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滿滿的算計

黎南方走在賈峰的前麵,出了交警隊,半眯著眸子意味不明的盯著前麵消失的車輛,轉頭,看了一眼賈峰,不閑不淡的說道:“那個就是淩晨?”

賈峰手上拿著車鑰匙,抬步下了台階,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拇指解了中控鎖,聽到嘀的一聲,才回頭示意黎南方上車。

黎南方的車子停在與周鬱發生爭執的地方,這會兒,拉開副駕駛,坐進去的時候,他嗤了一聲,“到沒看出來,你們兩個還有握手言和的一天。”

聽懂了黎南方的意有所指,賈峰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發動車子跑上了公路,問明他要去的地方,才道:“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為了個女人,連軍車都動用了,聽說,整個S市都戒嚴了,這就是你口中的大不了?”

黎南方慢條斯理的揭著賈峰的短,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眉眼間的變化,本以為會看到點什麽,卻不成想,他連眼波都未動一下。

賈峰從來都知道,所謂秘密,不過是別人揣著明白裝糊塗而已。

大概都有兩年多了吧,為了杜若,他和莫驕陽也算是第一次明刀明槍的杠上了。

年輕氣盛,又因為那人是莫驕陽,所以,他才非要一爭個高下,後來,當爺爺問他,如果杜若不是莫驕陽的女人,他還會不會這麽上心?

誰知道呢?

這個世上,最不會出現的,就是如果。

不過,他眉眼微揚,眸光斜側著睨了一眼黎南方,語態淡涼,“那些事兒,與淩晨,並不相關。”

嗬——

黎南方到是真被賈峰逗到了,“整個S市,誰不知道淩晨跟莫驕陽的關係,還有淩家之所以能在S市坐大,背後的靠山不是莫家,還有誰?”

言下之意,莫驕陽做事兒,怎麽可能少了淩晨這樣的幫手。

既然他摻與進去,還想獨善其身,簡直是玩笑。

麵對黎南方涇渭分明的想把他與淩晨分列楚河漢界的兩端,賈峰並不為所動,“弱肉強食,勢者生存,無可厚非。”

黎南方目光一緊,剛剛還雲淡風輕的模樣染了幾分戾色,閑散的身形微微側偏,一雙眸子忽明忽暗的閃爍在賈峰的身上,唇角勾起冷笑,“看來,你還是不打算幫我嘍。”

“有所為,有所不為而已。”

有些事兒,彼此心知肚明,從在交警隊見到淩晨,賈峰就猜到了幾分黎南方的心思,不用打聽來龍去脈,都能想到,他這番舉動,必然是有意為之,隻不過,被他拖下水……

賈峰煩感的皺了下眉,“爺爺的話,你忘了?”

“我隻是想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有什麽錯?”黎南方的臉色在提起賈家老爺子的時候,越發的難看,甚至,眸中有不容易被發現的恨意在蕩漾。

賈峰開車,並沒有去看他,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疏離之意,還是能感覺到幾分的。

隻是,“爺爺是為你好。”

以卵擊石,最不可取。

如今莫家勢頭正好,從B市過來的確切消息,杜若竟然成了馮有忠的親生女兒,這是什麽概念,比買張彩票中了幾千萬還要讓人興奮。

莫驕陽的仕途可以說一片光明,別說是賈家這樣,在S市還要屈居莫家之下的身份,就是B市,有多少人已經對莫家趨之若鶩了。

馮家的根基,人脈,推動一個姑爺子上位,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兒。

這些話,老爺子特意跟他耳提麵命的提過,為的,不過是家族基業在莫驕陽上位之後,不會被打壓,甚至質變。

他懂。

老爺子真正擔心的,不過是他對杜若心思未死。

所以,南邊陸家外孫女這門親事兒,才被老爺子這麽看重。

說到底,無非是兜個圈子,把大家都繞到一個圓裏。

“你甘心?”黎南方嗤之以鼻的看著賈峰,“你甘心幾次三番違背老爺子的意思,從G城跑回來。”

