列舉動後，他剛好來到了古恩夫人身側，他拉過費伊·古恩的手，在那戴著蕾絲手套的手心叩了兩下，暗示著任務成功。
古恩夫人立刻停下說話，轉過身來，看著雙眼紅彤彤的少年，露出關心的神色，“怎麽了，安德魯？”
“不，沒什麽事，古恩媽媽……”男孩輕聲懇求道，“我們走吧，好嗎？”
“發生什麽事了？”似乎是意識到有一些異常，布魯斯·韋恩也關心地蹲下身來詢問少年，“孩子，你沒事嗎？”
少年立刻躲到了老婦人身後，踟躇著不敢抬頭看他。
“抱歉，韋恩先生，安德魯有些身體不適，我們先離開了。歡迎您賞光來學校參觀。”
“當然，我一定會去的。”
布魯斯·韋恩送別了古恩夫人和她的孩子，回頭望向那剛從休息間出來的穿著長袍的異國人，眼眸中露出幾分探究。
……
“給我戒指。”回到車上的費伊·古恩立刻說道。
“不在我手上。”少年回答。
老婦人淡定的眼神瞬間變了，她從車後座上直起身體，用淩厲的目光看向身旁文質彬彬的少年。
“您答應要放我走的。”艾德裏安說道，“而且您答應要給我一筆錢。”
“那是在事成之後。”費伊·古恩眯了眯眼。
“我很抱歉，古恩媽媽。”少年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語氣泰然，絲毫看不出剛才在中東富翁麵前那令人憐愛的脆弱模樣，“等我拿到了錢，我會告訴您戒指在哪兒的。”
老婦人冷笑一聲，“……沒有戒指我哪來的錢？”
“那隻是一百萬美金，古恩媽媽，您手指縫裏流出來的錢都不止這麽多，況且賣了鑽戒以後您就可以倒賺二十倍不止。”艾德裏安說著，“哪怕您目前拿不出這麽多現金，您在哥譚的聲譽良好，不論是銀行還是富人們都願意與您打交道，就比如今天，您隻需要金口一開，韋恩先生一定很樂意讚助我們學校的。”
“……”費伊·古恩懶得和他掰扯，她看向坐在副駕駛座的另一個學生，“斯賓——”
“沒必要問他，他什麽也不知道。”少年幹脆利落地打斷了她。
斯賓塞回過頭，用自己的一臉茫然證明了艾德裏安所言非虛。
艾德裏安轉過頭，看向身旁穿著優雅，神色卻氣急敗壞的老婦人，“您也從來不會把保險櫃的密碼告訴您的任何一個‘兒子’，對嗎？”
“不要相信任何人。”他總結道，“這是您教會我的。”
“……”費伊·古恩氣極反笑，“很好。”
她靠回後座上，恢複了安之若素的模樣，“三天。”
“看好那枚鑽戒，我會在三天內準備好錢，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您放心，戒指在很安全的地方。”艾德裏安回答，“麻煩您替我準備不連號的現金。”
“……還用得著你教？”古恩夫人斜睨了他一眼。
“您真貼心，媽媽。”少年露出一個微笑。
“拿了錢之後馬上走人。”古恩翻了個白眼，看著車窗外飛快倒退的景色，沒好氣地說道，“永遠別讓我看見你。”
“這是自然。”
……
無論車中的幾人是如何心懷鬼胎，在當時都已經定下了約定，然而，就在當天夜裏，學校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打亂了他們的所有計劃。
深夜下起大暴雨，突兀的敲門聲將紅發少年從淺眠中驚醒，他赤著腳走下床鋪，穿過自己的一眾“兄弟”們，將門拉開了一條縫，看向走廊盡頭的大門。
高跟鞋的聲音從樓梯上響起，披著羊毛披肩的費伊·古恩走下樓梯，手掌中藏著一把女式手|槍，吱嘎一聲打開了門。
“你是……”她的聲音中帶著訝異。
“蝙蝠俠。”蒙麵義警靜靜佇立在這所男子學校門口，雨水從他的麵罩上淌下來，將那漆黑的披風和戰衣濯得發亮。
“哦，蝙蝠俠先生……”古恩夫人默不作聲地觀察這位大名鼎鼎的哥譚騎士，臉上的驚訝和茫然表現得恰到好處，看她那天衣無縫的表演，就知道什麽叫做名師出高徒了，“我知道你，年輕人，他們說你每日都會在夜晚打擊罪犯，你為哥譚付出了很多。但是這裏是個學校，不知道您這是……有何貴幹？”
“古恩夫人，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在為東區的問題少年們提供免費的教育資源，你在犯罪巷所做出的高尚貢獻遠超過我。”沙啞低沉的嗓音從那黑漆漆的蝙蝠麵罩下響起，“很抱歉，但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他側過身，掀開披風，露出了被擋在下方的黑發男孩。
蝙蝠俠那高大偉岸的身軀一直將他擋得嚴嚴實實的，以至於都沒有人注意到那寬大的披風後還站著一個孩子。
那個男孩大概八九歲的年紀，他有著英氣的眉毛和一雙炯炯有神的藍眼睛，高挺的鼻梁下，淡色的嘴唇微微抿著，他半偏著頭，臭著一張臉，抱著臂站在那裏，神情滿是不情願，但卻礙於在場的某個義警無法表露出來。
某個瞬間，這個敏銳的男孩眼珠一轉，直直看向走廊盡頭偷窺的紅發少年。
艾德裏安立刻闔上門，反身靠在門板上，腦海中回想著剛才那驚鴻一瞥，以及蝙蝠俠的介紹。
“這是傑森，傑森·陶德。他是個孤兒，我希望您能收留他。”
這便是艾德裏安和傑森的第一次相遇。
（過去篇·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說：
//過去篇暫時告一段落，大年初三艾德裏安再和大家相見啦！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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