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淩總,周組長……

辦公室裏躍躍欲試的氣氛越來越明顯,猶以兩個小組的組長為代表,齊幺和嚴麗梅不動聲色的互視一眼,又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每個人的唇瓣都做好了開口的準備,卻又每個人因為心裏顧忌著,沒人願意去咬下第一口蛋糕。

結果,可想而知。

淩晨渾然未覺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辦公室裏起的微妙變化,他的腳步,沒有遲疑的朝著偏靠裏那間三麵被玻璃環繞的辦公室走去,即便隔開了一點距離,身高的優勢,並不阻礙他看到裏麵的一男一女的影像。

奚彤君跟在淩晨身後,不著痕跡的撇了一眼齊幺和嚴麗梅的方向,心下冷嗤,麵上卻看不出半分變化。

樸圓圓等著淩總和奚總編走過去,才靠著隔斷站穩,眸子裏滿是匪夷所思的光,小心肝撲通撲通亂了節奏的跳著,耳道裏仿佛還在嗡嗡回響著淩總那句不明意味的話,隻覺得整個人提早進入了深秋,淩亂飄搖……

周組長,淩總……

淩總,周組長……

腦子裏反反複複盤旋著這兩個人的樣子,幾經撞擊,幾經重合,可誰來告訴她,這交集從何而來?

尼瑪,用了二十多年的腦袋,忽然就覺得提前暴廢了。

二十多年的人生裏,這一天,這一刻,樸圓圓被混亂的思緒攪擾著不得安寧,隻巴巴的揚著眸,看著辦公室的方向,祈盼著那個唯一能開口給她答案的人快點出來,不然,她的小心髒都要被糾結淹死了。

奚彤君跟在淩晨身後一步的距離,陪著他繞過玻璃牆,看著他動手解襯衫的袖扣,挽到小臂的位置,露出精壯的小臂肌肉,目光一閃。

“敲門。”

袖子挽好的時候,淩晨一手抄在口袋裏,下頜微揚,偏側開半邊身子,示意奚彤君上前。

奚彤君點了下頭,垂著眸子越過淩晨身側,抬腕,敲門。

“篤篤――”

透過磨砂玻璃膠貼,早就把外麵門口情況看的一清二楚的朱崇和周鬱,這會兒,對預期而來的敲門聲,起了不同的反應。

周鬱早就做好了開門的準備,幾乎在門板被扣響第一下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從椅子上躬了起來,在第二下還沒落下,她的腳尖,已經拐向了門口的方向,等到第三下落下的時候,她的步子,已經接近了門口。

手臂一伸,成功握到了門把手,隻需一個下壓,一個拉帶,門就可以被打開,就在此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闖了進來,“鎖門。”

“……”

周鬱偏側著頭,回眸看著半天沒說話,好容易開句口,也這麽出其不意的男人,忍著嘴角的抽搐,心裏的腹誹,耐著性子問了一句,“朱市長,外麵……”

“鎖門。”

朱崇不耐的撩了撩眼皮,眸光睨向周鬱的時候,帶著幾分不容置喙。

周鬱握在門把上的手猶豫不決,枯坐了大半個小時,沒等到預期中任何一句訊問,如果這時她把手按下去……

或許是看出了周鬱的小心思,朱崇鳳眸微冷,低聲緩沉的語氣透著漫不經心的威脅,“當然,你也可以把門打開,想必,你外麵那些同事兒,一定很好奇,那麽多人擠破了頭都拿不到的獨家,怎麽就被你這麽個籍籍無名小記者給拿到了。”

唉……又來……

周鬱有咬牙的衝動。

之前在外麵這男人叫她周記者的時候,難道不是達成協議了?

枯坐在辦公室裏大半個小時,她沒迎來預期內的一句發難,原本她都放下戒備了,合著,人家壓根就是為了積攢能量,拚到一塊爆發呢?

