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喜歡未及愛?

周鬱終究妥協的陪著資本家一塊吃了早飯,草草的收拾了飯碗,重新走到玄關換了鞋,拿著包,等著資本家不急不緩的一塊出門。

雖然她心裏對資本家磨磨蹭蹭的作態很有微詞,可誰讓人家現在掌控著她的下一個采訪對象呢。

她可不會認為,人家朱市長這十分鍾是專門預留給她的。

兩人出了門,淩晨似乎沒有邀請周鬱與自己同車的意思,自顧的走向地下停車庫,然後按了中控,拉開車門,發動。

周鬱在下樓的時候,還是主動的給張學寬打了個電話請假,當然,這會兒她的理由比昨天要充分許多,“學長,我盡量爭取能多采訪一會兒,不過,朱市長那麽忙,到底能不能加時間,我也不知道。”

每間雜誌社都盼著拿S市兩大政壇人物的獨家,張學寬得知有這樣的機會,自然也不願意放棄,隻叮囑周鬱,“你見機行事兒,畢竟是市長,有些話題如果太敏感,就算了,不過,要是能扒一扒他的私生活,估計也會直升銷量的。”

畢竟老百姓愛八卦,尤其愛扒這種平日裏瞧著高高在上,不接地氣的政壇高層的私生活,仿佛扒過之後,就能顯出兩種人的地位平等似的。

周鬱對於這樣的心裏揣摩的比張學寬還要透,畢竟她早期還做過狗仔,專幹扒明顯緋聞八卦的事兒,所以在采訪的重點上,她也有想過往這方麵側重,不過,一想到朱市長那張看著不太友好的臉,她其實也不敢打包票,隻能勉力為之。

“好了,學長,我時間不夠了,這次的采訪本來是通過朋友搭的橋,這會兒人家要走,我得快點追過去。”

再不追過去,資本家的車就要開了。

張學寬聽著手機那邊周鬱喘著氣小跑,想問問她是什麽朋友,怎麽搭上了這樣的橋,不過,這會兒顯然時機不對。

周鬱堪堪在淩晨車子劃出地下車庫的時候,拉開了副駕的門。

“走吧。”

淩晨:“……”

這是拿他當司機了吧?

“對了,你順路嗎?”車子駛上路麵,周鬱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眸子偏向淩晨這邊,打著商量,“十分鍾是不是太短了點?”

“不短了。”淩晨忽視了周鬱的前一個問題,直接對她後一個問題做出了評判。

“可是我準備的好多問題,十分鍾真的不夠啊。”周鬱苦惱的皺著眉,咬著下唇看著資本家,想跟他討價還價。

淩晨覺得女人得寸進尺用到這上頭,好像真不怎麽受男人待見。

前方路況不大好,他挑了個小路繞了一下,車子剛拐進去,他不著痕跡的問道:“你想要多久?”

“最少也要半個小時吧,要是四十分鍾到五十分鍾的話,那就更好了。”周鬱沒有看到淩晨眼裏邪魅的光芒,不設防的按著自己的思路說著。

“六十分鍾怎麽樣,或者,一個半小時?”孤寂的小道因為路麵整修的情況不好,偶有斷層和鼓起的地方,淩晨這款車的底牌不算高,碰到斷層還勉強,可碰到鼓起的凸凹不平處,難免會傳來一聲聲刮蹭底盤的聲音。

周鬱剛想回答太好了,可身體因為底盤的一個刮蹭連帶著傾向了車門的一邊,手肘和後背不免都受了碰撞的苦,好在安全帶係在身上,撞的也不是很疼,緩了一會兒才道:“當然最好了,隻是,一個半小時,會不會久了點?”