若不是賈峰去了G城,恰好在應酬的時候,遇見了黎南方,或許,兩個人這輩子也未必能交集在一起。

有些事兒,已經是往事兒,如果安分守己,也能享一世安隅,可偏偏,人心難控,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不公的,被深刻在記憶裏的嘲弄,非但沒被消彌,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黎南方心裏有怨,亦有恨。

可他一己之力太微薄,想要爭奪,必須有外力相助。

天時也好,地利也好,得遇賈峰,讓他意外知道了自己的母親,原來也有個很強勢的娘家,雖然這個娘家已經多年毫無往來,可骨血親情,難道就是這麽容易泯滅的?

黎南方是抱著孤注一擲的決心來到S市,卻不曾想,賈家竟然持著置之不理的態度,在無法撼動賈家掌權人決策的情況下,他才找了這樣的機會,也怪淩晨女人給了他可演繹的空間。

不過,事態的發展,到底偏離了他的預期。

透過車內後視鏡,賈峰看著黎南方眸間一閃而過的慍惱,心下了然,卻未多理會,隻出聲警告他,“玩火自焚的事兒還是少幹點,你母親那些恩怨,賈家不會摻和其中,你想把賈家拖下水的想法,也趁早收了,不然……”

“不然如何?”黎南方漠然一笑,不以為意,“難道老爺子拋棄了我奶奶,就意味著我身上流著的血不是賈家的?就可以冷眼旁觀看著我被人欺壓而無動於衷?”

賈峰唇角抿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不由的緊握成拳,有那麽一瞬間,他真想揮出去給副駕的男人打出去,讓他嚐嚐什麽叫自不量力。

威脅他?

他也配?

如若不是……

抬手,搭著儀表台,拿過了上麵的煙盒,抽出一支,遞到嘴邊,打火機啪嗒的點燃,淡藍色的火苗與唇邊剛好隔了一支香煙的距離,猛吸兩口,把打火機重新扔到了儀表台上,他目帶涼諷,語染嘲弄,“別以為你那樣的身份有什麽可值得炫耀的,也別拿給你生命的人來給賈家施壓。

私生子在南方還不如三親六顧家裏的正經嫡出來的光明正大,就算是在北方,B市那種地方,像你這樣的身份,寫進族譜也不見得輕而易舉,更何況,你自己親爸處於什麽樣的角色,你不會不清楚,如果能,他又豈會拖延到現在。”

“那又如何,至少,他是願意努力的。”

黎南方理直氣壯的看著賈峰,“如果兩年前,不是那個人提前退伍,你以為……”

“嗬嗬,人家不過走了一步,就壓製了你一輩子,我以為,我以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自以為是。”

賈峰也算不得脾氣好的人,這幾天對黎南方早就頗有怨言,要不是老爺了千番叮囑,再加上黎南方的母親,好歹他要叫一聲姑姑,不然……

如果沒有希望,人便不會奢望。

如果不是兩年前,那個他叫爸的人,給了他一張很宏偉的藍圖,或許,他還會認命的在G城,做他遊手好閑的公子哥。

可是他親爸給他繪的藍圖太好,哪怕是黎家的半壁江山,那種光明正大的認祖歸宗,也比他在南方遊手好閑,無所事事來的好。

而且,黎南方從不認為在事業上,他比那個沒見過麵,卻時常如雷灌耳的哥哥差。

當然,他對這個稱呼其實是很不屑的。

有些人,已陷執迷,縱然你苦口婆心,也未必能讓他覺得醍醐灌頂,所以,賈峰也隻說了這麽一句,便不再搭理他了。

淩晨送周鬱去了雜誌社,在寫字間前麵的停車場,看到了周鬱的車,明顯被人故意撞上來的。

當然,肇事人的車,這會兒也老實的呆在那兒,車頭沒什麽被撞癟的痕跡。

他偏頭看了一眼解開安全帶,正欲推門下車的周鬱,“車,一會兒我開走,晚上下班,我來接你。”

雖然妥協了不沒收,可到底還不放心她自己開,所以,淩晨打著親自監督的算盤。

周鬱適時的裝起了乖巧,沒再跟淩晨較勁,笑的一臉溫莞,沒有半點反駁的意思,隻不過,話說出來的時候,有點矯情,“那,會不會耽誤你工作啊?”

