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阿鬱,過來

逗得淩晨臉上開了染房,五顏六色的,莫驕陽被公事煩擾的心情,像是得到了舒緩,嗯,這個排解方式不錯。

心情舒暢,身體自然就放鬆,雙腿交疊,半側著身子,一手展臂搭在沙發背上,一手閑適的摩挲著大腿上的褲料,輕揉慢撚之時,他看著淩晨倚著沙發坐了下來,眸心閃過一抹讚賞,極快,未等對方察覺,便已消失。

那抹讚賞裏,透著男人對男人的欣賞。

對,強者之於強者,無論是敵是友,都不妨礙這份惺惺相惜的欣賞。

都說肌肉麻痹是久不活動所致,經過剛剛那番——刺激,嗯,淩晨覺得,莫驕陽最近對刺激他這事兒,幹的比較上癮,難不成,他長了一張欠刺激的臉?

唉,病房沒有鏡子,衛浴間那一麵,連半身都照不到,就能照到一張臉。

他覺得這張臉看起來,依然還是很風流倜儻的,聽說,醫院裏上至五、六十歲,下至十八、九歲,但凡是母的,背後都對他議論紛紛,至於議論什麽,無非就是相貌、長相這些膚淺的字眼,當然,他還是很有做良好市民,不擾亂社會治安的公德心的,所以,但凡打針複健,就隻找了剛剛那麽一位,唯一對他能免疫的護士。

聽說,這護士的老公是個軍人,從小就有戀軍情結的她,為了找個當兵的當老公,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嗯,這算是他無聊之餘,拿女護士的感情精力當生活調劑了。

沒辦法,傷的這麽重,為了不讓周鬱擔心,他連個電話都不敢打,生怕一個電話打過去,心中的思念就控製不住的決堤。

對,思念決堤。

淩晨二十九歲以前的人生,從來不曾想過這個詞能用到他身上,不過,遇見杜若,讓他有了心生安定,隻此一人,結個婚也不錯的想法。

隻是這個想法,注定隻能成為枉然,因為,兄弟妻不可欺,亦不可戲啊。

唉,他是君子。

最最見鬼的君子。

曾經最最不屑的君子。

不過,聽說上天還是厚待好人的。

周鬱,算是他感情裏的異數,卻成了他生命裏的亮點。

“想什麽呢?”

被忽視了許久的男人,這會兒眉頭意味不明的挑起,似是而非的目光下,睨的淩晨無所遁形。

“難道……”

“打……打住。”

淩晨快速的反應過來,莫驕陽難道後麵又要牽扯出怎樣的八卦,尼瑪,適可而止這個詞,難道沒聽過?

抬手製止的動作做的過於明顯,莫驕陽到也好脾氣的順了他,輕咳一聲,沒再繞著這個話題打轉。

說實話,大選即將臨近,位置雖然垂手可得,可工作的繁冗也是與之並存的,開玩笑,他的確少有這樣的時間,也少有這樣的機會。

除了在杜若麵前還能放鬆幾分,身邊曲指可數能夠讓他放鬆的人,也就這麽幾個。

這會兒,他跟淩晨各倨沙發一角,抬手按了按眉心,似有若無的氣息略顯的低沉,帶著幾分疲憊,“赤熊招了。”

“慢了。”

淩晨像是找回了作戰的主場,眉眼間的得瑟張揚跋扈的彰顯出來。

他挑著下頜,像是看笑話般的大膽藐視著莫驕陽,瞳仁裏四射的視線,好像在說,老子衝鋒陷陣把人拿下了,你們不過動動嘴皮子,怎麽就托了這麽久。

我嘞個去。

“嗬,嗬嗬……”

莫驕陽突然就笑了。

低低沉沉的那種。

聲音不高,卻顯得很愉悅。

“膽子不小。”

男人的聲音明明是警告,可因為裏麵摻雜了笑意,說出來,反而是兄弟間的調侃。

淩晨挑了挑眉,閃著琉璃光芒的瞳仁這會兒越發的湧上了笑意,身體自在放鬆的幾乎要仰倒在沙發裏,“一般一般。”

莫驕陽:“……”

又把染房開了起來。

到還真是他的性子。

莫驕陽嘴角淺勾的笑紋,不由自主的加深了。

“修東亭跑了。”

呃……

尼瑪,這是幾個意思。

淩晨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個字,陡然竄進腦中,“修……”

含糊出聲,仿佛囈語,那是執行任務時,竊聽來的一個詞,他是如實報給莫驕陽的,竟是沒想到,後麵果真牽扯出一條大魚。

隻是,“跑了?”

