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撐腰的人來了

湯文豔最近總做噩夢,難得睡個早覺,眼睛好像才閉上一會兒,就被一陣惱人的電話鈴聲吵醒。

“太太,您的電話。”

樓下接了電話的阿姨也是心驚膽顫的上來敲門,最近家裏氣氛不太好,大少爺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太太的臉色,一日比一日的沉,家裏下人做事兒,一日比一日的謹小慎微,這個時候她是極不情願上來敲門的,可電話是太太娘家的哥哥打來的,一副十萬火急的口吻,她到底沒敢攔下,不上來通報。

隔著一道門板,屋子裏好像傳來了蟋蟋碎碎的聲音,阿姨垂著頭,躬著身子貼著牆壁站到一側,心裏想著,一會太太千萬收斂點火氣,別讓她太不下來台。

到底是在陳家做了有些年頭的人,資曆,年歲都在別的下人之上,太下不來台,她這張老臉,也沒處放。

湯文豔眸光燃著火氣,這會兒拉門的動作仿佛帶了一陣強風,抬步跨過門檻的時候,睡裙的裙擺都被揚了起來,剛想劈頭罵人,可一看垂首的是家裏早先伺候過老太太的,一時這罵人的話,就卡在了嗓子眼兒裏。

“陳媽,你怎麽也越來越沒規矩了。”

雖然沒罵人,可這語氣,也是極不客氣的。

陳媽縮了縮肩,心裏雖然理解,可對於太太現在陰晴不定的性子,也拿捏不好分寸,隻快速的把來意說了,“湯先生電話打到家裏,說太太的手機打不通,聽著意思,怕是有什麽了不得的事兒。”

“我哥”湯文豔眉頭微蹙,這會兒忍著隱隱不適的頭痛,抬腳越過陳媽,便朝樓下走去。

陳媽幾不可聞的鬆了口氣,等到湯文豔的步子過了樓梯口,才隨後跟了上去。

“陳媽,誰來的電話”

剛剛從書房轉出來的陳文淵也聽到了動靜,張口叫住了陳媽,詫異的問了一句。

“回先生,是夫人娘家的哥哥打來的。”

“說了什麽事兒”

陳文淵隨口一問,眸光裏到沒有幾分真心關心的意思。

陳媽搖了搖頭,“電話裏隻說十萬火急,別的沒說。”

“好的,我知道了,陳媽,文豔她最近心情不好,你”

“先生,太太的心情,我能理解,不會放在心裏的。”陳媽了然的笑了下,家裏,先生是老好人,對她,也有幾分尊重和客氣。

陳文淵點了點頭,示意陳媽先下去吧。

這邊,陳媽剛轉身,還未等抬步,就聽到樓下傳來一聲驚呼,“你說什麽”

這是湯文豔的聲音。

陳文淵幾乎瞬間就皺起了眉,下意識的以為這個大舅兄又惹了什麽亂子,或者公司出了什麽差錯,又要借陳家的力

沒等他想明白,樓下就傳來電話被摔的聲音,隨後,湯文豔腳踏樓梯,蹬蹬的上樓聲也隨之傳來。

陳媽垂著頭,快速的退讓到一邊,往樓下走去,並不打算多聽,多問。

陳文淵站在走廊裏,看著樓梯方向疾步走來的湯文豔,眸間隱痛,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心裏以為猜測成了真,歎了口氣,迎了上去,“是不是大哥又惹什麽事兒了”

“不是大哥,我得去趟醫院。”湯文豔並沒多做解釋,這會兒,她更心急的想要知道來龍去脈。

“醫院大哥受傷了”

湯家大哥雖然好惹點事兒,可還真沒受過傷。

陳文淵隨著湯文豔進了房間,看她匆忙的換了衣服,來不及畫妝,隻隨意的挽了頭發便準備出門的樣子,想了想,道:“我跟你過去吧。”

“不用,家裏不能離人,鶩德這兩天睡的不好,你回頭聽著點。”

湯文豔腳步不停的朝著門口走,隻來得及說上這麽一句,便拐過了門口,朝著樓下走去。

不一會兒,樓下就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h市醫院。

湯文豔熟門熟路的找到了吳大夫的科室,象征性的敲了兩下門,便直接推門而入。

“大哥,為熊,怎麽樣”

開門見山,湯文豔的目光越過自己大哥,直接落到了吳大夫身上,表情隱有探究,似乎想確認最後的診斷結果。

吳為熊把大概的情況又重新說了一遍,末了,歎了口氣,“目前需要等待明天早上的檢查,希望”