“不會。”

淩晨搖了搖頭,把她的包遞給她,看著她進了寫字間,才對前座的尹嘯道:“後座的安全錘在吧?”

“在。”尹嘯疑惑的應了聲,回頭看著總裁徑自下了車,然後開了後備箱,緊接著……

哐——當——

尹嘯推門下車的手勢瞬間就停了下來,他閉著眼自我催眠,我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看到。

後備箱重新扣合,砰的一聲拉回了尹嘯的神智,他看著總裁氣定神閑的站到了駕駛位的車門邊,連忙滑下了車窗,靜等吩咐。

淩晨隨意的拍了兩下手,好像拍去手上的浮塵,等到車窗半降時,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兩邊有礙眼的東西,你安排一下。”

呃……

忽略掉那輛剛剛被砸的變形的車子,忍著嘴角的抽搐,尹嘯意會的拿起電話,再度撥到了交通隊,交待幾句,便發動車子,逃離了案發現場。

黎南方不成想,去了一趟交通隊,出來之後,竟然看到自己的車子變成這副慘狀,不用想,他都知道誰是罪魁禍首。

氣極反笑,他偏首看著賈峰,意味不明的說道:“看來,不願息事寧人的,也並不隻我一個啊。”

“瑕疵必報,他向來如此。”

對於眼前的一切,賈峰並無意外,甚至,看到那輛車被砸的部位,他也有些衝動,想上去補上幾錘。

看懂了賈峰眼裏的幸災樂禍,黎南方本就難看的臉色,越發的陰鬱起來。

賈峰顯然沒有哄孩子的心情,抬手把自己的車鑰匙朝著黎南方搖了搖,“打車,還是開這個?”

言下之意,不打算繼續同行。

黎南方也是從小被養的傲驕了些,在賈峰這連番受挫,麵子上下不來,心裏隻想著等到他日,他奪下黎家的半壁江山,一定會讓賈家後悔沒跟他站在一條線上,這會兒,心下憤然,也明白就算找到了罪魁禍首,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不過,來日方長。

黎南方詭譎一笑,眸色變化,抬手拍了下被砸的車頭,哼道:“我自己開車,不用你管。”

正好。

賈峰本來也不是多樂意把車子給別人開,更何況,這人也不是他多待見的人。

各自進了駕駛室,各自走了自己的方向,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用分道揚鏢來形容兩個男人的心情再合適不過了。

淩氏大廈出現賈峰的身影,也算是S市一件奇談了。

從沒在一個版麵出現過的兩大公子哥,這會兒竟然能在一間辦公室裏,品著熱茶,像知交好友一般推心置腹的說話,這樣的氣氛,怎麽想,怎麽詭譎。

對於茶這種東西,賈峰一貫沒什麽偏愛,不過,受自家老爺子的熏陶,到也能裝出幾分樣子來。

淩晨眼裏並沒有大驚小怪的情緒,連探究的想法都沒有,似乎對賈峰的出現,習以為常,不覺意外。

“你來,是想通過我的嘴,告訴黎耀,賈家在這件事兒上的態度,對吧。”

瞧瞧,聰明人根本就不需要談什麽來龍去脈,一語道破。

賈峰眸現欣賞,嘴角舒展了一抹沁人的笑,“就知道你會查。”

淩晨挑了挑眉,對於這句,算不得誇獎的誇獎,嗯,權當是誇獎吧,他還是笑納了,“S市突然冒出這麽號人物,我總得摸摸根底吧,不然,哪朝得罪了,我這淩氏上下幾千口等飯吃的嘴,怕是要閉不上嘍。”

撲哧。

賈峰難得在淩晨麵前語態輕鬆,頻頻展笑,“結果呢。”

語態朦朧,顯得不感興趣,似乎說不說都無所謂的樣子。

淩晨扯了扯嘴角,覺得賈峰這態度有些作,“你們家老爺子……”

哎,有些話,說出來就顯得為老不尊了。

“早些年,我還真聽著一些閑言碎語的,不過,那些事兒發生的時候,咱們都小著呢,哪知道這些。”

“問你爺爺了?”