淩晨陡然拔高了聲音,極其不滿的樣子,看的莫驕陽眉頭蹙了一下,似責微嗔,“嚷什麽?”

淩晨:“……”

怪他嘍?

可,“怎麽就讓人跑了呢?”

他調了調坐姿,後背繃起的樣子,讓莫驕陽一眼就看懂了他的心思,擺了擺手,“事情有變,除了軍火這一塊,修家、中部軍區、間諜,這都是咱們之前能預計到的,不過,這一個月總統和副總統分別進行了兩次外事訪問,這兩次訪問表麵看起來極其順利,可國與國之間的切身利益並沒有達到保障,而且,關稅,貨幣,進口貿易,這裏麵牽涉了很多東西都沒有達到此次訪問的要求。”

“所以,你們是故意的。”

近乎於咬牙切齒。

淩晨捂著額,忍著心裏狂怒咆哮而過,即將衝口而出的,一萬句草泥瑪,鼓著眼睛,手肘抵著沙發背,恨恨的瞪向莫驕陽,“你是讓我舍小家,顧大家,是吧。”

莫驕陽聳了聳肩,一副你極有覺悟的樣子。

尼瑪……

覺悟是神馬?

淩晨真特麽想拿那兩個字當浮雲。

可這男人幹的事兒,哪是他想當浮雲,就能浮得了的啊?

“行了,你走了,以後都別來了。”

淩晨鬱悶了。

鬱悶的他看著對麵而坐的男人,連半點安慰的話都舍不得吐出隻言片語,一時憤憤的揮開了手,攆人。

哼,老子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是該走了。”

莫驕陽極其從善如流,緩緩鬆開交疊的雙腿,抻了抻膝蓋處褲線的褶皺,漫不經心的站了起來,兩手抄進褲子口袋裏,探了腳尖,挪向淩晨的方向,下頜一揚,睨睥似的,“快點。”

淩晨:“……”

誰來告訴他,突然從高幹病房換到獨立的普通單間病房,這男人是幾個意思?

從樓上折騰下來,淩晨被重新安置到了病房,緊隨而至的醫護人員有序又緩慢的給他做著必要的檢查。

呃,雖然,可能,大概,差不多……

淩晨想,他其實覺得,這些檢查已經沒什麽卵用了,可醫護人員一個個認真仔細的樣子,又讓他不好意思拒絕。

哎,他這人,就是心太軟。

尼瑪,尹嘯如果能聽到淩晨的心聲,一定會重重的啐上一大口,並且狠狠的吐上一句,臥槽,丫的這一放手,整個公司的業務都壓在他的肩上,一個月連半個月的安穩覺都沒睡上,更別提交女朋友了,剛剛才有了想要結束單身的對象,這下子,全都成泡影了。

嗚,還我女朋友,還我未來的媳婦。

尹嘯已哭昏在廁所N回,這會兒,正拿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總裁事先打個電話報備一下,聽說,太太坐了早上的飛機,去了B市。

“尹特助,二號會議室已經準備完畢,開會的高層都到了。”

“好,馬上來。”

手機調到了靜音,尹嘯最近已被手機鈴聲折磨的神經衰弱,每每聽到電話響,都感覺心口直突突。

呃,開會就把手機放辦公室吧。

尹嘯這麽想著,隨手就將手機扔到了辦公桌上,抬步,去了二號會議室。

偶,剛剛好,忘了給總裁打電話報備一下太太的行程。

莫驕陽靠在病房的一角,身後是醫護人員慢了又慢的例行檢查,眼前,是窗外大片的綠色植被,還有樓下清晰可見的醫院正門入口。

手腕輕轉,掌心搭在窗台的時候,表盤向上,一個垂眸,剛好看到了時間上的指針。

幾乎在同時,他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出聲。

“喂……”