“隻要需要,就不會。”淩晨勾著嘴角,說的意味深長。

“呃……”周鬱隱約覺得這句話裏的味道不對,可因為車子正好出了小巷,她透過前擋風玻璃,已經能看到市府的辦公樓了,一時視線被轉移,她顧不得再去消化淩晨話裏隱藏的意思,而是抓緊從包裏拿出筆記本,翻找著她很早以前就準備采訪朱崇的材料還有提問點。

馬沙拉蒂並沒有開進市府,而是停在了市府對麵的馬路上。

周鬱原本以為淩晨會下車,可是坐等一會兒,發現他沒有下車的意思,忽然開口,“你打電話約的嗎,我自己進去就好了。”

她以為淩晨有所忌諱,畢竟商人的身份,開著豪車,進出這樣的地方,被老百姓看了,免不了會添些口舌八卦,於他,於朱崇,似乎都不太好。

她表示理解,反正最初想跟著他一塊過來,無非是想再請他幫忙,給爭取點時間。

周鬱自以為有了充足的時間,就可以撇開淩晨這座橋了,所以,她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麽猶豫,推車門下車,過馬路,在市委門口做了來訪登記,報了自己的身份,提出了要見的人是誰,等到門衛這邊給樓上通了電話,就放她進去了。

一切,順利的超乎想像。

周鬱有種嚴陣以待感覺,心裏澎湃著誓要完成一場精彩的采訪的雄心大誌。

隻是,理想的豐滿與現實的骨感,撞擊的她深深為這次機會僅拿到那麽一點點的爆料而後悔不迭,早知道被資本家誤導,她還不如直接就奔主題不兜那麽多圈子呢。

“周記者,你好,朱市長已經在會客室等你了。”

接待周鬱的人很客氣,不過,也隻是語言客氣。

對於這種領著公糧,天天把眼睛放在頭頂,自以為拿著國家津貼就高人一等的工作人員,周鬱早就領教過他們的目中無人,每每碰壁也多有抱怨,可今天她心情好,沒辦法,能拿到獨家,一想到月底的獎金都有可能翻幾番,這日子簡直美好的讓人連吐槽的心情都沒有了。

所以,她笑眯眯的不以為意的樣子,落在接待人員的眼裏,反而看成了她急於見朱市長而表現出來的花癡。

沒辦法,S市的政壇風雲人物,趨之若鶩的又何止這麽一個小記者。

朱崇看到周鬱,眸光裏閃過一縷笑意,一絲了然。

“朱市長,你好。”周鬱主動上前握了手,看著正襟危坐的男人,哪還有那天在帝豪金座碰到的半點隨意。

“淩太太好。”朱崇淺淺一握,鬆開的時候,也回敬了周鬱一個稱呼。

隻是這個稱呼,周鬱寧可沒聽到,她很專業的好嗎?

周鬱在朱崇的示意下,坐到了他對麵那張沙發上,雙扶手的單手沙發,位置擺的剛剛好,正好能捕捉到采訪時,被采訪者臉上的表情。

周鬱表示滿意,直接翻開背包,從裏麵拿出一支笑,還有一個記事本,兩腿交疊的時候,她看著朱崇請示,“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朱崇半眯著眸,點了點頭。

“朱市長,請問坊間有傳,您跟您的私人秘書正在發展戀情,這條消息準確嗎?”

呃——

朱崇被她的出其不意問的怔了一下,半眯的眸子緩緩轉動起了興味的流光,一雙瞳仁意味不明的打量起故自鎮定,卻因為握筆的手指太過用力,而昭顯了心底緊張的周鬱,眸光落在她的指尖,看到那裏因為用力而犯著白,忽爾一笑,“淩太太應該知道,我跟淩晨的關係,還不錯吧。”

言下之意,你這麽坑我,你男人知道嗎?