淩老爺子的年紀知道這些事兒還差不多。

賈峰的意思很明白,知道淩晨一定是從老一輩嘴裏挖了消息。

淩晨沒點頭,也沒抻著賈峰,“給莫爺爺打了個電話。”

莫老。

嗬嗬。

賈峰暗道,淩晨這小子到是詭道,莫老嘴裏吐出來的,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賈家這些事兒,如果不是碰到黎南方,其實,他也是一知半解的。

“我也沒想到,我那個名義上的姑姑,會有這樣的造化。”

可不是造化嗎,竟然成了別人養在外麵的小三,說出去,都不夠賈家丟臉的。

淩晨瞧著賈峰眉眼間的懊惱和無奈,心裏隱約明白賈家對這件事兒的顧忌,或許,今兒那人要是不找上周鬱,賈峰也不會刻意跑到他這兒來。

不過,淩晨眸色漸涼,隱有肅殺之氣,開口時,也沒了閑談的心思,“回去告訴賈爺爺,隻此一次,再有下次……”就別怪我不講情麵了。

“還以為……”

話說一半,賈峰忽然就笑了一下,意味不明的搖了搖頭,借著沙發扶手的力站了起來,擺了擺手,“不用送,我走了。”

“……”

我什麽時候說送了?

淩晨看著賈峰的背影腹誹著。

淩晨不送,身為總秘的尹嘯自然不會端著這個身價,主要是,他也端不起來。

親自送了賈峰出門,一直看著人上車,他又站在原地招了招手,等著賈峰開車離開,才轉身,朝著正門走去。

一樓前台,兩位小姑娘閃著桃花眼躍躍欲試的等著尹嘯進門,腳步剛踏過門線,其中一個就按捺不住的開口道:“尹秘書,剛剛外麵好像有記者在照相?”

“不隻一個,我好像聽到了三、四個相機同時按響呢。”

被人搶了頭功,另一個也不甘寂寞,緊隨而至的聲音,隨著她身影移近,越發的清甜,步子停在尹嘯前邊兩、三步的距離,抬手指著門外的位置,點了三、四個,“尹秘書,就是那幾個地方,剛剛我看到有人閃過,你回來的時候,有兩輛麵包車開走了。”

哎呦,還真是夠詳細的。

第一個開口的小姑娘癟了癟嘴,心有不服,卻因為觀察不入微,失了先機。

尹嘯似乎並沒感覺到兩個小姑娘的桃心漫開,隻疏離的嗯了一聲,不在意的說道:“興許是路人,看咱們大廈太漂亮了。”

前台一:“……”

前台二:“……”

尹嘯敷衍了兩個桃心泛濫的前台,重新乘坐直升梯回了總裁辦,敲了兩下門,推開。

“總裁,都安排好了。”

“嗯,回頭把消息放給張主編。”

淩晨頭也沒抬的繼續手上的工作,吩咐完,便揮著手讓尹嘯出去了。

這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關門出來的時候,尹嘯在心裏想著。

淩晨處理好手頭上的事兒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抬手伸了伸胳膊,又按了按肩頭,好像最近工作量有點大,頸椎不太舒服。

他靠著坐椅,把腳搭在辦公桌上,拿過口袋裏的電話,找到莫驕陽的號碼,撥了過去。

“不忙?”

年關將至,莫驕陽忙的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這會兒接到淩晨的電話,顯然有點肝火旺盛。

淩晨扯了扯嘴角,很想問問莫驕陽,跟你媳婦你也這麽說話?

不過,他還是直入了正題,“黎家那個私生子,來S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