“嗯。”

僅僅兩個單音階,莫驕陽就掛了手機,收回落在室外的目光,抱臂環肩,慢慢的轉過了身,將後背倚在窗台上,腳尖前伸,目光清淡的看著正準備紮針的護士,突然咳了一聲。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小護士臨時調來紮針,聽說是樓上高幹病房下來的病人,病房裏還站著一個重要的領導,心裏本就緊張,拿針在手的時候,不夠就抖了兩抖。

不過,好在前期的檢查時間比較長,身後的重要領導也沒出聲幹預的意思,病人也積極配合,不見一句抱怨刁難,剛剛適應了這種節奏的小護士已經緩和了心裏的緊張感,輪到她的時候,拿著針頭的手就不抖了。

可這正準備紮,一直站在窗口不出聲的領導陡然咳了一聲,小護士前伸的針頭,就那麽一個錯偏,紮進了肉裏,卻避開了血管。

嗯,確切的說,不是避開,是沒紮上。

一張臉,頓時就白了。

不僅白,額上還見了汗。

連聲道歉,她都不敢抬頭看病人的臉了,隻能快速的把針頭拔出來,苦著臉,咬著唇,心虛的試探道:“再紮一下,行嗎?”

淩晨:“……”

難道他長的很像豺狼虎豹?

被紮壞的人是他,他連聲都沒出,就把小護士嚇的直哆嗦,是不是忒誇張了點?

篤篤……

“進來。”

淩晨:“……”

這病房裏,誰是主人?

心裏對莫驕陽喧賓奪主的行為表示不滿,眼神飄過去,還沒等瞪視成功,就被一道聲音吸引了回來。

“淩……晨……”

周鬱的聲音,跟她的眼圈一樣,染了濕意,沙啞中,透著哽咽。

淩晨:“……”

倏然調轉的目光,以及他剛剛準備瞪視莫驕陽的眼神,還沒有完全歸位,這會兒,看到門口突然出現的周鬱,他臉上的表情,極其不和諧,一種像生氣,又不似生氣,可你說他不生氣,那眼神偏偏又瞪的極大。

周鬱被這樣的目光堵截在門口,竟像是邁不開步似的。

想到電話裏,莫驕陽對她說,“淩晨從國外回來,染了一種病毒,需要在B市觀察,目前剛過觀察期,醫生說已經確定不會傳染了,不過,他怕你擔心,所以不準備讓你過來。”

一聽到病毒,國外,這兩個字眼兒,周鬱腦中一瞬間就閃過最近新聞播報的埃博拉,可那不是非洲才有的嗎?

淩晨明明沒去非洲啊?

她生怕自己記錯了,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唐七,因為唐七去找淩晨了,不過,唐七說他沒見到淩晨,含含糊糊的,好像隱藏了什麽不能說的秘密。

原本心下就慌,一聽他這般含糊,周鬱的心裏更覺得的慌,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在掛了唐七的電話後,就打給了尹嘯。

還好,尹嘯跟他保證淩晨的地點與她知道的,的確在一處,不過,他在前幾天,已經回國了。

現在的交通工具發達,一個人想要從一個地方換到另一個地方,也不過幾個小時,十幾個小時的功夫就可以,如果這幾個小時,或者十幾個小時期間,就剛好有攜帶病毒的人呢?

