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

小醜女哈莉的臨時據點在一家中餐廳的樓上, 此刻她正一邊哼著奇怪的調子一邊在洗手間對著鏡子梳妝打扮，而在她身後，站在沙發墊子上的莉莉好奇地打量著身旁的兩隻棕色鬣狗。

這不是莉莉第一次見到狗, 韋恩大宅中就有一隻，名叫提圖斯, 但它是隻嚴肅的大丹犬，總是不苟言笑地蹲坐在布魯斯身旁, 從來不會耷拉著舌頭用這種笑眯眯的眼神打量她, 或者聳著鼻子在她身側好奇地嗅來嗅去。

“巴德, 盧克斯, 男孩兒們，紳士一些！”

就在其中一隻蠢蠢欲動地打算伸出舌頭舔一舔麵前這個聞起來香香的小生物時, 小醜女哈莉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從自己剛剛從超市搶來兩大袋食物裏找到了一盒新鮮牛肉，拆開保鮮膜把它們丟到了狗糧碗裏。

巴德和盧克斯頓時就如同餓狼一般衝到了狗糧碗旁，頭抵著頭親熱地撕扯起了同一塊肉。

“哦, 難道我不在的時候樓下的鮑勃沒有好好喂你們嗎？可憐的小家夥們。”

哈莉將自己的兩隻愛犬好好揉搓了一番, 然後才扭過頭看向沙發墊子上的花精靈。

“你呢，親愛的，你想要吃點什麽——話說從剛剛開始你手裏一直拿著什麽？巧克力曲奇？”

“我隻喝清晨的露水。”女孩抖了抖背後的羽翼, 語氣單純, 她的手中還拿著那個蝙蝠俠給她的紐扣狀定位器, “這個，我也不知道, 是爺爺給我的。”

“露水？那是什麽……”哈莉眨了眨眼睛, 很快就將她並不關心的事情拋之腦後, 忘記了關注女孩拿在手裏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 但爸爸說多喝那個我才能長得快——你的頭發，是怎麽變成這樣子的？”

而莉莉的注意力也很快移動到了煥然一新的女人身上。

她已經換掉了醜陋的橘紅色獄服，換上了一件熒光粉色背心，搭配這一條破洞黑絲和超短褲，手指和脖子上都戴滿了閃閃發亮的裝飾品，紮著高高的雙馬尾，辮子末端挑染成了藍色和粉色，誇張的妝容和亮麗的口紅讓她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對於涉世未深的莉莉而言，麵前的哈莉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誘人的魔力，她的眼睛都已經移不開了。

“哦，你說這個？”哈莉指了指自己的頭發，“我自己染的。”

“真好看！”莉莉扇動翅膀飛起來，湊到哈莉的頭發邊上仔細觀看，就差變成星星眼了。

“我爸爸的頭發也有兩種顏色，莉莉也想要像你們這樣有特別的頭發……”

“可有什麽難的。”哈莉露齒一笑，“嘿，小可愛，不如……我來幫你做個造型？”

……

於是，當夜翼找到小醜女這兒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在搖滾樂中瘋瘋癲癲地扭來扭去的女人，以及在她身旁閃著翅膀飛來飛去的花精靈。

“那是什麽？”夜翼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有著透明翅膀的小女孩，女孩的紅發被人用彩色小皮筋紮起了兩個精致小巧的小丸子，頂在腦袋兩邊，一邊染成了香芋紫，一邊染成了孔雀綠，眼角邊上還畫了一個愛心，這稀奇古怪的妝容和發色混搭在一起居然還挺和諧的，隻是那張麵孔，不知為何令人感到有些眼熟。

“你就是……莉莉？”

“咦？”莉莉看見了夜翼胸口的標誌，這讓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和爺爺。

“我是夜翼，蝙蝠俠讓我來帶你走。”夜翼從窗戶口跳進來。

“……可是我和哈莉還沒有出街呢？”女孩搖搖晃晃地落到了桌上，護著身後的汽水瓶子，“我們說好了要去吃街對麵薩爾便利店的雞蛋三明治，還有……我還沒有喝完我的冰可樂，我還沒有喝過這麽好喝的東西……嗝！”

她打了個短促的氣嗝，然後後知後覺地瞪圓了眼睛，仿佛覺得很好玩。

“我知道！這可比露水好喝多了，是嗎？”聽見她說的話，哈莉得意地轉過身來。

“……好吧，不管你到底是什麽生物，我必須先帶走你。”夜翼說著就要伸出手去——

“停下！”女人張開雙手攔在了夜翼麵前。

男人眯了眯眼，看著攔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和身後兩條對著他齜牙咧嘴發出警告聲的鬣狗。

“哈莉，讓開。”

“大藍鳥，就算你和我的艾德小天使有過一腿，我也不能讓你就這麽搶走我的花仙子。”