行,不就是鎖門嗎,比起她在雜誌社裏被人蜚語,鎖門簡直就是小事一樁嗎。

啪嗒――

周鬱落鎖的動作毫不遲疑,也沒法遲疑啊,誰讓把柄被人捏在手裏呢。

“嗬,他到是挺會玩。”

落鎖的聲音自然透過門板傳了出去,被鎖在門外的淩晨隻覺得這舉動,幼稚的可愛。

當然,幼稚的對象跟可愛的對象一定是區分開來的,畢竟屋子裏是兩個人嗎!

“淩總――”奚彤君舉棋不定的回眸看著淩晨,不知道朱市長鬧的這是哪一出?

作為雜誌社的總編,她有義務解救旗下的員工出水火,可這會兒比她頭銜大的老板就站在這兒呢,她得把主動權讓出來。

淩晨撇了一眼奚彤君等待吩咐的目光,唇角玩味一勾,有意無意的晃動著不知何時被拿在手邊的車鑰匙。

什麽叫聰明人?

奚彤君能被淩晨看中,穩坐《晨光》總編的位置,個人能力自不用說,隻這份眼力與聰慧,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的。

不過在視線裏多看到一把車鑰匙,下一秒,不需要淩晨再吩咐什麽,她已經快速的轉了身。

隔斷裏不時有詫異的目光小心的覷過來探看,那些若有似無的打量,以及存了心想看個究竟的目光很快在奚彤君的離去之後,都規矩的放回了原位。

隻不過,這份規矩在此刻也顯得多餘。

奚彤君蹙了下眉,站在隔斷中央,輕咳一聲,以不高的語調下達了提前下班,兩分鍾內,辦公室不留一人的通知,隨後,她就轉身去了自己辦公室的方向。

等到她再出來的時候,目光掃過隔斷間的辦公桌,靜謐無聲,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滿意的點了點頭,收緊了手中的鑰匙串,轉身。

“總編――”樸圓圓壓低了聲音,弱弱的出現在奚彤君身後,心肝亂顫的不敢看奚彤君的臉色。

多少有些意外,奚彤君不認為以她的威嚴,還有人敢反抗,所以,她側過身子看著目光閃躲的樸圓圓時,眉心已經蹙了起來。

“我東西都在辦公室裏,身上沒錢……”

沒電話,沒包,三無人員,實在回不了家啊。

樸圓圓說一半,留一半,單手一抬,指著被朱市長霸占的辦公室方向,一臉我沒辦法的模樣。

奚彤君再次在心裏為樸圓圓打了負分,隻覺得今天過後,她一定要找個機會跟張學寬,或者跟周鬱談談,雜誌社裏這麽不懂機變的記者,是不是還是讓她另謀高就比較好?

“這個――”

樸圓圓看著奚彤君隨手從褲子兜裏拿出的百無大鈔,沒敢接,試探著問了一句。

奚彤君的耐心不多,而且,淩總那邊還在等著她,所以,她徑自朝著樸圓圓走了兩步,直接把那張百元大鈔塞到了她手裏,“拿著,回家。”

“還能再來兩張嗎?”樸圓圓壯著膽子看著颯爽的總編大人,小聲商量道:“我女兒的奶粉今天提貨,我的錢――”

“多少?”

奚彤君一邊問,一邊從褲子口袋裏掏錢,像她們這樣的職業女性,一般錢都放在錢包裏,衣服口袋裏放錢,還真不常見。

樸圓圓看著奚彤君已經掏了一遝紅票票遞過來,果斷的沒去爭辯多與少,目測買奶粉是足夠的,主要是,她怕再多說下去,會被總編直接從十幾樓的窗戶踹下去。

打發走了不識趣的樸圓圓,奚彤君拿著門鑰匙重新站到了淩晨身邊,到沒敢自作主張的上前把門打開,而是把鑰匙串顯示一組辦公室的那把鑰匙遞到了淩晨手裏,“淩總……”

淩晨挑了挑眉,修長的手指接過帶有微溫的鑰匙,偏眸睨了一眼還站在那兒的奚彤君,“你也下班吧。”

“……”

奚彤君直覺這情況不對,可是被總裁用這樣的眼神逼視著,她又不好再繼續呆下去,點了點頭,後退兩步,轉身,離開。

門外這麽一會兒發生了什麽,門裏的人,似乎並不在意,朱崇看著重新坐回坐位的周鬱,不吝誇獎的表揚道:“周記者到是很識實務啊!”