周鬱咬著下唇,開始糾結自己先兵後禮的策略是不是失敗了,可是那些歌功訟德的事兒要是占了整個篇幅,這份采訪的價值維持的期限顯然不會太長,所以,秉持著高尚的職業道德,周鬱充分發揮了她的專業素養,不急不躁的說道:“看到朱市長為了S市的欣欣向榮每天操心受累,作為一名普通市民的代表,我相信,大多數人和我一樣,都是於心不忍的,隻是咱們人微言輕,即便想為朱市長分憂解勞,也不得其法,所以,大家其實都盼著朱市長身邊有位知冷知勢的解語花,能在朱市長疲勞之際,送上一杯溫茶,送上一碗軟硬適中的米飯,甚至在冬日為朱市長送上一件外衣,夏日為朱市長準備一把遮陽傘。”

“嗬嗬,淩太太這功課到是做的足。”

朱崇雖然在笑,可是他的語氣卻不辯喜怒。

周鬱自然準備的足,她所說的,正是這兩年來,朱市長身邊發生的,被大眾捕捉到的,每人一個畫麵拉湊起來的,就是一組有力的證據。

所以,她口中的坊間傳聞,其實,也不是空穴來風。

至少,她認為不盡然是。

不過,她用一名普通老百姓的期盼來表達這些發生過的畫麵,自然不能坦然的接受朱崇這句看似恭維,實則暗諷的話,所以,她假裝自然的撩了一下耳旁的發絲,讓飄到頰側的頭發歸順了一點,才道:“為了得到能采訪朱市長的機會,我的確準備了許多的功課,不過,這樣的畫麵,都隻是普通老百姓心裏共存的期盼,所以,朱市長其實不必這般避諱的。”

你要是避諱了,我就拿不到有價值的資料了,所以,您真的可以暢所欲言的,難道男人不該為背後默默付出的女人撐起一片天嗎?

周鬱心裏默默的祈禱著,祈禱朱市長良心發現,能趕緊從正麵的角度回答她的問題。

不知道是她的祈禱生了效,還是朱崇看在淩晨的麵子上,良心發現,給了她一個特大獨家,在她以為,他還會避而不談的時候,他突然就笑了一下,笑的輕鬆與暢快,那是他卸了偽裝之後的模樣,周鬱見過,在帝豪金座,所以,這會兒她完全可以斷定,他沒作偽。

“你們雜誌是全國發行的吧。”

“是的。”周鬱點頭的時候,腦子已經快速的旋轉起來,“如果有不方便發布的,朱市長可以直接避開,或者等我最後成稿的時候,把內容給朱市長看一眼,等您過了目,我再發,可行?”

朱崇眼裏閃過一抹讚賞,嘴上不吝稱讚道:“淩太太這份敏銳,到不負這個職業。”

“嗬嗬,朱市長過獎了。”周鬱謙虛的應著,心裏犯著小激動,心想,這是要爆料的節奏?

“如淩太太所問,我和私人秘書,的確……”

朱崇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研究措詞。

周鬱不敢開口打擾,生怕擾了人家的興致,直接把這個話題繞過去,尼瑪,那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嘍。

大概有兩秒鍾,也或者是一秒半吧,周鬱隻覺得自己的呼吸有點不暢了,才聽到朱崇再度開口,“淩太太知道怎麽形容喜歡未及愛這種關係嗎?”

喜歡未及愛?

周鬱有片刻的感同身受,一瞬間的走神讓她忘了去回答朱崇的問話,或者,她也回答不出來。

喜歡未及愛,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呢?

朱崇其實也不需要周鬱的回答,因為他自己已經在回答自己了,“男人談愛,通常都是由喜歡開始,可是喜歡到愛之間,需要經曆一個過程,而這個過程,怎麽說呢,我覺得,我和我的秘書,現在就享受在這個過程中,目前,我還處於對這個過程的享受中。”

言下之意,沒有進一步的打算。

“我可不可以問一句,朱市長和你的私人秘書,關係發展到哪一步?”周鬱這個問題有些不合時宜,而且完全不在草稿之列,可是她脫口而出的時候,竟是那樣的渾然天成,沒有半點猶豫。

朱崇今天很照顧周鬱,對於這種完全屬於個人隱私的問題,明明可以拒絕回答的,不過,他卻很爽快的說了,“淩太太是想問,我們有沒有上過床,對嗎?”