不敢再想下去。

後背有涔涔的冷汗滲出。

莫驕陽不是無是生非的人,就算周鬱跟他打交道的次數不多,可能看的出來,那個男人,吝嗇到連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如何會逗弄她一個孕婦。

心裏認可了這個消息,她便一刻也坐不住了,不過,目前的情形,她還不敢把消息透露給家裏人,怕鬧的大家不得安寧。

隻是,她出門又必然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尹嘯……

幾乎是瞬間的靈感,周鬱便給尹嘯打了電話。

這也是為什麽尹嘯知道總裁太太會去B市的原因。

“阿鬱,過來。”

緩過了最開始的愕然,淩晨很快調整了麵部表情,聲音裏有壓抑不住的思念,目光近乎貪戀的從她的臉上,開始緩緩下移,落在她的鼻子上,微癟的嘴角,緊繃的下頜,抖動的肩頭,越來越豐滿的胸部,還有,明顯比他離開時,還要凸起的腹部……

就這麽定格了目光。

瞳仁深處愕然過後,那滿滿的溫情與思念,竟如決堤的江水,奔流而出。

他幾乎是本能的伸出手臂,握上床簷,準備起身,結結實實的將她抱在懷裏。

隻是這一切,都被一道極其尷尬,又帶著怯怯的聲音打斷,“還紮針嗎?”

莫驕陽:“……”

這特麽打哪來的護士?

怎麽就這麽沒眼色呢?

不過,也好。

他眸中一閃而過的惡趣味陡然升出了幾抹謔笑,不明顯,卻因為勾動了唇角,而讓臉上冷肅的表情顯得柔和許多。

“紮。”

淩晨:“……”

誰特麽是主人啊?

“不紮。”

他還要抱媳婦呢。

沒好氣的拒絕,他不再遲疑的搭著床簷坐了起來,腳心剛貼上地麵,人就站直身體,大步一跨,越過拿著針頭的小護士,幾步走到了門口,手臂伸開,就那麽堂而皇之的將沒反應過來的女人,抱進了懷裏。

“阿鬱……”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體味,熟悉的發香,熟悉的……

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淩晨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恍若整個病房隻餘他和她,靜靜的,享受著彼此的懷抱。

“淩晨……”

周鬱恍惚的怔愣在這樣的擁抱中。

好像,隔了很久,很久。

可其實,不過幾十天。

她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想念,滿足,依靠,還有愛意。

是的,不過兩個字,一個人的名字,沒有九曲十八彎,可淩晨這樣抱著她,能夠情真意切的感受到她的心意。

他們彼此相通,相融的心意。

這一刻,縱使身邊萬紫千紅,也無法吸引他或她的視線。

別人的注視與否,與他,或她,皆無半點關係。

病房門口的位置正常隻容兩人並排通過,淩晨抱著周鬱這麽一站,其實,餘下的空隙,已然不多。

好在,病房裏之前例行檢查的大夫們早在周鬱進來前,就撤了出去,這會兒,莫驕陽用眼角的餘光撇見還在拿著針頭,目光彷徨糾結的小護士,正咬著唇猶豫著要不要繼破壞這個氣氛的小模樣,突然就有些想笑。

腦中一閃而過杜若穿著白大褂的模樣,心裏想著,要是她遇到這種情況,一定會識時務的給人家夫妻空出個相聚的空間吧。

哎,果然啊,聰明人就得跟聰明人站在一起,像這種愚不可及的,隻怕也就永遠與針頭為伍了。

唔……

小護士淚目了,要不要這麽武斷啊,被總統斷了前途,很可憐的,好不好?

莫驕陽動了身形。

步幅略大,卻並沒發出躁音,離開病房的時候,給了淩晨一個“不要太感謝”的眼神,惹來淩晨的無事後,他也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拉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呃……

小護士這會兒就算再遲鈍,也反應過來,這針,怕是紮不上了。

手腳麻利的收了針頭和藥,學著莫驕陽的樣子,捏手捏腳的貼著牆壁,一步一步蹭著到了門口,終於手指碰到了門把手,快速的拉開,連頭也沒回的直接衝了出去。

呃——

後麵應該是有狼吧。

“唔……”

從擁抱,到親吻,沒有任何征兆,周鬱還閉著眸忍著淚,沉浸在男人的氣息中,唇瓣突然就被男人嘬住,他凶狠的力道,仿佛饑渴了多日,在沙漠中探索摸索多時才終於找到了這麽一小片綠洲,所以,人性的貪婪不再有半分的掩飾,全部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