“不是說沒滲血絲嗎”

雖然沒有久病成醫,可湯文豔這幾年照顧自己兒子,沒少跟醫院打交道,聽的,看的,也就多了。

艾滋病雖然沒接觸過,可小護士,還有醫生們偶有議論,也聽過一些,這會兒隻抱著僅有的一絲希望,迫切的想讓吳為熊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

可,吳為熊看著湯文豔的目光仿佛充滿了同情,還有無奈。

一瞬間,有種天眩地轉的感覺,撲麵而來。

“妹妹。”

“文豔。”

兩個男人幾乎同時伸出手扯住了她左右兩邊的胳膊,也是這樣的托力,才免得她重重的摔倒在地。

這一路來隱忍、不確定,甚至餘存的那點希望,這會兒像是被人用重錘打破一般,她幾乎沒有猶豫的轉了身。

“妹妹,你去哪兒”

“文豔,你去哪兒”

又是一道異口同聲,兩個男人互視一眼,均都跟上了湯文豔的腳步。

對於h市醫院的構造,顯然湯文豔是駕輕就熟的,雖然這種駕輕就熟並不好,可生活賦予了她兒子生存的磨難,作為母親,她是避無可避的。

找到湯祖臣的病房,周鬱正一臉忐忑的小心避讓開他傷口的話題,挑了他剛剛講在國外的經曆,隨口提到,“你說國外那麽好,為什麽沒在那邊找個女朋友”

湯祖臣嘴角剛扯笑,要回答周鬱這個問題,沒成想,嘴巴才蠕動,就被猛然推開的門板震動聲,驚的息了聲。

“姑姑,你怎麽來了”

意外隻一閃而過,湯祖臣就想到了這中間通風報信的人,一定是吳大夫,索性,就坦然了,“姑姑,你出來,鶩德知道嗎”

“到底怎麽回事兒,什麽人這麽不長眼,你跟姑姑說。”

湯文豔腳步很快,幾乎沒給病房裏的人反應的機會,已經走到了湯祖臣的病床邊,抬手,就要去拉他的手看,卻被湯祖臣一閃避開了。

看到他這樣的動作,幾乎是瞬間,湯文豔眼底就紅了,眸中有隱痛若隱若現。

湯祖臣對湯文豔向來尊重,視若親母,這會兒見她因為心疼,眸中潮濕,連忙勸道:“姑姑,你別這樣,吳叔叔說了,現在看不出來什麽,得明天抽了血,看了結果再說呢。”

“可”

湯文豔兀自安慰她的侄子,一句話,哽在了喉間,吐不出來,她能說,剛剛文熊的表情,很不好嗎

“對了,姑姑,你看,這是誰”

像是不想再讓湯文豔把話題糾結在他身上一般,湯祖臣故意誇張的抬手指向周鬱,引走湯文豔的注意力。

屋裏還站著一個大活人,湯文豔一顆心撲在湯祖臣身上,還真沒注意,這會兒順著他的指尖看過去,沒想到

一瞬間,她眼裏閃過一道厲光,仿佛仇人見麵一般,可這道光閃過之後,沒等周鬱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眼裏的光芒又衍生了希冀,與仇恨的尾光相攜,凝成了奇怪的光束。

按照以前在陳家的身份,見到湯文豔,周鬱也要叫一聲大伯母的,可是現在

周鬱尷尬的蠕動了兩下唇瓣,一時語塞。

湯文豔輾轉變換的眸光與周鬱尷尬的眸光交織在一起,幾秒鍾的對視,她眼裏風雲變幻,忽爾,一道信息闖入腦海,她像是明白了什麽,快速的扭轉回目光,瞠大了落在湯祖臣的臉上,唇瓣翕動了好幾下,愣是沒張開口,可她眼裏傳遞的意思,湯祖臣卻讀懂了。

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湯祖臣一臉沒察覺病房裏氣氛微變的模樣,嘴角滲笑,一臉開懷,“姑姑,你說,這世界真是太小了,我剛才國外回來沒多久,竟然就遇到了囡囡,本來我還想著,怎麽把囡囡帶回來呢,到沒成想”

沒成想什麽,不言而喻。

周鬱心裏挺難過的,以至於她誤以為湯文豔審視打量她的目光,是因為懷疑湯祖臣手腕上的傷口,是因她而起。

其實,的確是因她而起。

可湯祖臣偏偏掩飾的什麽都不說。

陳家於她,回憶起來,到底是傷心多過了甜蜜。

可一個與陳家相關,卻偏偏又不姓陳的人,在她離開這家人之後,竟然給了她這麽大的保護,這一路回來,她心裏亦是五味雜陳的。

之前是沒有時間多想,這會兒,卻是心潮翻湧。

“湯夫人,其實”