說罷，哈莉·奎茵紅唇一挑，用輕佻的眼神看了一眼他的胸口。

“說起來，你的身材好像又變好了，最近有鍛煉啊？”

任何一個男人被這麽挑釁恐怕都不會高興，夜翼也是如此，他嘴角凹陷，“是啊，你要試試嗎？”

“試試就試試！”哈莉奎茵一拳打了過去，而夜翼則身手敏捷地閃開，兩人在狹小的客廳翻轉騰挪，開始了前體操運動員和前雜技演員之間的頂級切磋。

“哇！”坐在桌子上的莉莉雙眼發亮，不住地拍手，臉上揚起一片紅暈，“哈哈哈！好厲害啊！”

她醉可樂了。

卻說夜翼在和哈莉大戰兩百回合之後，終於還是略勝一籌，將女人擒拿在沙發上。

“行了，哈莉，我今天可沒那麽多工夫應付你。”男人語氣輕鬆，仿佛剛才打鬥劇烈的不是自己。

“汪！”身後傳來一聲犬吠，鬣狗巴德見主人不敵，朝著夜翼身後撲去。

男人餘光瞥到，後腿一抬把朝著他撲來的鬣狗踢開，順便空出一隻手抄起一旁的髒衣簍將趁勢偷襲的另一隻攏了進去。

“我的狗狗們！”哈莉咬了咬牙，抬起雙腿絞住麵前的男人的脖子，腰部用力反製住對方，一個翻轉以下克上，抄起了沙發一側的棒球棍。

“等等，哈莉——”後撤到桌前的夜翼見小醜女像是要來真的，連忙抬起雙手示意她冷靜。

“你怎麽能這麽對待巴德和盧克斯！”哈莉卻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她看著在一旁倒在地上嗚咽的鬣狗，氣急敗壞地一棍朝著夜翼敲了過去。

“等等！”

沒來也沒打算對小醜女下重手的夜翼沒來得及從身後抽出棍子抵擋，隻能矮下身往一側翻滾躲過了這一擊，可他身後的桌子卻遭殃了——

哢嚓。

脆弱的木質桌板一分為二，朝著中間塌陷，桌麵上的所有食物都滾作一團。

“哦！不！”哈莉·奎茵怔怔地看著被打癟的汽水瓶子，後知後覺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鬆開了手裏的棒球棍。

“……不會吧，哈莉，你……”夜翼心有餘悸地站起身，看向那一片狼藉的餐桌。

“莉莉——”哈莉已經開始在食物堆裏翻找起來，“哦，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太生氣了……一時間忘記了……”

她拾起一片吐司，看見下麵血紅粘稠一片，頓時失去了聲音。

“……噢不不不不……”她露出很絕望的表情。

“嗚嗚嗚……”下一秒，她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這幅可憐的樣子讓同情心泛濫的夜翼又動了惻隱之心，他走到女人身旁，“好了，哈莉，你也不是故意的，而且……”

“都是你！”誰知哈莉忽然站起身，指著他的鼻子罵了起來，“本來我和莉莉玩得高高興興，如果不是你這個無禮的大藍鳥忽然闖進我的家，還踢了我的狗，我也不至於如此生氣！”

“抱歉？但我也不是很用力……”夜翼示意她看向一旁的鬣狗，哈莉·奎茵轉過頭，看見剛才還在裝死的巴德用相當人性化的尷尬眼神看了一眼兩人，麻溜地一溜煙爬了起來，縮到沙發底下去了。

見勢不好，剛從髒衣簍一堆髒衣服裏扒拉出一個腦袋的盧克斯也抖了抖耳朵，將腦袋重新縮了回去。

“……”小醜女瞥了瞥嘴，重新蹲下身，用抱歉的聲音道，“抱歉，莉莉，我會給你搭一個很好看的墓碑的……”

“呃，哈莉，從剛剛開始我就想說。”夜翼的聲音打斷了小醜女的悲傷，“你確定那不是番茄醬被打翻了？”

正在閉著眼睛祈禱的哈莉：“……”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了眼那粘稠的紅色**，將信將疑地用手蘸了一些，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一吮。

酸酸甜甜的……是她最喜歡的那個哥譚老牌番茄醬的味道。

“那個小家夥還挺機靈，見勢不妙自己溜走了。”夜翼則從被劈成兩半的餐桌中間撿起了那個黑色的微型定位器。

“這下要找到它可就麻煩了。”

……

“你是說，莉莉自己飛走了？”

回到蝙蝠洞的夜翼成功獲得了蝙蝠俠的黑臉一枚。

“我大老遠從布魯德海文回來，你就拿這張撲克臉對著我？”蝙蝠俠的反應更加引起了夜翼的好奇，他摘掉麵罩，露出那張英俊的麵龐，“那到底是誰？至於讓你這麽上心？”

“……”蝙蝠俠背過身，不再麵對他的大兒子。

“那是紅頭罩的女兒。”