周鬱點了點頭,目光緊隨而至,不想錯過朱崇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男人過了十八歲荷爾蒙就進入了活躍期,在確保這個人身體沒病的情況下,上床不過是一種交往途徑而已。”

朱崇說的輕描淡寫,完全顛覆了周鬱對男人和女人做這種事時,那種神聖的心態。

“不覺得這樣對女人不負責不公平嗎?”她的聲音被情緒影響,已經沒有了初初開口時的理智,這個問題,更是由心而發,不被過往的總結引領。

朱崇看著周鬱的目光帶了幾分好笑,甚至,在周鬱眼裏,那份或許是善意的好笑反而更像是嘲笑,嘲笑什麽呢?

“看來,淩晨還是挺幸福的,遊走花叢,竟然能得到淩太太的第一次,果真是眼光獨到啊。”

“啊——”

周鬱即便再走神,也被朱崇這句話拉回了現實,跟被采訪的對象談論這樣的問題,真是讓她臉頰躁熱的想換個地方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十分鍾到了,今天的采訪就到這兒吧,至於發文嗎,淩太太整理成材料之後,再拿給我看一下吧。”

朱崇掐著時間站了起來,在周鬱錯愕的目光下,客氣的點了下頭,自己離開的時候,特意叫了剛才安排的接待人員送周鬱出去。

“不是說好的一個半小時嗎?”

周鬱把這聲嘀咕放到了門口的人能聽到的音量,既不會太大,讓自己尷尬,又不會太小,讓別人聽不見。

可是聽見了跟沒聽見,有什麽區別?

朱崇回眸看著周鬱的時候,目光裏分明承載著你誤會的意思,“淩太太,你說什麽?”

“沒,我是說,我會盡快整理,整理之後,會給朱市長過目的。”

周鬱虛情假意的朝著朱崇躬了下身,垂首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被咬牙切齒的猙獰所取代,她憤憤的想著,她又被資本家擺了一道,早知道就這麽點時間,她玩什麽文藝,當什麽知心姐姐,探討什麽喜歡不及愛啊?

“周記者,這間屋子十分鍾後要開個會。”

等在外麵的接待人員雖然沒有直接進來請人走,可話裏的意思,也很不客氣了。

周鬱咬了咬唇,看著自己筆記本上,空空如野的空白,真想推開這扇門板,飛奔向朱市長的辦公室,跪求他老人家再發個慈悲,多少說兩句吧,尼瑪,這可怎麽寫啊?

朱崇站在辦公室的窗口,好整以瑕的拿著手機,玩味的看著樓下一步一步不情願,卻又不得不挪向大門口的身影,對著電話另一端的男人說道:“你這太太,再有這樣的采訪,你還是看著點。”

“她說什麽了?”淩晨慵懶的靠著車門吸了口煙,一邊吐著煙圈,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

“跟我說了一段坊間傳聞。”朱崇的語氣,透著陰謀得逞的詭譎。

淩晨笑聲淺淺,“那不正合你的心意。”

“到也是。”朱崇並沒有被淩晨挑破心思的尷尬,眸光一轉,看著樓下已經踏市委大樓的周鬱,他突然好心的提醒一句,“忘了跟你說,你太太問我和私秘的關係時,我說了喜歡不及愛。”

淩晨握著電話的手一緊,未及張口,已經看到了周鬱走出來的身影,沒有再跟朱崇多說一句,便掛斷了,然後探手進車裏,先按了兩聲車喇叭。

刺耳的喇叭聲直接驚擾到了馬路對麵,準備去找公交站點的周鬱,她心裏忿忿不平,偏偏,腦子裏還回繞著那句喜歡不及愛,男人隻要確定女人沒病,就能拉著上床,這次采訪,除了第一個話題是她有備而來,其餘的,都成了一場臨時談話,而且,回味起來,並不怎麽讓人高興的臨時談話。

她的情緒不算好,所以,在看到馬路對麵的淩晨時,她明明還想抱怨他,說好的一個半小時呢?

可是剛剛想抱怨的話才在腦子裏繞了一圈,就因為撞到了喜歡未及愛而被捶擊回去。