“姑姑,你看,把囡囡嚇的,都不敢叫你伯母了。”湯祖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插訶打諢攪了周鬱欲開口的話,他不著痕跡的朝著周鬱眨了下眼睛,好像是暗示她什麽都別說,然後,當著湯文豔的麵,又打了個嗬欠,為難道:“姑姑,你看,我折騰了一天了,這會兒,先睡了。”

“祖臣,你怎麽樣”

湯父推門而入的時候,腳步正好壓在了湯祖臣的尾音上,狀似沒聽到他的話,眸中有著掩不住的關心,朝著病床上的兒子看去。

他隻慢了湯文豔一個電梯,其實,人早就站在走廊了,之所以沒進來,是知道父子關係不好,怕攪擾了兒子的心情。

可聽到他說困,知道再不進來,就沒機會了,所以,才沒多猶豫。

湯文豔像是了然一般瞪了一眼不爭氣的哥哥,哼一聲,從病床邊站了起來,目光撩過另一側椅子上的周鬱,想了想,“囡囡,讓他們父子說說話。”

周鬱聽懂了湯文豔的言下之意,並沒多想,低頭垂首,便朝著門口走去。

湯文豔等到周鬱出去,才長長的呼了口氣,抬手隔著被子,拍了拍湯祖臣的胳膊,忍住幾欲奪眶的淚,轉身,也跟了出去。

有的時候,親人之間的默契,無需要任何語言的修飾,哪怕湯祖臣什麽都不說,可湯文豔,還是懂了。

隻是這種懂,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湯文豔是個堅強的女人,如果懦弱了,或許,在很多年前,得知自己丈夫在這個世界上,還悄悄養著另外一個女人,甚至跟那個女人生了一個跟自己兒子隻差了三、四歲的女兒時,就會被失望折磨得崩潰,甚至,歇斯底裏。

可是,她沒有。

這麽多年,她默默的忍受著,裝大度,裝包容,裝一個好妻子,賢內助,反正隻要能裝,她都努力去演,哪怕演的時候,她心底血流成河,可麵上,卻笑的花枝招展。

站在走廊,她目光平視著垂首靠著走廊牆壁的周鬱,那張臉,幾乎從她母親臉上扒下來一般,幾乎在很多年裏,都像夢魘一般,揮之不去的攪擾著她的安寧。

那些以為人死如燈滅的過往,因為這個人的存在,永永遠遠的鐫刻在她的記憶裏,成為抹不去的一道鴻溝。

如今

老天爺何其可笑

如果可以,湯文豔此時此刻,一定會不顧形象的放聲大笑出來。

哪怕,她眼角會有永不停息的淚,可她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嗬嗬”

“哈哈”

像是精神失常一般,走廊裏間歇性的回響著湯文豔詭譎的笑聲。

周鬱被這樣的笑聲下意識的吸引過去,目光歉疚的看著湯文豔陰晴莫變的臉,小心翼翼的說道:“湯夫人”

“是因為你,對吧。”

湯文豔的語氣篤定,目光陰鷙,一雙紅唇緊緊的抿著,仿佛在努力克製咬齒衝出牙框的衝動。

周鬱下意識的抖了下肩膀,或許是因為從來沒見過這樣目眥欲裂的湯文豔,一時間有些害怕,卻沒有退縮。

目光裏的歉意加深,她毫不隱瞞的點了點頭,“對不起,湯夫人。”

“對不起,嗬嗬,還真是如出一轍呢。”

意有所指的話惹來周鬱目光裏的不明之意。

湯文豔嗤嘲的笑了,她今天晚上像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笑,雖然,看起來,有點陰森。

“一條人命,一句對不起,還真是輕飄飄啊。”

“湯夫人,我不是”

周鬱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她有些急切的想要解釋,兩隻手緊攥著,目光迫切的盯著湯文豔,嘴唇蠕動著,還欲再說什麽,卻被她生冷的打斷。

“周鬱,你們年輕人不都說,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嗎”

“湯夫人,我知道,這事兒不是用對不起就能解決的,如果可以,我寧可當時出狀況的人是我,也不想牽扯到湯祖臣的。”

“不想”

看著周鬱絲毫不掩飾的愧疚,湯文豔冷嘲熱諷的眸色更加咄咄逼人,“有意思嗎周鬱,這會兒來說這樣的風涼話,有意思嗎”