“……”迪克瞳孔微縮，一瞬間被這巨大的信息量衝垮。

“等等，紅發綠眼……所以，她是……”

迪克暫時不知道莉莉的本體是一朵紅色的花精靈，所以下意識將紅發的特征聯係到了另一位紅發青年的身上。

“他和……他們都有孩子了！”

蝙蝠俠不知何時重新轉回身，看著沉浸在自己世界裏開始暗自神傷的大兒子，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另一個響亮還有些少年老成的聲音響起來了。

“莉莉走失了？”

蝙蝠俠皺起眉，朝著蝙蝠洞入口的電梯望去，“你不應該在上學嗎？達米安。”

“你是說那些無聊的一元二次方程嗎？簡直是在浪費我的生命，我五歲的時候都會解線性代數了。”

梳著大背頭的五頭身正太一臉嚴肅地走了進來，語氣中還有些淺淺的不屑。

“你是怎麽知道莉莉走失的？”

“考慮到她的體型，我早就預料到可能會有這一天。”達米安用一種極類他父親的語氣理所當然地說著，“以往萬一，我在給她定製的鞋子裏裝了定位器。”

“所以你其實一直都在監視著那個……莉莉？”迪克剛從巨大打擊裏恢複過來，就聽見這惡魔崽子的自爆，頓時挑起眉。

“等等，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過別人了，達米安，別告訴我……你是把傑森的女兒當寵物養了。”

“……嗬，所以你總算知道了。”男孩幽幽轉過頭看了一眼自己法律上的大哥，“父親一直沒有告訴你，怕你受打擊，感覺如何？”

“……”再次被胸口補刀的迪克哽了兩秒，“達米安，真有你的，你最好別讓我發現你在打什麽鬼主意，否則用不著我，也會有人找你算賬的。”

“這就不用你費心了。”

達米安冷靜地回懟，然後將智能手表上的畫麵投屏到蝙蝠電腦上。

“她在離開小醜女的據點之後，起初一直在四周打轉，這應該是她自己的飛行軌跡，但從一小時之前突然開始快速朝著一個方向直線移動，我查了一下，那個方向好像是一座無人島，看行進速度，綁架她的人應該是坐著高科技飛行器。”

“……等等，這個位置，好像有點眼熟。”迪克抱著雙臂走進了一些，看著被在地圖上放大的島嶼，眯起眼睛。

這個形狀，像是一個心形……

等等！

“我想起來了，這是毒藤女和小醜女辦婚禮時的小島 ！”他不敢置信道，“當時我也在場。”

初來乍到的達米安淡定評價，“……你們哥譚人真會玩。”

“可是那裏不是被女王蜂的核彈夷為平地了嗎？”緊接著迪克又皺起眉，“不能讓莉莉去那裏，那裏還有沒有消散的輻射，很危險。”

而布魯斯·韋恩則看向了放在一側保溫箱裏的紅色百合——那是莉莉的花基，她晚上睡覺的地方。

花精靈在未成年期不能離開花基太久。

“6小時。”他開口道，“6小時之內，把她帶回來。”

他按下操作台上的按鈕，一輛蝙蝠飛機從升降台下方升上來。

達米安轉過身二話不說，拎著裝有羅賓製服的箱子就朝著蝙蝠飛機走去。

“我可以完成這個任務。”

“……等等。”夜翼看了眼往飛機上走的飛快的羅賓，又看了眼站在操作台前不動的蝙蝠俠，“你不去嗎？”

蝙蝠俠隻是定定看了他一眼，用嘶啞的喉癌音道，“雙麵人、企鵝人和謎語人都在今夜的混亂中從阿卡姆逃脫了，我需要先解決哥譚的麻煩——這也是為什麽我將你叫回來。”

“……所以？”迪克看了看飛機，又看了看站在麵前的老父親，用手指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你想讓我做鳥崽子的保鏢？”

蝙蝠俠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道，“照顧好他們，迪克。”

“……”迪克·至今單身·弟弟成群·鳥媽媽·格雷森撓了撓頭，歎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了。”

“你到底走不走，理查德·格雷森？”在飛機上預熱引擎的達米安已經不耐煩了。

“沒大沒小的惡魔崽子，給我從駕駛座上下來。”迪克拿起多米諾麵具戴上，又恢複了那個來去如風的夜翼，邁步上了飛機。

艙門漸漸合攏，引擎點火，飛行器逐漸升空。

蝙蝠俠看著遠去的蝙蝠飛機，神色莫測。

“孩子們都長大了。”一直默默站在角落旁觀的老管家欣慰道，“未來是他們的了。”

“還早呢。”

站在原地的蝙蝠俠轉過身，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對著蝙蝠電腦處理起了正事。

作者有話說：

祝大家國慶節快樂！還有一章完結啦，我盡量在這兩天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