“也要多謝朱市長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周鬱虛偽的恭維著,心裏嗤了一句,識實務還不是被逼的。

朱崇自然看出了周鬱話裏的不情不願,不過,逮不著罪魁禍首,給他老婆添點堵的勾當讓他幹起來,心情很舒暢,連著了火的肝和肺都開始舉著小旗為他助威,“周記者不用緊張,不過一篇報道,我還不至於與你為難。”

嘖嘖――

嘴上說著不與人為難,可是那忽然拔高的音調,還有刻意咬在報道上的字眼,以及那目光忽然泛冷的薄涼,哪一個表現,都沒讓周鬱覺得這位市長大人嘴上說的,跟心裏想的同步。

不過,不管市長大人心裏是怎麽想的,人家表麵裝的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周鬱自然也得捧著走,隻不過,她捧的方式有點偏,“朱市長這話是什麽意思,哪篇報道讓朱市長起了與我為難的心思,請朱市長直言相告,免的我蒙在鼓裏。”

前些日子被某古裝電視劇的說話方式侵擾,周鬱竟然台詞感暴發,直接來了一段劇本附身,再配上她那無辜的小眼神,活脫脫被冤枉等待清天大老爺洗白的模樣,要不是這間辦公室的時代感太強,估計,周鬱真能雙膝一軟,就跪了下去。

朱崇不期然周鬱還給他來了一出含冤莫白的戲碼,坐在這裏,生生有一種貪官汙吏附身,欺壓良家婦女的感覺,我嘞個去,這可真是讓他見識到了,什麽叫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原本瞧著也不過一隻小灰鼠,沒想到鼠毛一褪,往狐狸身邊一站,竟然長成了小狐狸。

朱崇剛剛通暢的心肝肚肺一下子又鬱結了,被奸商擺一道也就罷了,輪到這麽個小灰鼠也敢跟他玩道行,這兩口子是卯足了勁,合起夥來欺負他啊!

“c國新出台了一條規定,不知道周記者有沒有聽聞?”被欺負不還手的,從來都不是朱崇,這會兒,他眸光暗芒湧動,一雙眸子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過周鬱,似笑非笑的嘴角瞠開的弧度滲著讓人膽顫的寒涼,不等周鬱開口,他又道:“肆意汙蔑在職官員的個人生活,造成其心裏波動,不能正常辦公,甚至在辦公中出現意外,都將對汙蔑人進行嚴厲的法律製裁。

如果我說,《晨光》雜誌今天出刊的這篇報道,對我的個人生活構成了汙蔑,以至於影響到我個人的形象,甚至會延續到整個城市的形象都會有所波及的話,周記者以為,這法律製裁的程序,要如何走?”

“我怎麽不知道有這條規定?”

周鬱目光疑惑的看著朱崇,心裏覺得,這條規定,怎麽聽都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今天早上新通過的,原本隻打算試運行看看,到是沒想到,周記者還真是敢為人先啊。”朱崇很樂意為周鬱解惑,而且解釋的條理清楚,連時間日期都拿捏的分分鍾到位。

周鬱額上的青筋忽閃忽閃的跳著,她能說,她有揮拳相向的衝動嗎?

有錢任性還能治,這有權任性……

周鬱咬了咬牙,心裏默默的哼了一聲,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真當我沒法寶,任你欺淩不成?

手機原本就在她身上,這會兒拿出來,解鎖,打開文件夾,再解鎖,動作流暢的一氣嗬成,當那條標注著朱市長私人號碼的回複短信躍然於屏幕上的時候,周鬱底氣足了,瞳仁亮了,連眼裏的鄙夷都開始不加掩飾的揮發了。

當然,她是聰明人,以一個弱女子之力,她是沒法跟一個胡攪蠻纏的男人討公道的,所以,在眼角的餘光撇見外麵人群撤離的動靜時,她出其不意的拿著手機,快速躥到門口,解後,手指壓上門鎖,剛要下壓,砰――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呃――”

“哈哈……哈哈……”

意外來的沒有預兆。

淩晨原本還打算在門口站一會兒,既然朱市長興致這麽高,他就陪他玩玩。

聽到裏麵傳來腳步急切的聲音,他握在鑰匙柄上的手,幾乎沒有猶豫的轉動門鎖,快速的推開,然後,就成了現在這樣。

夾在門與玻璃牆中間的縫隙裏,狼狽不堪的周鬱懊惱的看著伸到眼前的那隻手,怎麽會這麽倒黴呢?