“我不是說風涼話,我是真的這麽想的。”

被誤解,周鬱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卻倔強的沒有掉淚,她能理解湯文豔的心裏,記憶裏,她對這個侄子的感情,好像並不比對自己的兒子差。

而且,就憑她趕到病房的時間,比湯祖臣的親爸還要快,就能看出,人家姑侄的感情不錯。

這會兒,因為她的原因,把人家的侄子害成這樣,作為家屬,責備她,她還有什麽臉麵去哭

看著周鬱故作堅強,不掉淚的樣子,湯文豔非但沒有半分同情,甚至心裏隱隱有幾分勝利者的高高在上,眼前恍惚飄蕩著與這張臉重合的另一張臉,卑躬屈膝的被她壓製著,折磨著,以至於,她說話的口氣越來越得寸進尺,“真要是這麽想,你就該把他身上的病毒轉到自己身上,哪怕是換血,也要還給他一具健康的身體。”

“我”

“不可能。”

一道突然而至的男聲,厲色喝斷了周鬱愧悔的差點脫口而出的可以。

沒到午夜,vip樓層的病人因為偏少,卻比午夜的嘈雜病房顯得安靜。

樓層護理站的護士早就有眼色的躲了起來,不出來看熱鬧。

淩晨腳步重重踏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一步快過一步的朝著周鬱走來。

在兩個女人因為這道男聲吸引了視線,均都轉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展臂一伸,搭住了周鬱的肩頭,一個收力,指尖勾抓,把人帶到了自己的懷裏。

直到此刻,他連續奔波的心髒,才緩緩恢複了跳動的節奏。

“你”

想說,你怎麽來了。

可是鼻子撞上男人的肩頭,一陣痛酸襲來,周鬱竟是忍不住奪眶而出,努力鎖在眼底的淚。

“乖,沒事了。”

淩晨長長的籲了口氣,攬在周鬱肩上的手,不動聲色的收緊了力道,仿佛要把人嵌進身體裏,另一隻手,也攬上了她的腰,緩緩的摩挲著,仿佛在安撫著懷裏顫抖的身體。

“你,是誰”

湯文豔目光冷傲的瞪視著突然出現的男人,雖然覺得有點眼熟,可因為沒見過真人,這會兒並不知道來人是誰。

隻不過,這男人剛才開口的氣勢,讓她很是惱怒,明顯是來給周鬱撐腰的。

撐腰

在h市,陳家、汪家、雲家,這樣的陣營,她就不信

湯文豔目光變幻莫測,每一道流光裏都不掩她置之死地的算計。

那道目光或許是因為太過篤定,而絲毫不掩飾的泄露了心事兒,反而引來了淩晨不動聲色的猜疑。

看來身上,哪怕是換血,也要還給他一具健康的身體。”

“我”

“不可能。”

一道突然而至的男聲,厲色喝斷了周鬱愧悔的差點脫口而出的可以。

沒到午夜,vip樓層的病人因為偏少,卻比午夜的嘈雜病房顯得安靜。

樓層護理站的護士早就有眼色的躲了起來,不出來看熱鬧。

淩晨腳步重重踏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一步快過一步的朝著周鬱走來。

在兩個女人因為這道男聲吸引了視線,均都轉頭看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展臂一伸,搭住了周鬱的肩頭,一個收力,指尖勾抓,把人帶到了自己的懷裏。

直到此刻,他連續奔波的心髒,才緩緩恢複了跳動的節奏。

“你”

想說,你怎麽來了。

可是鼻子撞上男人的肩頭,一陣痛酸襲來,周鬱竟是忍不住奪眶而出,努力鎖在眼底的淚。

“乖,沒事了。”

淩晨長長的籲了口氣,攬在周鬱肩上的手,不動聲色的收緊了力道,仿佛要把人嵌進身體裏,另一隻手,也攬上了她的腰,緩緩的摩挲著,仿佛在安撫著懷裏顫抖的身體。

“你,是誰”

湯文豔目光冷傲的瞪視著突然出現的男人,雖然覺得有點眼熟,可因為沒見過真人,這會兒並不知道來人是誰。

隻不過,這男人剛才開口的氣勢,讓她很是惱怒,明顯是來給周鬱撐腰的。

撐腰

在h市,陳家、汪家、雲家,這樣的陣營,她就不信

湯文豔目光變幻莫測,每一道流光裏都不掩她置之死地的算計。

那道目光或許是因為太過篤定,而絲毫不掩飾的泄露了心事兒,反而引來了淩晨不動聲色的猜疑。

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