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問天為何不公

於夢蘭看向臉色尷尬的紫龍:“紫龍大哥,你身體不舒服嗎?”

陳耀瞪了紫龍一眼:“他是聽了你的故事而感到傷心動容而已。”

紫龍眼神半眯,賠笑道:“還是師父懂我,夢蘭,你繼續吧。”

於夢蘭低語:“我把妹妹打死後,噢不,是打暈後,我發現媽媽早已斷了氣。”

回憶總是傷感,於夢蘭難免再次心疼:“這時候,樹林周圍傳來了那男人奇怪的歌聲,就好像敲響了一門大鍾一樣,不斷地在樹林環繞著,那場景,真的…真的很恐怖。”

陳耀心想:“三十年前那人就已經練得一身的邪術,如今估計他邪功早已進入了新的次元了。這人似乎有點難對付啊!

紫龍心裏何嚐不是打起了小九九:“這妖人那麽難纏,師父真是給了我一次難得的鍛煉機會啊。”

又聽於夢蘭訴說:“我當時很害怕,隻想著活命,我要出去報警!”

她頓了頓:“雨太大了,夜也黑了,加上我對周圍的不熟悉,我慌不擇路地跑,不斷地跑,一不留神,就掉進了一個水潭了。”

紫龍安撫道:“一個女孩在那麽一個駭人的場景哪能不害怕?人在極度恐慌的時候是最容易出現意外的。”

夢蘭苦笑:“那水潭的水好冰涼,冷得我立馬就清醒過來了!冷得我骨都疼了,我很害怕,因為我不會遊泳,我感覺,我就要死了。”

陳耀疑惑了一下:“然後發生了什麽?”

良久後才傳來於夢蘭的聲音:“那男人出現了。”

夢蘭雙眼一眯,露出了冷冷的寒意:“他嘴上一直在唱歌,他唱得越歡,我的心就越亂,我害怕極了,可是我很恨他,我拚了命地拍打著水,拚命地抓住一切我能抓住的東西,我要為家人報仇!我不能就那麽就死去了,更不能就這樣死在仇人麵前!”

聽得夢蘭這般細說,陳耀低語:“他是故意在你死前讓你再見他這仇人的,因為這能激發你的執念,如我沒猜錯的話,那時候你小妹的魂魄已經被那人控製住了,而且他會強迫你小妹看著你活活被水淹死,看著你死前那無助而憤怒的神情,因為這樣更能激發你小妹的執念,以快速提升她的陰魂之力。”

於夢蘭咬著牙罵道:“他究竟是人還是畜生!?他怎能如此歹毒!?”

她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隻可憐我小妹,無辜受了這份罪孽,我的小妹!我的小妹!”

陳耀安撫道:“殺人並非你小妹的本意,一切都是那惡人的錯。”

夢蘭點點頭:“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來,發覺自己正飄在路邊,夜很黑很黑,可是我一點也不怕,反而很怕見到光,後來我才知道,我已經死了。”

“也不知道這樣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多少時日,每次有陰差來接我去輪回的時候,我都想方法躲開了,因為我根本放不下仇恨,放不下執念,大仇未報,我不能就這樣離開人間,所以躲躲藏藏的,一個遊魂野鬼在人間逗留了二十多年。”

夢蘭自嘲一笑:“遊魂野鬼真可憐,吃沒得吃,睡沒地方睡,這邊要躲著陰差,那邊要躲著四方神靈,一年中隻能在鬼節那天能吃一頓飽飯。”

陳耀欣慰點頭:“縱使如此,你也不曾害過一人,實屬難得。”

夢蘭苦笑:“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更何況我知道被人害死的慘痛,我怎麽忍心再去害人?”

紫龍心中大為感動:“剛剛我發誓似乎真的做對了,師父真是高深莫測啊!我還小人之心了呢,真是罪過,完事後得好好孝敬他老人家才行。”

這孩子已經被陳耀洗腦了。

他問夢蘭:“那後來呢?”

夢蘭神色一變,似乎很是歡喜:“那天晚上,有一輛車子駛過,我見車中夫妻恩愛,令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父母,我….我便遠遠的跟在了他們後麵。”

陳耀點點頭,從包袱中取出一分文件:“這份文件中顯示,苗苗的親生父母是死於車禍,這事情跟你有關嗎?”

夢蘭笑臉止住了:“跟我沒有關係,不過,我確實見證了車禍的發生…..可是我卻沒能力阻止…..”

陳耀把文件遞給夢蘭:“你看看這文件所說是否屬實?”

夢蘭接過文件,細細翻看:“沒錯,那時候也是一個下雨的夜晚,行車路況很不好,車禍就發生了,一輛貨車刹車不靈,撞上了他們的車,苗苗的爸爸當場就去世了,而懷有身孕的媽媽也受了重傷,性命垂危。”

陳耀接回文件,不禁歎息:“都是可憐的人兒。”

威風輕輕吹來,把夢蘭的眼淚吹落:“媽媽流了很多血,左手斷了,雙腳也折了,可她卻絲毫沒管自己,隻是口中大喊:“來人啊!來人啊!救救我肚中的孩子!她們已經八個月了,能救活!快來人啊!救救她們!!!””

紫龍心中一熱:“母愛的光輝,真是人世間最溫最暖的能量,隻可惜苗苗….”

夢蘭點點頭:“流了一地血的媽媽硬是撐到了救護車的到來,我自然也跟了上去,可是,即使媽媽拚了命地想要保護孩子,她肚中的孩兒有一個終究是夭折了。”

聽到此處,陳耀心中一驚:“夭折的孩兒,便是原本的花花!?”

夢蘭邊哭邊答:“嗯!是花花!就是花花!我見在腹中的苗苗似乎也快不行了,我沒有多想,一下子就鑽進了花花的小身軀,拚了命地搖動苗苗的身子,我不能讓她睡去,我不斷地大喊:“你不能睡!你還沒見到你媽媽!你不能睡!””

陳耀也不禁動容了:“這夢蘭心地如此之好卻遭此命運,真是問天為何不公?”

夢蘭苦笑:“估計是我太用力了,竟然把苗苗給推了出去,這不,她就成了我姐姐了。”

陳耀心中一熱:“原來如此,苗苗的性命是你救的。”

“推了苗苗出去後,我才感到無比的煎熬,我的靈魂痛得無以言語,比剛剛道長用火灼燒我的時候還要痛上幾分!我一會感到全身都被壓擠得像一張紙,心肝脾肺腎都被擠出來一般難受,還沒喘過氣來,我身體就被跑在了惡臭無比的水坑,那裏的水不斷撕咬我的魂魄!接著,巨大的夾頭之痛就來了,頭剛剛一鬆,我全身就被萬把銀針狠狠刺入,我能清楚地看到,我全身都是血,都是血!!!針消失了,我不知怎地,居然回到了那天家人被害的情景,我害怕極了,我…..”

夢蘭說道這裏,已經泣不成聲了。

陳耀苦歎一聲:“因為你是有意識的靈魂,主動作為嬰兒進入了你媽媽的腹中,所以真真切切、確確實實地受了“生苦”之痛,你這為了救人而無畏向前的精神,著實令日輝佩服。”

夢蘭抬起頭來,看著陳耀對著自己連連點頭,心中大感安慰:“道長,謝謝你。”

陳耀點點頭:“我要替苗苗感激你才對。”

夢蘭苦笑,抹了抹眼淚:“也不知道怎地,我麵前忽然一亮,一道白光映入眼中,我所受的痛苦通通消失了,一個戴口罩的人出現了在我麵前,把我碰到了媽媽身前,媽媽眼睛裏都是淚水,她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含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