不過想拉個救兵,找個盟友,為什麽最後的結局成了她差點被撞成腦震蕩呢?

後腦勺好像鼓起好大一個包,從來沒覺得玻璃整片放在那兒,還有殺人的功效,周鬱一隻手捂著後腦勺,一隻手還不忘把自己的手機朝著資本家遞過去,“證據。”

我擦――

這女人要不要這麽搞笑啊?

朱崇扶著桌簷笑的心肝脾肺再次舒暢起來,尤其看到淩晨皺起的眉頭時,隻覺得燒了一天的火苗,看到這一幕,總算是熄了大半。

“玩夠了。”淩晨淡淡的撇了一眼朱崇的方向,並不久留,目光收回時,他腳步一移,站到了周鬱身側,並沒有去接她遞過來的手機,而是身子一彎,將人打橫從地上抱了起來。

“笨。”

一個字,與剛才淡淡的聲音不同,仿佛混雜了寵溺與無奈,還有妥協。

鼻息間是熟悉的煙草味,混合著男人身上清洌的體味,不刺鼻,不嗆人,甚至有種回歸的感覺。

眼圈一紅,周鬱忍著流淚的衝動,垂著眸眨了眨眼睛,感覺水珠被睫毛吃掉了,她才皺著眉動了動身體,想要掙脫。

“頭不痛了?”

淩晨眸光微冷的撇了一眼在懷裏不老實的女人,本欲再說什麽,可終究在看到她濕了眼睫時,收緊了手臂。

啪啪啪――

兩掌相擊,朱崇閑閑的看著這出護花的戲碼,嘴角扯著嗤笑的弧度,涼涼的說道:“淩總這麽忙的人,還有功夫出來憐香惜玉,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仿佛沒聽出來他語氣裏的諷涼,淩晨渾不在意的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說道,“總好過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憐香惜玉,對吧,朱市長。”

朱崇:“……”

如果沒聽出淩晨嘴巴裏的意有所指,朱崇這腦袋也該扔了,眸光一凜,煞氣蒸騰,“你看到什麽了?”

“能看到什麽,不就是這樣。”

這樣是什麽?

朱崇看著淩晨抱著自己太太光明正大的坐到椅子上,堂而皇之的抬手給人家揉著後腦勺,然後,剛剛還伶牙俐齒的女人,這會兒乖順的躺在他懷裏任他欺負……

也不是欺負,可是朱崇的腦子裏就聯想到了欺負二字,而且,這個欺負還是加了引號的。

砰――蹭――

拍案而起大抵就是用來形容朱崇這會兒的動作的,當然,因為袖子太短,太合身,他沒辦法把拂袖而去這個詞做的更貼切,不過,他急步離開的動作,也確實與這個詞恰到好處的吻合到一塊。

就,這麽走了?

周鬱即便埋首在淩晨的懷裏,也覺得這位市長大人,太兒戲了些。

興師問罪還帶這麽收尾的?

就算是演戲,難道不需要專業點?

“想什麽呢,嗯?”

淩晨手上的動作不停,感覺到她後腦勺的包有點大,不由加了些力氣。

“嘶――疼――”周鬱惶惑的眼神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頭上忽然加重的力氣疼的嘶喊出聲。

淩晨瞧著她眼簾沾水,小鼻子也跟著泛紅的委屈樣,隻覺得那張喊疼的小嘴,水潤瑩澤,粉翹翹的,呈待采摘。

“唔――”

沒有任何預期,在周鬱眼前被一片陰影擋住的時候,淩晨的唇,已經欺咬上了她的唇瓣。

有兩天沒吃到這股味道了,清甜,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